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老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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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最后两天的状况让我意识到,上海作为整个华东乃至全国的商业中心,在小长假这么一个举国扎堆休闲的日子,必然不能逃脱人山人海的境况。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近逃离。 五月一日一早,虹桥,登上高铁,目标嘉兴。这个目的地是我精心选择的——嘉兴市距离上海最近的地级市之一,高铁三四十分钟就到,而且市区的景点不太多,也不算是热门旅游城市,在这里晃悠一天,晚上回上海很合适。 嘉兴的高铁站是南站,距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出站打车,第一个目标是嘉兴博物馆。 顺便说一句,出租车司机,听口音是河南人,有点出乎意料——一般来说不都是本地人么。 这种公立博物馆,自然是免费的,只要凭身份证领取门票即可。不过,门票既不回收也不撕去副券,而是由工作人员在门票上盖一个“嘉博”的钢印,留作纪念——这个作法我觉得比国内大部分博物馆强。


进入博物馆大楼,迎面可见一件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铜质器物——嘉兴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真如寺塔刹。真如寺及其宝塔已经湮灭多年,只有这件塔刹继续俯视着众生。

和大部分地级市的博物馆一样,嘉兴博物馆也是一座“地志博物馆”,主要展示嘉兴市的历史。这其中最有分量的常设展览是史前嘉兴——也就是马家浜文化展。马家浜位于嘉兴郊区,为七千年前新石器时代太湖流域的重要古人类遗址,出土文物众多。虽然我对我国史前文明的类型知之不多,但看到兽面形陶器耳、玉锥形器、塔形陶壶时,感觉到和中原的器物还是有一些区别。




另一处基本陈列是嘉兴历史展,跨度自先秦至民国。嘉兴自古为太湖平原稻作区重镇。唐宋以来,特别是明清时代,以物产丰饶,城市富庶,文化兴盛而著称。文物陈列也中规中矩,从上古的铜器到近代的农具一应俱全。


此外,此次还赶上两个交流展,一个是和福建海丝外销瓷博物馆合办的福建外销瓷展,算是“一带一路”的主题。另一个是和东莞可园合办的可园藏书画展,有一些居巢兄弟、高剑父、赵少昂等岭南画派的画作,颇为难得。




嘉兴博物馆的其它照片见:https://www.douban.com/photos/album/1646747946/ 离开嘉兴博物馆,坐了几站公交车。此处虽然不是核心市区,但街面上的各种商店饭馆倒也齐整。奇怪的是,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路边的店面虽然开门营业,却看不到什么顾客,连闲逛的人也没有。感觉到有点像很多南方城市七八月午后一两点大家躲酷暑时候的感觉——虽然还未到立夏,气温也没有超过三十摄氏度。 很快到了南湖——这里应该是嘉兴市区最著名的景点了吧。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这里以“红色旅游”著称,但实际上主要还是一处风景名胜。 买票入园,深感远离旅游热门城市的明智。此处风光旖旎,游客却并不多。除了坐船的码头需要排队,的确看不到汹涌的人潮。不过,这里的风景确实比杭州西湖、南京玄武湖要差一些,达不到和她们并列的程度。 顺着指示牌,很快找到码头上了船。虽然没有桨声欸乃,但清风徐来,水波荡漾,“泛舟南湖”的感觉确实很心旷神怡。


不多时,船到湖心岛。一上码头便是清辉堂,穿过去就是著名的烟雨楼。

现存的烟雨楼是民国建筑,解放后当然也多次修缮过。可能和湖心岛比较潮湿的环境有关吧,这里的砖瓦墙壁被青苔、水气浸渍了不少,多少有些斑驳,还真有岁月沧桑的感觉。正堂有不少名人字画,内容自然是很红色的——不过当年红船上的人们,好像并没有来过这里。



