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讲座后的杂感
戴彼得教授的题目很吸引人,是《明朝中期的暴力叙述与集体记忆——以建文忠臣的故事为例》,我忍不住还是冒着逃课被抓的风险去了岳麓书院。 主持人很不给力,说是简单的介绍主讲人,就真的介绍得干巴巴,没有一点惊艳感,戴教授好歹是个牛津大学副教授、哈佛大学博士……当然,我只是强调一下主持人对于热场子的重要性,她可以不那么做——她真的没那么做! 戴教授开讲啦,他为自己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道歉,希望大家多多担待,这个时候大家还是有着宽容的沉默与点头的。永乐皇帝篡位同时期,亨利四世于1399年篡了表弟理查德二世的位。这是戴教授的宏观比较,大概想说历史具有巧合性。撇开开头,其余就是我已知的和一些文献的搬移:忠于建文帝朱允炆的臣子,以方孝儒为代表,都在永乐帝朱棣统治期间死翘翘了,这个在有关文献简单记载,并且还是偏于永乐皇帝那边的叙述视角。直到十五世纪明朝中后期,关于建文忠臣的信息就十分丰富了,还带有很多细节。离事件发生时间越远反而细节越多,这值得探究。戴教授提到暴力叙述,即越来越多的文字记载,鱼龙混杂的信息,时间上前后最大变化就是叙述方法——从最早的、1403年的《奉天靖难记》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到中后期文人名士对于细节描绘的暴力血腥。这就讲到了集体记忆,我以为戴教授会试图讲到以文人阶级为主而滥觞的暴力叙述,结果他是将他考察的几位建文名臣的遗址及各地留下的碑、墓展示出来,这就是集体记忆?那我对于集体记忆的定义又开始模糊了。 记忆与历史并不完全平行,它们是相互交融的。然而历史可能是统治者有倾向的记载内容,记忆也仅仅只是一部分能发声集体的小范围意愿。只是在统治者与文人集团思想导向一致时,记忆就变成了历史。戴彼得教授说自己是历史家,不是记忆家,因此以张岱一句话作为结束,大致意思就是明朝的历史都是虚幻的,无法判定其可信度。听众给了掌声,但是稀稀落落,我还在思考戴教授的观点,鼓掌也没那么有力了。 全场应该有六个人进行疑问,还都很犀利。有一男一女的犀利在于他们酷爱英文,女生学金融的,英文很流利,而且很善良,在用英文向戴教授提问后,又充当了翻译,告诉我们她的提问是:一部分人的从众心理会导致集体记忆的失实,既然有用记忆来研究历史的方法,那么请问戴教授它的基准线在哪儿?(就像《lie to me》里莱特曼博士测慌需要基准线,建立一个人说真话时的水平标准一样)女生用莱特曼式的咄咄逼人要求戴教授给出基准线。戴教授的反应很有趣,他“嗯”了一声,说女生的问题很关键但很复杂,又“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建立基准线,全程都是用中文艰难地回答。轮到说英语的男人,他的英文很蹩脚,甚至在提问中程,不得不回归中文,全场都在笑,男人还是把问题问完了,我没听他的问题正如我没听戴教授的回答一样。 有两女的气场很特殊。一个已经是大学教师,一个是文学博士,她俩的逻辑在线,姿态很到位,符合两人身份。但为了显示自己论点的特殊性,她俩都选择了将中立的戴教授拉入历史与记忆不相容的轨道,然后说明自己认为记忆也有反映历史的价值:看记忆的背后就会有收获。这一点我认同,但点到为止的辩论太过隔靴搔痒,谁也没说明中期万历帝对建文忠臣的平反,谁也没说明后期出版业的兴盛、文人阶层对于朝廷的灰心和其对自身自心的放逐。正是皇权下的认可让文人可以表达,从而使建文忠臣时期的事情变成了典型,经过润色镶嵌成了后来的集体记忆;正是弃理从心,使得文人阶层审美理想的异化,文字叙述方式的改变。 戴教授说自己是想放眼世界的历史的,这个我们或许能从他讲座的伊始就能看出来。但他今天显然遭到了很多质疑,一个提问者说感谢他作为一个外国友人能那么熟悉中国历史,我就觉得话不对,她显然不是感谢,是质疑。一个历史学家,研究中国明代历史,管他哪国人,研究好才是硬道理不是吗?我们都懂得“任其职尽其责”的道理,有何故来句如此做作虚伪的话?戴教授最大的失误可能在于他将自己研究的内容孤立,又或者是截断,又或者是散化,使得大家没能跟着走,产生了比讲座内容还多的疑问。 只得感叹愚民政治下估计刺头货都是没跟上节奏吧。提问者值得钦佩,但或许他们的语气可以再礼貌一些。毕竟知识使人骄傲,那是占有。而思想让人谦逊,那才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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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经常看《百家讲坛》的爸爸看了我的日记,他说普普通通,戴教授没有百家讲坛老师说的那么好(●—●)我不知道他的普普通通是说我的文章还是戴教授的观点还是两者皆如此……
我说戴教授作为一个外国学者提供了新的角度,如记忆与历史!爸爸微信语音说:这就和煮菜一样,白菜炒冬瓜也是创新啊,好不好吃就不晓得啦!
至理名言啊,厉害了我的爸!言简意赅,意味深长!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