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悔不听父言,半生蹉跎,悲苦谁人解?
再次被贬之后,刘禹锡写下了《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苍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说,为君子立德不以独善,而以兼济;立功不在君上,而在社稷;立言不在骈丽,而在大义。跳出以功名得失而论自我价值的桎梏,只为黎民,为社稷而发奋。
刘禹锡之父刘绪,善于理财,行事端正,品行高洁,掌管钱粮盐铁转运之事,名位益重。中年得子,家教甚严,经年苦读,渐感羽翼丰满,志存高远,恰遇贞观九年在长安举行的科举考试,自然是踌躇满志,急欲速进,唯恐落于人后。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贞观八年的大考。李绛、李观、崔群、韩愈、王涯、欧阳詹及冯家四兄弟冯宿、冯场定、冯审、冯宽等二十三人擢进士及第,且诸人是被舆论公认的贤才,朝野欢欣,该年金榜为“龙虎榜”可谓是人才辈出。

刘禹锡一试而中,同期登第的还有柳宗元,后来二人终身为友,诗文互答,被称为“刘柳”。在同一年,他又一举拿下博学鸿词,如一颗最闪耀夺目的明星横空出世,朋党之争渐起的大唐官场,延揽才士的竞争日益白热化,向刘禹锡发出的邀约之函纷至沓来。
集进士、博学鸿词和吏部拔萃三科于一身,刘禹锡得授太子校书一职,入东宫为官。
太子校书看似闲职,在信息保存与传播只能依赖书本的时候中,“校书”是掌握文明传承命脉的要职。进入崇文馆后,禹锡每日泡在书海里,从无数先人的智慧结晶中,遵从父亲刘绪的教导,一步步地学习盐铁转运之法、学习行军布阵之术。
刘绪曾对禹锡说:吾儿,汝父已老,不复为汝劈山架桥矣,却有数言。若吾儿长记于心,或可裨益决断,或可避险救困。吾儿虽薄有才名,然而治国理政经验不足,急求富贵,必然投靠权要。当此主上昏庸之朝,常居权要者必奸佞媚上,如裴延龄之流,一旦皇恩有变,或新主登基,安得苟活?
刘绪又曾说:吾儿若想有朝一日立下再造乾坤之功,有两件事必要加以详察。其一为盐铁之利,其二为治军之权,无论何时何地,此二者为解决一切军国事务的根本所在。

少年得志的兴奋,是任何冷静沉着的教导都无法遏制的。
刘禹锡和太子侍读王叔文相交甚厚,互引为知己,但也是因为投靠了这个权要,其父刘绪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刘禹锡此后几十年都在这个漩涡中摸爬滚打,再也无力站起来。
李诵长年累月在压抑中度日,在做了二十五年的太子之后,突然中风,侥幸保住性命,但只能卧床,不能言语。
德宗驾崩,李诵在风雨动荡中登基,以王叔文为首的革新集团,准备着大刀阔斧的干革命一场。蠲赋税、减徭役,新政获得了老百姓的支持,但对阶级斗争的经验不足,被表面带来的胜利蒙蔽了双眼,对轻重缓急判断失误,没有赢得军权。

王叔文犯了致命的错误,认为自己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势,又自视手握天下公议,对持异议者不宽容,弄得京城之中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纸上谈兵,看似出手迅猛,实际只会激化局势。
在王叔文的改革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王叔文的母亲去世,他必须守丧三年,以表仁孝。在王叔文守制后不久,太子李纯发动了宫庭政变,改革宣告失败。
新登基的皇帝李纯下令,王叔文之属包括刘禹锡在内的八人,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这就是说,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永无起复之时,这等于给刘禹锡的仕途之路叛了死刑。
被贬十年之中,能与禹锡经常通信者,在八司马之外,不过白居易,李绛,崔群,韩愈等而已。其他攀附之辈无片言之语也是世情常态。
因某种机缘巧合,奇迹出现了,宪宗下诏将众负罪之官员召回京城听用。
十年外放生涯,使得当年那些锐意进取的贤才生了明哲保身之念,当刘禹锡向柳宗元大发感慨时,宗元回说,御史中丞裴中丞是你先夫人的族叔,刑部权尚书是你父亲的朋友,对你关怀甚深;中书韩舍人、礼部李尚书、吏部崔侍朗、东宫白赞皆与你交谊甚厚,有此一群人在,你何用担忧不得再居善位,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紫陌红尘指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普普通通的一首诗,都被有心人揣磨出了不同的意味。
小人是不打盹的,得到这首诗就去邀功请赏,因参破其中的玄机:诽谤圣上。但一首模棱两可的诗就对刘禹锡打压,显然是缺乏说服力的。密报之人又拿出了禹锡在被贬期间写给柳宗元的文章,名为《华佗论》,曲解禹锡把皇帝宪宗比作嗜杀成性的曹操,斥责禹锡仍作这种不臣不举,有负皇恩。
鉴于宪宗关于自己嗣位前后与顺宗突然驾崩之事,其中的是非曲折,自是心知肚明,对于此种谣言从不手软,因此禹锡再度被贬。
朗州刺史刘禹锡被任命为播州刺史,举朝哗然。播州极度荒凉,只有五百户。
刘柳感情深厚,有感于刘母已近八十高龄,若刘赴播州,此次必为死别。所以柳宗元决定和刘禹锡互换管辖之地。
在裴度的周旋下,刘禹锡改授连州刺史
柳宗元病逝,遗产只有一世清名,刘禹锡也是两袖清风,朋友救济方助柳宗元归葬故里,刘禹锡待柳宗元遗孤柳周六、柳周七视如己出,督导学业,促其成才。
刘禹锡十分尊崇韩愈,且不论文才高低。皇亲国戚为求一文,需以鞍马主带为礼,可见一字千金。禹锡诫后生,需向韩公学习。任何权豪,旁人畏之如虎,韩公视之如鼠,一生从不谄事贵臣。
他回忆韩愈旧事时,说,韩愈自视甚高,而又幽默风趣。
某日,韩愈对好友李程说:
某与丞相崔大群乃同年进士。同榜之中,唯觉崔大聪明过人,不愧宰相之器。
李程询问根由,韩愈答:
崔大共愈往还二十年,从未在某面前批评文章,此岂不是敏慧过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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