当年的那条船自然已经不复存在了,水面上停着一艘复制品,供游人合影。

岛上还有其他一些景致,例如观音阁,例如钓鳌矶,例如董其昌题写的“鱼乐国”,居然还有乾隆的御制诗碑——四爷真是走到哪儿就把爪印留到哪儿啊。




湖心岛不大,游玩一阵,坐上船,就到了湖西的伍相祠。祠堂和壕股塔均为重建,崭新崭新的建筑,没什么意思。虽然登上壕股塔可以俯瞰南湖全貌,但耗费体力就为拍两张照片,感觉意思也不大。

从这里再向西是揽秀园,一处不大的园林,现在是嘉兴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园林很雅静,游人很少,不过展示馆里面只有一些图片、泥塑,方式比较单调,文字介绍也少,也就是走马观花地看看而已。


离开揽秀园,南湖景区的游览也就结束了。 嘉兴南湖的其它照片见:https://www.douban.com/photos/album/1646663426/ 南湖其实是在嘉兴老城区之外。从这里进入城区,要跨过环城河——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嘉兴城的护城河——同时也是京杭大运河的一段。嘉兴,也是运河边上的重要城市。

嘉兴市区,共享单车很多见——无论是摩拜还是ofo。走到瓶山附近,时间也到了中午。既然到了嘉兴,不免到五芳斋吃顿饭。这顿饭吃得不大顺心,不提也罢。 瓶山这里已经是闹市区了。时值假日,商家也都开足了高音喇叭搞促销。不知为什么,感觉并没有什么人围观,某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发酵。 从瓶山向南,再向西,便到了府前街——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明清嘉兴府的核心地带。嘉兴子城的丽谯楼便在此处。 这些年我也去过些古城,总以为存留的城墙、城门、谯楼之类,至少应当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景致,更何况这里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次在嘉兴真是傻眼了——距离子城几十米的地方就铁将军把门,别说登高饱览禾城风貌了,就是近距离仰视都做不到。附近几乎空无一人,1990年重修的子城上荒草盈尺,苔迹斑驳,简直像是一座鬼楼。

环视四周,也根本不是我想象的市中心地带,只有一些老旧待拆、无人居住的楼房和停止营业、铁将军把门的店铺。 我不大甘心,又骑着车向西转了转,无意中看到了嘉兴天主堂——又一个“没想到”啊,曾经远东第三的哥特式大教堂,虽然远远地就能看到高大的楼体上精美的浮雕,但双塔的砖缝间长满了灌木,竟如同废墟一般。虽然搭上了脚手架,周围还用矮墙围起来,像是准备修缮的样子,但并没有施工的工人,怎么看怎么是破败不堪。

正在此时,变天了,本来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令人心中那种感觉益加明显。 对,废墟,强烈的废墟感。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似乎是某部科幻大片描述的情形——人类早已灭亡,只有他们的机器仆人还停留在这个自唐宋以来就以经济富庶和文教昌盛著称的城市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主人们昔日的生活。 我感到一阵阵不寒而栗,迅速逃离了这里。 嘉兴天主堂的其它照片见:https://www.douban.com/photos/album/1646662717/ 离开府前街,看看还有点时间,觉得“月河历史街区”未必有去的价值,想了一下,决定去沈钧儒故居。


沈钧儒故居为清晚期建筑,当然近些年也做了不少修复工作,因此看上去比较新。展品除了图片外。大多是一些书信、委任状之类的历史文献。和同类纪念馆一样,这里几乎没什么游客,清静得很。到这里来也好,若是去了月河,大概面对的也都是跟其他城市的类似“历史街区”一样的店铺和喧哗吧。 沈钧儒故居的其它照片见:https://www.douban.com/photos/album/1646662902/ 从沈钧儒故居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费了点力气拼到一辆出租车赶往南站。一路上,嘉兴人用堵车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我也只好不住说服自己“这里其实是很繁华的江南城市,只不过今天是五一,大家都出去玩了,去了上海,去了杭州,至少也去了西塘……” 但不知为什么,那种废墟感,和阴暗的天色一样,一直陪伴着我回到上海。 二〇一七年五月十九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