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河
所谓“官河”,也就是由官府、朝廷管理的河道。松门这条官河,历史几乎和松门卫城一样久远。在明朝时,它也被称作运粮河,向北可直抵温黄平原,绕卫城则可入海直通娘娘宫港。

童年时的官河水清澈,绕城而过的河水,一路向南十几里,绵延至上马坦。河岸边高大浓密的绿树倒影和碧绿的河水混在一起,好像是一条深不可测的青色丝带直通天际。
官河之于我,都是夏天的回忆。当暑气蒸腾,烈日炎炎时,这条河就是消暑的最好场所,小伙伴们一呼百应,在河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我们从河的这头游到那头,比谁游得快;我们潜水,比谁潜得深,潜得远,有胆大的伙伴竟能从河底抓出一把淤泥证明。而最刺激的,莫过于从4、5米高的桥上跳到河里来,这是勇敢男孩的游戏。
每年夏天,官河流经的四邻八乡,总会传来几条孩子溺水的噩耗,这些消息深深警醒和刺痛大人们的心。但我们总有办法离开大人的视线,争着脱了衣服往河里跳。
官河的水道是繁忙的,官河两边多砖窑、瓦窑,最常见的是那种运载砖瓦的铁壳机器船,还有就是木船,那种木质很轻盈的乌篷船,有划桨的,也有机器的。
那时,河中偶尔还会见到用鸬鹚捕鱼的渔船,渔人持长竹杆站在船上,两边的船舷上立着乌黑、长喙的大鸟。渔人不断地用竹杆把鸬鹚赶下水,待鸬鹚潜下水抓到鱼后,又伸出竹杆拍打水面,鸬鹚抓住竹杆被提到船上,渔人用手挤出鸬鹚嘴里的鱼。因为鸬鹚的喉咙是被铁丝系住了的,鱼咽不下去,所以它只能一次次,反复地扎到河里去抓鱼。鸬鹚捕鱼的时候,我会呆呆的在岸边看上半天。
关于官河的另一种记忆,就是夏天的台风或暴雨之后。漫漫的河水遮天盖地而下,昏黄了一切倒影,向岸边排挤一叠又一叠的杂物和一堆又一堆的泡沫。河边则站着一些看客,他们一心一意等待着从上游漂下来的破凳子或者旧瓢盆,还有散了排的竹木,打捞出来捡回家去。
无论下多大的雨,发多大的水,官河里的水都不会溢出泛滥,在我的记忆里松门城从未遭受过内涝之灾。这要归功于清同治初年松门官河三闸(北门闸、南门闸、东门闸)的修建。河闸除了泄洪,也能蓄水,沿岸村镇的稻田都要靠它灌溉。
每当官河水旺时候,就有人在河边打鱼、下吊网、钓鱼,水枯的时候,就有人下河摸鱼,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这些都是颇具水乡情调的事情。但后来河上有了捕鱼的船,并在船上按了电鱼的网,一电一大片,这种场景没有一点的美感,并让我在回忆中隐隐痛心。
当然,关于今天的官河,我不想说了。这条环绕小镇流淌了六百多年的运河,早已不复当年的清亮,河水一年四季都浑浊肮脏。
鱼儿没有了,戏水的孩子走了,河上往来的船只也不见了,故乡的河沦陷了。
附录:
据《县志》记载:同治三年(1864),修筑塾塘,引水自河头闸过龟山口,至西城角,绕郭以为池,分水至西城角,北达琴山,建北门闸以出水,由龙门堂入海。自西城角而南,东至象鼻山,南达骚马山,建南门闸以出水;北达泊船山,即招宝山,建东门闸以出水;合龙于小高陈港中,捣米门入海。
近代松门官河两大水系:
鲸山闸水系:箬松运河,鲸山闸入海
松南闸水系:运粮河,超英河,解放河(上马——交陈双孔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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