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端午

初夏的清晨,微凉。 被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弄醒,是老妈在用蜘蛛香煮鸡蛋,锅里沸水咕噜咕噜,鸡蛋被染上了一层黄褐色,一人一个,辟邪驱魔。 洗漱完拿了一个鸡蛋在墙上敲敲,边剥边下楼。门楣之上,细棕榈系一小结,将几株艾草和菖蒲悬挂。 水桶里浸满了前一天包的粽子,粽叶是前几天在门口叫卖的小贩那儿买的。糯米先浸泡,晶莹洁白;粽叶置于水中,青翠欲滴,闪闪发光。老妈将两片粽叶相叠,部分重合,弯成漏斗状,舀入糯米,用一支筷子插入使糯米更加紧实,再用细棕榈拦腰捆绑,粽子便已包好。家乡的粽子没有甜咸之分,也不添加蜜枣、火腿或其他。想吃甜的,剥开蘸白糖就好。 煮粽子,小火慢煮,粽叶的香味混着米香从锅盖缝隙丝丝弥散。煮好后捞出放凉,剥开一个粽子,三角圆锥状,一支筷子一插,拿着慢腾腾的吃。 夏蚊成群,甚是烦人,柜台上两只苍蝇正在打架,整个人昏昏欲睡,小扇轻摇,便已过中午。 亲戚送来糯米渣(zhǎ),红褐色,是被红糖染的。糯米中夹杂着瘦肉和当年新长的花椒叶,闻起来香甜咸麻。糯米软糯,一筷子能夹起好多,我一次性能吃一大碗呢。 傍晚,电视上播着赛龙舟,主持人正解说着赛况,老妈正在准备晚饭,姐姐在一旁打下手,我和小潘,龙龙跟小伙伴玩着游戏。 晚饭过后,一家人约着亲戚邻居出门去“游百病”,一游百病消。从南门街头游到北门街头,再从后街回到南门街头。老妈们唠她们的家常,老爹们谈他们的见闻,我们小孩则三五成群,四处乱窜。街上挤满了游人和卖东西的小贩。买来荧光棒,曲成环,戴在手上脖子上,整个人就是一个发光体,腰间挂上一两个香包,可把我们得意坏了。我们一会儿进这个店逛逛,一会儿又进那个店瞧瞧。 回到家已是深夜,关窗时微风拂面,丝丝清凉。甜甜的夏夜,嫩绿的青草香。 那年端午老妈还会给我们包粽子,那年我们还会全家出游。那年,我们都在。 梦里,我剥开一个粽子,蘸着白糖,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