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痂集 .二哥篇
二哥刚被塞进猫鼬家的时候,穿着身破旧的蓝白校服,背着蓝色的破书包。他站在父亲面前,肩膀被姑妈狠狠压着,脸不情愿的扭向一边,颊上还留着淡淡的巴掌印。
姑妈语气里尽是无奈:“我这个儿子,太调皮,我们实在是管不住了。哥我把他放在这里,每个月寄生活费来,到了初三,就把他接回去考高中。”,说着又使劲捏了捏二哥的肩。
二哥的表情有点抽搐,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猫鼬。猫鼬只是皱了皱眉。
就是从今天开始,猫鼬又多了一个敌人,毫无理由的。
这天放学,猫鼬回到家,就感到有点不太对劲。
家里好像有人。
按理说,现在父母都还没下班,猫鼬年级最低,放学最早,此时家里怎么会有人?
但她确实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通过二楼的地板传来。
猫鼬不禁打了个冷颤。
猫鼬忍着心中巨大的恐惧和好奇,扶着墙,慢慢挪上台阶,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在楼梯转弯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很快辨认出,是李小田!
怎么回事?李小田真当贼了?
猫鼬赶紧闪过身,躲进了阴影里她听见李小田的说话声,好像在和谁交谈。
猫鼬想凑近点。
突然,从二楼传来了二哥的声音:“滚出来!偷听什么呢!”
糟糕,被发现了!
猫鼬站在原地,手还扶在墙上,动弹不得。
“我叫你上来,听见没有!”二哥的语气里,掺杂着焦躁的怒气。李小田从二楼楼梯口探了探头,嘴里嘿嘿的笑着。
猫鼬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怎么,你看到什么了?”猫鼬不敢抬头,她从语气里就能想象的到他们的表情。电视剧里的坏蛋审问听到他们机密的人时,也是这个语气。
“我什么都没听到。”猫鼬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哦,是吗,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上学吗?”
“上不上学是你的自由。”
“那你知道李小田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是你的朋友,随便你。”
二哥不再问下去,轻轻的“哼”了一声。
猫鼬抬起头,就看到两张豺狼一样的脸。
“我们以后干什么,你都管不着。今天的事,你要是告诉你爸,你就死定了。”
猫鼬点了点头,诚惶诚恐,回了房间。
门外,传来了二哥和李小田胜利般的嘲笑声。
自此以后,放学都成了猫鼬噩梦的开始。每天,猫鼬一回家就会提心吊胆,害怕那两只豺狼会从她不知道的某个角落突然冒出来,追着她喊打。每到这时,她就会疯狂的跑上楼,跑到二楼的房间,迅速将门反锁,锁紧窗户,拉上窗帘。一阵“砰砰”的踹门声和“啪啪”的拍窗声后,外面会传来那两人的狂笑声,过了好久,世界才会恢复平静。猫鼬跌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在这栋房子里,猫鼬的家里,每天都会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猫鼬竟然是老鼠。多讽刺。
这是他们的游戏,但无疑是猫鼬童年最大的噩梦。
这天,二哥又旷课,在网吧打游戏被父亲发现。父亲满脸怒气的冲进网吧,一把揪起了二哥的衣领,狠狠丢到了门外。二哥就这么跌坐在巷子里,一脸错愕。父亲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飞起一脚,将二哥整个人踹的趴在了地上,手心里擦出了血。然后父亲又把二哥拎回了家里,摔在客厅的瓷砖地上,二话没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二哥反抗,挣扎,但他怎么可能反抗的过一个体育老师。
“你知不知道你妈为什么送你过来!”父亲怒吼着质问。
二哥咬紧了牙,拳头紧握,就是不说话。
没多久,二哥跪在了地上,嘴角渗着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母亲也赶回来了,赶紧拉住了父亲。猫鼬扶起二哥,抽了张餐巾纸,赶紧帮忙把二哥嘴角和手上的血擦干净。
二哥低下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只知道那天李小田有事,没来网吧。
这一晚二哥离家出走,一家人焦急寻找,半夜无果,留了个门,也就睡下了。
晚上,听到铁门吱吱呀呀的响声,猫鼬轻轻哼了哼鼻子:果然是个没骨气的东西。
后来,二哥主动认错,发誓改邪归正,得到了父亲的原谅。某天因为之前泡吧借钱未还而被同学按在操场水泥地上群殴,还是猫鼬发现,叫来父亲,出手相救。
从此二哥学乖,不再惹事。
初三,二哥被姑妈接走,原先桀骜的脸早就被磨得顺从。原先的小跟班李小田,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再见也没听到一句。
猫鼬怎么会告诉他,那天是她放学路过网吧看到二哥,然后告诉了父亲呢。
挥手再见,一切恢复平静。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