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记
今早起晚了，走路上班时间紧张，就骑了小黄车。一路行来，轻松自如，行云流水，回想起自己当年烂到底的破车技，不由得微笑起来。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在郊区，有次我要去市里，跟同学借了一辆车。这车又高又大，有大梁，又破，刹车不大好使，我骑出校门就后悔了，又懒得回去换，就一路骑去市里了。
我当时的车技，是会上车，可以前行，不大会转弯。而且前面最好没有任何人车障碍。不大会减速。上车时不会从后面撩腿。
所以先是转弯时撞上路边石，摔了下来。后来到路口时下车不利索，绊了一下。再后来是上车时不稳当，蹭到了墙上。胳膊和腿的擦伤火辣辣地疼，目的地终于快到了。正在我觉得今天的噩运指标已满之时，命运露出了它的新面目。
前方是一个工厂的门口，很宽阔，只有孤伶伶的一根电线杆子。我只要左转过路口，从电线杆子旁边通过就可以了。绿灯亮。我上车。接近电线杆子。一切顺利。
可是
什么时候在电线杆子旁边出现了一个女工？
自行车的龙头已经全然不听指挥。车在她的惊叫声中左扭右扭。她在我的惊叫声中左躲右躲。
......
车终于停了下来，一切静止。可这静止如此诡异。
我笔直端坐车上，她笔直站在地上，前车轱辘笔直夹在她两腿之间，两人的脸离得挺近。对视。无言。
这静止漫长如洪荒又短暂似一瞬。是一丝风儿？还是一个喘息？打破了它。她分开双腿，后退。车子倒下，我倒下。
从地上爬起来的我，眼里的泪是吓出来的。她气到发紫，两个裤腿内侧都是机油，半天挣扎出三个字：“你怎么......”
我抖到说不出话来，半天挣扎出三个字：“赔裤子......”像一株风雨中的树，淋漓颤抖。
大概是样子太可怜了，哭得说不出话来，她反过来安慰我说不要紧不要紧不要你赔。
后来她就走了。剩下我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我打量着这个足足有一百米宽的厂门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跟唯一的一根电线杆子和唯一的一个行人发生纠葛。
多年以后我听一个人讲，他刚会开车的时候，进一个四五百平米的院子，院子只停了一辆车，而他停车的时候，把这辆车给蹭了。
周围的人都笑，我也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