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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旅行日志 | 阿姆斯特丹&海牙 20160507-0510
一时冲动,在网上买了周五去阿姆斯特丹的大巴车票,因为很便宜。7号下午一下课便赶回家背上包,再赶到维多利亚汽车站(London Victoria Coach Station)。大巴车晚上9点多出发,11点多下车依次进行出境护照盖章。凌晨时分驶到海边,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多佛尔(Dover)港口(英国东南部港口)的标志,近海处的马路上方架着长方形铁牌,写着Seaway(海上航道),心里涌出一阵窃喜。下车转到船上,在北海上行了差不多3个小时,自己迷迷糊糊睡了片刻,船靠岸后跟着人流下来,眼前竟有七八辆长相无甚差别的大巴车,自己顿时有点慌,上了几辆车问司机、又下车问乘客,总算是有惊无险,找到了车。 第二天早上9点到达阿姆斯特丹,一路上虽没怎么睡,但在这个当口自己还是精神满满的。先在车站买了去风车村(De Zaanse Schans)的火车票。下火车后走过架在河流之上的公路拱桥,便到了这个已成景点的村庄。伦敦这个季节还不时刮起阵阵寒风、下点凉丝丝的小雨,阿姆斯特丹则俨然已近夏日。天气很好,站在桥上,宽阔的河流,两面是迎水而建的居民楼,一两层高的房子,墙体多为绿色或红褐色,粉刷成白色的小木窗朝河面敞开着,门前即是河岸,零星停着几只小型船艇,想必是家用的。正对着拱桥的远处,青草丛生的堤岸上,错落有致地伫立着几扇大风车。 沿着纵深的小路往村庄里走,进到了陈列诸多钟表及修理工具的时间博物馆(Museum of Time),走几步到了最早的杂货店Albert Heiji,如今已成一个小型博物馆,各种小玩意,如芝士、咖啡盒等。沿途有好几个供内部参观的风车房,我买了门票进到风车屋里。地上有几个轮式转盘和木桶,墙上还挂着一双印有年份的木质拖鞋,旁边贴着一位工匠的旧照。木楼梯直通风车中部楼阁,几根结实的长绳连接着上方的木架装置和下方的轮盘。顺着楼梯上行,能清楚看到好多两两咬合转动的大齿轮,似有股吃力感。风车中部有外围护栏,人可沿着走动,抬头可见巨大的风扇,光影在叶片轮转间闪动。房体有青黑色的刺管状硬物筑成,像是簇拥的刺猬。 村庄里的路很窄,只容两三人并行。土石路两侧均有河水,一侧是映出蓝天的开阔河面,另一侧则隔着草地,上面好几只认真吃草的肥羊肥牛。 在芝士店铺里听店员小哥介绍芝士的做法,尝了几种不同的片状芝士,印象中一种叫做Golden Cheese的味道还不错。附近的风车村博物馆Zaanse Museum讲述的是村子的历史包括风车村在历史演变中出现的各种工具、机器模型,不少展示都是以三维动态效果呈现出来,承载着当地的历史文化,是一个地区的缩影,讲述方式又比历史课本生动得多。 蓝天白云、绿草碧水、肥牛肥羊、童话建筑的风车村,让我想起不太恰当的诗歌:“天苍苍,草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撇开浓厚的商业气息和纷至沓来的游客,村子还是散发着一股欧洲乡野气息,让人心情舒畅。 下午坐车回市区,先来到尚未闭馆的性博物馆(Sexmuseum)。进来之前多少有点生怯,来参观的多是情侣,但也有跟我一样一个人来参观的→_→坦白讲,馆内展示还是有些重口,自己不是太能hold住,部分模型夸张得有点恶心。很多人似乎都带着开玩笑的心情在参观,嘻嘻哈哈声不断。有种看小黄片的感觉,自己匆匆逛完就出来了,就当是上了一堂性教育课吧。前段时间刷微博看有人说,欧洲一对母女在性博物馆里看展不时相视大笑,博主随即调侃我国的性教育,这种事情估计也是绝无仅有的吧。 随后来到一家卖郁金香种子的店铺,里面是郁金香博物馆(Museum of Tulip),可谓是很精致的博物馆。讲郁金香的不同品种、地理分布和历史变迁。郁金香的种子之大也是让人惊奇。荷兰并非郁金香的原产地,我国新疆西藏、伊朗、土耳其高山地带是早期的分布地区,后来才慢慢引进荷兰。17世纪时,荷兰出现了所谓的“郁金香热”,很多人投入抢购郁金香的热潮中,相应地带来价格的飞涨,最贵的竟高达数万美元,想来也是可怕! 行程安排上,计划第二天在海牙(Den Haag)逛一天,然后再折回阿姆斯特丹。于是,晚上便坐火车去海牙,也就1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 第二天在旅馆食堂吃早饭时,旁边坐了一个台湾姑娘。聊天得知她在台湾考上大学后休学一年,去布鲁塞尔打工挣钱加四处旅游。想来Gap Year(间隔年)在台湾甚至可能在大陆都开始逐渐流行起来,从人生体验、个人成长等角度来看都是一个挺好的现象。那个姑娘在布鲁塞尔的一个家庭当保姆,同时又与该家庭处在一种交换互惠型的相处模式中,工作之余,那个家庭会教她法语,而她则教他们中文。 