节选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这是后记里的,这一段让我想到我的高中:
「国中时,为了考进第一志愿资优班,我下课时间从不下课,总是钉在座位上解题目。她是个大鸣大放的人,一下课便吆喝着打球,我的眼睛钉在式子上,她的声音夹缠着七彩的荷尔蒙钻进我的耳孔,然而我写下的答案还一样是坚定、涅槃的。她的声音像一种修辞法,对衬我僵硬的驼背,有一种苦行感。风起时,榄仁树的香味嘘进来,我的七窍裊裊哼着香。望进去她们的班级,粉笔在黑板上的声音像敲门。讲台下一式白衣黑裙,一眼彷彿人山人海,分不清楚谁谁。可我知道她在里面。我很安心。望另一头望去,是排球场。球场的喊声像牧犬和羊群,一个赶便一群堆上去。我想起她打球的样子,汗水沾在她的脸上,我都不觉得那是汗水,而是露珠。当天说了我没办法再等她了,以为闹个脾气,卖个自尊。当时不知道是永别。
如果她欲把手伸进我的手指之间。如果她欲喝我喝过的咖啡。如果她欲在钞票间藏一张我的小照。如果她欲送我早已不读的幼稚书本作礼物。如果她欲记住每一种我不吃的食物。如果她欲听我的名字而心悸。如果她欲吻。如果她欲相爱。如果可以回去。好,好,都好。我想跟她躺在凯蒂猫的床单上看极光,周围有母鹿生出覆着虹彩薄膜的小鹿,兔子在发情,长毛猫预知己身之死亡而走到了无迹之处。爬满青花的骨瓷杯子里,占卜的咖啡渣会告诉我们:谢谢妳,虽然我早已永永远远地错过了这一切。」
在采访林奕含时,她说:房思琪式的强暴才是一场大屠杀。
我想大概是因为:房思琪式的强暴将一个女孩子所有的可能性剥夺了,将她对人生对爱的体验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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