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高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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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杨去算了一卦,卦象诡异。那先生说,成则一本,不成……那就是不成了。考前最后两个月里杨一直念叨着这事,发誓要好好学习觉得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后来她跟我一起到我租的房子里复习的时候,我说好,明天早起读书。全校3600多名学生,她大概排到不到三千吧。 你猜怎么着? 没成。 高三第一个选座位之后的同桌考过普通班第一名,是班里另一个男生津津乐道的神话。教重点班的班主任几次找到他要把他拉去重点班听课他都拒绝。他对我说,你看那个女孩,笑得好甜啊,回家的时候我们偶尔一道走。这个女孩跟后排的一个男生关系匪浅之后他就搬去了重点班。他经常把重点班的资料带出来让我留给女孩,可能看我辛苦,偶尔也给我一份。 我有时回去路过他们班会去聊会天,他的朋友都牛的不行,他自己的单招面试过之后微笑着叹口气说但他完全放弃了。那时候我们都挣扎在校排名一千二左右,想想前面有那么多人同学就觉得人开心就好,最重要的是过程。 教室墙外的光荣榜偶尔更新,我只上过一次,朋友们路过都觉得不可思议。对一个重点班的朋友说起,她说她在班里几乎没有存在感勉强保住了重点班的位置,校排名五百左右。大学上了一年以后,有个朋友一语道破,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好朋友里就你学习最好了。我想想也是,可是对大学的向往必然是向上的,于是我唯一的向上的朋友就是这个重点班的朋友了。 还有别的光荣榜。我路过那个班的时候总会停下来,对朋友说这个人是个神话。高二他坐我后面,高二第一次统考我俩的班级排名都是49,校排名……那时候没注意过校排名,最差的一次2680,他看完成绩表也大骂一句,应该不比我高。同分相斥,我们同属后排生灵,却只间接得过几次交集。我高二一年如一日地购入知音漫画,偶尔他会提前预约。有时会预约不上。 下晚自习的时候,我看到过他拿紫皮的五三或蓝皮的优化探究回家。学校拍的高考五十天加油视频里,我看到他坐在他们班顶好的学生才会坐的位置。这在高二简直不能想象。同样是四百分起步,他的成绩后来稳定的590班级前十。我的稳定在490,一本线与二本线的边缘。所以我对那些聪明男生的钦佩偶尔是夹杂有怨念的。 也有不聪明的。w和我是初中同学,高三又分到一班。高三第一次月考他准备大显身手的那一天,骑着电动车刚出小区门就和一小姑娘迎面撞上了。掉了一颗大牙,慌乱之间小姑娘亲上了他的右脸颊,啃掉了一块肉。 那一场考试我从班里四十名稳定到班里二十名到三十名之间。虽然在我的差朋友那里这是让她们引以为傲的进步,但是由于w大肆宣扬我曾经在初中的优良成绩使我让班里的精英同学们失落不已并嫌弃之继而忽视掉一个渴望上进的女同学的存在,觉得不过又是个失足少女,逆袭也很难成功的那种。当然这种嫌弃是我臆测的,在普通班里,学生的学习成绩基本有固定范围,上下之间等级分明,流动性极低。一次两次的排名更迭不足以撼动这个坚固的体系,就好像一两次的高分并不足以让普通班的学生跻身重点班的庇佑之下。其实重点班之中还有重点班。那是一群每天下午晚饭前会去操场列队跑一圈,张口闭口你清华我北大的天才。到了高三,这个隐性等级尤为明显,好学生们扎堆排座,有些老师讲课从来不会叫醒睡着的人,拿着扩音器却只对着前三排的学生讲课。不过我应该感激,因为不久之后我就成了后排为数不多的偶尔听课的学生。 我对第一排是有情结的。高一时候因为初中的底子深得班主任宠爱,调座位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个风水宝地——第一排中间靠过道,我每天仰着脖子听老师讲课,听着听着瞪着老师的眼睛就会突然闭上。高一大概是长身体的阶段,那时候一个班的人都急需睡眠。无论是晚上熬夜的还是不熬夜的,无论熬夜打游戏的还是熬夜聊天的在睡觉这件事上几乎没有差别。其实我简直是一股清流,尽管我也沉迷于qq聊天以维持与往日好友的联系,但是有一次,我熬夜到两点半只为了看完一本《达芬奇密码》。 坐过第一排,被语文老师损过一次说你就不要醒了睡到高考得了。我确是没有醒,醒了之后才有人告诉我的,这件事直接导致我苦心经营的好学生形象一朝崩塌。班主任按成绩让人选座位的传统套路是马太效应的最好诠释“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被语文老师损过之后,我对第一排就没什么执念了。趁着排名还可以的时候选了一个后排靠墙的位子,也是为了和我的一个差朋友同桌。 然而我没有料到结尾。我的这个差朋友只和我说她考得不好,我只按她的普遍水平挑了个相匹配的位置。一直到班里一个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的男生坐到我身边的时候她才告诉我,考得不好的意思是她压根没有参加考试。作为全班最后一名她成功得成为了最后一个挑选座位的人。 我对我的新同桌并没有意见。甚至说我还更喜欢他一点。在他之前我在第一排和另一个男生做同桌。一个有对象的男生。一个对象在自己班的男生。这是件极其尴尬的事情。每次女生来找他的时候我都会以去厕所为借口出去转转。 我安静得不行。和新同桌一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他一来到就要玩手机,桌子上是一摞从来没有动过的书,有几本还是高二时的练习册。我因为不喜欢读书,早上一来到就开始刷卷子,剩下一半的时间用来睡觉,接着一直睡过了早上前三节课睡到大课间。这一点上我和新同桌默契满满。大课间他会如期醒来找后排的小伙伴玩耍,我的朋友们,主要是高一高二的朋友们会从二楼三楼四楼五楼赶来找我,一楼是重点班,我只有大概两个朋友。昔日好友的存在使我显得像精神分裂一样。在班里好好学习,在大课间疯疯癫癫。 在分校,大课间是用来跑步的。我因为高一第一次参加跑步就扭伤了脚,后来的两年我都以此为由呆在教室里。总校的操场年久失修的方式很是特别,沙坑里的沙子散布全场,在跺跺脚就尘土飞扬的日子里,体育老师以此为由教唆我们抵制参加跑步。他们也不愿放弃他们的课间时光,指挥近三千六百名摆着极其不情愿脸色的高三生在操场上跑步无疑是一种负担。不对,操场也容不下那么多人,在分校跑操的日子里,四十三个班分成两个部,单双周交替跑。 那些朋友来找我或我去找朋友的大课间里突然发现,我和新同桌还有几个共同认识的人。但这一点没改变我们之间的沉默关系。朋友对我说初中时她跟我这个新同桌是同学,他学习应该不错,初中时参加过物理竞赛。过了一段时间,新同桌的快递到了,拆开是达芬奇的一款机械,他花了一下午摆弄那个庞然大物,摆在课桌上看很醒目。我第一次见那种东西,对新同桌曾经学习很好这件事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