在海牙逛了四个博物馆,阳光灼人,一天都在走路,人也有些疲累,但还是觉得挺充实。 先准备去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Mauritshuis),途中路过一个教堂,碰巧赶上教堂排练礼拜日的church service,主要是乐队在台上演奏圣歌,以及与观众的一些互动项目。但这个教堂的内部装饰却与一般的教堂大不相同,如祭坛的构造不是以管风琴为主且充满了庄严肃穆感,而是颇为现代化,没有成排的密集管风琴,而是简单低矮的红木祭坛,旁边架着一块电子显示屏。乐队的组合也富有活泼朝气,全无严肃之状。一个年轻男鼓手坐在半封闭的透明玻璃后,三个吉他手站立着弹奏,一个电子琴乐手,一名女主唱。演奏曲目的歌词虽是圣经耶稣主题,但曲调却又格外欢脱,观众纷纷跟着合唱,有种聚会派对的轻松气氛。好奇之下,我便询问身边一个工作人员关于这个表演和教堂的渊源,结果被他引向对此更熟悉的John。John热心地跟我解释说,世界上有好几种教堂,有以管风琴为主的古教堂,也有构造十分现代化的教堂,还有风格居于两者之间的教堂。虽然形式风格不同,但建造教堂的初衷基本一致,都是希望以上帝之意给人带来快乐和福祉。坐在观众席间,听着台上台下的合唱,仿佛大家都冥冥中被一股诚挚而善意的力量牵引着,不觉生出感动。 在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Mauritshuis)看到海牙以及整个荷兰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其中就有Vermeer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Pearl Earring),记得高中同学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临摹了这幅画,很好看。馆内还陈列有Vermeer的一些风景画,感官上都比较柔和自然,透着乡野的纯朴恬淡之味。 埃舍尔博物馆(Escher in Het Paleis)原先是女王皇宫,但现今已成了荷兰版画艺术家M.C.埃舍尔的作品展览馆。之前并未听闻过这位艺术家,不过借着馆内的各种木刻画、平版画和粉笔画等作品,也能感知出他在艺术创作上的奇异禀赋。埃舍尔的作品中多呈现出视觉上的悖论,白天和黑夜的共存状态、绘画的手既为创作者又为诞生者、看不出起始的交错楼梯……他用几何造型、结构循环、三维空间的手法呈现出视觉上的迷惑和错乱,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有时会让人陷入一种近似“鸡生蛋,蛋生鸡”的无解境地,真是一个脑洞很大的艺术家,眼中有着奇妙的世界。 近海的海牙现代博物馆 (Gemeentemuseum)收藏的多为现代艺术品,表示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懂。印象最深的是一些构造奇特的银制品,或是颠覆常规的曲线和形状,或是融入自然界生物的元素特点,给人意表之外的惊喜感。 海牙现代博物馆 (Gemeentemuseum)旁边即为海牙摄影博物馆(Fotomuseum)。当时正在展出的是一名荷兰摄影师的人物肖像作品。展馆深处的放映室里播放着关于摄影师拍摄过程的纪录片。这名女摄影师奔波于美国等地,用看似机械而极具偶然性的方式寻找拍摄对象,短途距离时即骑着摩托车、载着笨重的摄影器械,一路观察,看到潜在拍摄对象就下车,也是直爽率真又饱含热爱啊!临近闭馆时间,工作人员进来跟我聊天,介绍这个展览,又谈及枪支问题,谈及阿姆斯特丹等。他说现存于日光之下的大麻和妓女等都是阿姆斯特丹的历史组成部分,是人们以正当渠道满足自己的正当需求,拿妓女来说,一方为谋生,一方为满足自身需求,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即无伤大雅。这些是历史的遗物,政府也不会干涉太多。听他讲了很多,出了展馆心情也很好。虽是独自旅行,多数时候都处于缄默不语的状态,赏玩景点、品尝当地特色食品自是让人在新鲜和赞叹之余留有回味,但试着与当地人做一些多长或短的交谈也未尝不是一种更直接而直叩心扉的体验。用俗套的话来说,景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笨拙地想,也许旅行的意义既在于静心地观察所在地的景致与历史文化的博物,做一些不功利的思考和感知,也在于与当地人或是其他旅人的诚挚交流,一静一动,而动静相宜。 已近傍晚,走到海边,闲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脱了鞋,走在微烫的细沙上,时不时涌上沙塘又没过脚面的海水倒凉得很。渐斜的太阳依旧灼热,伦敦的夏天难等,没想到竟在荷兰提前迎来了夏天。 后面两天是在阿姆斯特丹度过的。阿姆斯特丹有好多特别棒的博物馆,自己也确实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博物馆里。