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诗
1
停在手里,流水线浓稠的黑色
被喝进喉咙。我们总紧挨着,
当瓶中的墨绿发出闷响。她便
开始出现于苦涩的尽头,像一瓶
正在曝光的汽水。定影液尚未
清洗出她的肉身,她只蜷作
一枚吻,贴紧城中村挂满水银的
睫毛。猩红色涂鸦,滞留瓶底,
却有油漆味从墙外面翻进来,
挠我:是这女人?但我是河,
轻轻舔过她略带颗粒感的嗓音。
堤坝内的鲜血,冲刷着周身的
淤泥。而墙壁如胃壁,照片都
黏在肉的波纹里。她以指尖的雪
压低睫毛,心坠成空洞且无体温的
多棱镜。当火苗褪出她纤小的腿肚,
我躺下:修茸完备(阉割过)的砖块,
炸开,又在她掺满石灰的眼中沸腾⋯⋯
2
褪去衣物,褪不去这衣物内
保鲜的羞涩。他独自揉着半份
敏感的腮红,周身清澈却令人
疲倦。密封着的嘴,撕下来,
贴在我们运转自如的瓶口。
“咬碎了就是”:他几乎要说话了,
却将那潮湿的开端好几次咽下去。
用这长句砌出冗余的椎骨,我
仅拥有我鼓起的腹部而那只是块
被变卖的旧牌坊。我躺着,躺入
瓶盖里,连青色的肠子都被旋出来
展览。他向下想点燃我却往往
拍我拍得太紧,听诊器在窗前
融化而蜡油盖住了我,所有空气
都挤满饥与寒交错的磨牙声。而门
弯曲着;嘴被锁住,他杵在我体内
涂抹我:烛火之上一桶油漆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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