阿姆斯特丹有一个博物馆区,主要包括极负盛名的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和让人喜欢的梵高博物馆(Van Gogh Museum)。两家博物馆一直都处于络绎不绝的状态。多半是因为自己耐心不足且背景知识匮乏,对国立博物馆这种超大型的藏品之地乃至巴黎的卢浮宫,都容易在脚力疲乏中慢慢失了兴致,对此馆也就不赘述了。而对梵高博物馆,真的是太喜欢了!在此之前,自己对梵高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的几幅自画像(包括割耳肖像)、星空图和麦田油画等零星的为普罗大众所共知的作品。而这座位于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基本囊括了梵高一生的大部分绘画作品,听着中文讲解器,走过三层楼的一幅幅画作,仿佛是在流动的影像中见证梵高的绘画人生。梵高在很多作品上都用色极为大胆,透过鲜艳炫目的色彩能看到浓厚的油墨和层层交错的纹理。回国后在书店读完了《梵高手稿》,感觉梵高眼里的世界全是色彩和光线。信中他描写自己画中景物的词句,自然地流露出静谧的美感,字里行间也全是他对绘画的热爱。真是羡慕这种明确自己热爱之业的人啊,至少在我这个还在摸索、寻找自己所热爱之物的人看来,有所热爱的灵魂,似乎时时有依傍,不至迷失了方向。前段时间一时兴起买来八百多页的《梵高传》,读了一半后就生出些许繁琐而杂碎之感。这本传记是对梵高一生事无巨细的叙述,从他的祖辈家庭到他的出生及童年时光,讲述梵高一路坎坷的职业经历和变化莫测的心绪。我看到一个心绪不定、几番变更信仰的狂躁灵魂,在笃定走绘画之路前,他对事物的热情似乎难以长久,一会儿热衷于牧师,狂热地读圣经,不顾一切地去煤矿区传教,尽管鲜有人理会;一会儿又暗下决心稳稳当当做一个艺术画廊的职工……梵高身上有太多瑕疵,对弟弟提奥的苛责和缺乏体恤,大手大脚地要钱,动辄生怒埋怨提奥的不理解不支持。他不善与人交际,像是笨拙而不讨喜的孩子,以自我为中心,总想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从事。读梵高的生命历程,我不觉唏嘘而不忍。以后人之眼来观看这个已然成名的艺术家,他孤独的灵魂,无数近乎疯狂的行为,甚少得到理解,他的狂热,中年后视绘画为生命的执念,让人对他的暴躁脾气、难有同理心等种种缺点都不忍指责,他在用力地为自己生命画圈。 1888年,梵高在阿尔的黄屋子写下幻象(《梵高传P846》): 我越来越感到我们不应当在这个世界判断上帝。这不会成功。方法已经错了,你还能够做些什么?如果你喜爱艺术家,你不会发现有很多东西要批判——你会三缄其口。但是你有权利去追寻更好的事物。我们应该去观看出于同一人笔下的其他作品;这个世界很显然是上帝在他糟糕的日子里匆忙拼凑出来的,有时艺术家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是毫无灵感。据说这个慈悲的年迈的上帝对这个世界也弄不明白。 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个传说是真的,然而这样的话这个世界观就在诸多方面被毁了。只有这样的主才会捅下这个大篓子,这也许是我们从中可以得到的最大的安慰,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有权利去希望,我们将看到同样的创造之手去自我修补。尽管在这个世界上的生活饱受批评,我们还是完全有理由,甚至是高尚的理由,去坦然接受这一切,然后继续期盼在另外的世界可以见到比这些个世界更好的生活。 (配图:《飞向田野的乌鸦》) 最后梵高也在向这片田野的路上走向死亡 最后一天早上去郁金香公园赏花,乘车返回市里后,去参观了阿姆斯特丹运河博物馆(Museum of the Amsterdam Canals)。展馆设计巧妙,每一个展区都是一个封闭空间,不同展馆的影音播放时间上承接得很好,且与房间内的三维设计、建筑模型搭配得当,视听效果极佳,很有新意。特别棒的游览体验!之后去钻石工作厂参观了钻石打磨流程,阿姆斯特丹被誉为钻石之都,但它并非钻石产地,而主要是以加工钻石而闻名。 晚上飞回伦敦。暗暗想着阿姆斯特丹可能是目前去过的最喜欢的城市了。交错纵横的河网之上,有无数架石拱桥,船舶在运河里穿梭,岸上不少历时四百多年的古旧建筑因自然原因而略显倾斜,门前岸边皆是一排排的自行车,路上除了来回交替的公交车外,便多是些铃声阵阵、吱吱呀呀的自行车了。有好吃的pancake和就着洋葱的生鱼(Haring)小吃,还有太多精彩的博物馆。坐火车即可去乡村看风车、去海边看落日。有对大麻、妓女等所谓禁忌的开放包容态度,有丰富的历史和无数历史的遗物风情。 聊以这篇啰嗦的文字,表达对阿姆斯特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