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教会我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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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为了女儿,父亲什么都愿意做。下面这几段小故事,是作家们写给女儿的,满载着他们的爱。在这毫无杂质的爱中,他们或许也有过慌乱、困惑,甚至挫折,但他们对女儿们的爱是如此博大,让人看到父亲伟大的样子。
1
看到任何甜蜜的东西都会让我想到她
父亲:阿米塔瓦 库玛尔
引自:《小火苗》
今天是父亲节。
清晨,在厨房里一个兴奋的声音命令我回到卧室去,“回去爸爸,先生,你得回去。”躺在床上装睡的时候,确实妻子给我送来了早茶,杯子把手上系着一朵纸做的小花,上面写着:“爸爸,我爱你”。咯咯的笑声从她妈妈睡袍后面传来,然后是介绍礼物,一条印着国家地图的拳击短裤。
我对女儿的爱却是那么深,以至于看到任何甜蜜或温柔的东西都会让我想到她。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伊拉一样穿着打扮的小孩子会让我突然心跳,甚至头顶树枝上一只咕咕叫的鸽子也会让我心动。我记得,伊拉出生后,我曾到过印度的一个小镇,在一所房子的前院里,我安排了一次采访,当时有两个仆人正忙着给一头牛接生。天色已晚,他们手里的风灯散发着摇荡的光,人们说上次牛产仔发生在深夜,当时周围没人照顾小牛,拥挤的牲畜栏里,母牛竟然不小心踩死了自己的新生儿。
15分钟后,小牛犊出生了,细细的四肢站也站不直。看着眼前可爱的小生命,我满脑子都是伊拉。出生的小生命让我情绪高涨,却又让我疯狂地想念女儿。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我的思念依旧浓烈,盼着自己能在她睡觉前赶回家。我渴望给她做睡前洗漱,躺在她旁边讲故事,这给我带来莫大的快乐,拿它来换一个小时的写作我也不干。当此时刻,卡弗尔换成了华莱士·斯蒂文森。当玛丽娜·摩尔让他交一篇关于美国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的文学评论时,华莱士回答:“家里有个宝宝 ,我们每晚九点熄灯,所以对不起,我现在交不出任何诗歌或评论。”
多么慈爱啊。虽然不是永久的,但我也是这样的宠爱着女儿。
2
我“嫉妒”她的自信、勇气和善良
父亲:罗卜 斯皮尔曼
引自:《朋克摇滚的乐器管理员爸爸》
三岁的时候,雷蒙斯就能使伊莎杜拉笑,而莫扎特则使她大哭。她摒弃钢琴,开始弹吉他。八岁的时候她就嚷着要加入波特兰的女子摇滚乐夏令营。尽管她是其中最小的孩子,尽管她很害羞,她还是想去。不仅如此,她开始不愿意弹吉他了。“那东西声音不大。”她说。她想要打鼓。夏令营很快接纳了她,一周后,她已经成为乐队的一员了,并且在500个尖叫的粉丝面前登台演出。
看着女儿做着我不敢做的事,很奇怪,而且会继续奇怪下去。我为她骄傲,我也希望过去的自己能够像她那样。女儿在十二岁就敢翻唱快乐分享乐队的《她疯了》,对我来说,这首歌已经是极限;而对她来说,这仅仅是开始。音乐带给她的是精力,是控制繁复内心情感的力量。

伊兹参加了在德克萨斯南部音乐节三天四场的演出,回来后,学校小气鬼的女孩儿们却对她说:“天啊,你错过了史上最棒的修指甲晚会,几乎每个人都来了。”
如果是我,我就什么也不回答,扭头回家听我的地下丝绒的唱片。而伊莎杜拉却让那群傻女孩儿迷上了她的歌——《讨喜者》、《五分钟男朋友》、《其他所有的人》。
看着伊兹驾轻就熟地徜徉在地狱般的中学里,我感到由衷的自豪。我嫉妒她的自信、她对待朋友和兄弟的勇气和善良。我敢说,我不是她的榜样;相反,她才是我的榜样。
3
父亲对女儿的爱来自脆弱
父亲:罗伯特 维尔德
引自:《站在台阶上的男人》
周日的晚上,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听波碧抱怨我多么不理解她。波碧认为在做完了科学、数学、拉丁、新墨西哥历史和英语作业之后,在每周三次骑术课之后,要求她和家人一起远足,和弟弟一起玩游戏或是打扫屋子是多么地不公平。还抱怨我们都没有认真听她讲过话。
我用我教师特有的语调和她讲道理。然后波碧无礼地对我的道理讽刺了一般,我批评了她几句就走出了屋子。后来我敲响了波碧的门。我女儿趴在一堆动物玩具上正在掉眼泪。她告诉我她跟妈妈说的话——她很生气,因为她没办法,所以把气撒在我和妈妈身上。聊着聊着,我找到了她发脾气的真正原因,老生常谈的故事——学校里有个男孩子叫波碧女同性恋和婊子。
当我给波碧提建议的时候,同时想到,在她的一群老师和学生中间,无疑地,我能够多么轻易且正当地找到并狠狠地抓住这个男孩儿的胳膊,力度大得让他一下子就明白我没有开玩笑,然后在他耳边悄悄地恐吓一番。
我虽然如此想(这是不对的),但是,这是她的斗争,不是我的。真正的爱使我对她放手。我知道,波碧并不完美。波碧很自大,最好的学生她也敢嘲笑……年轻的时候我失去了母亲,现在我不想看到我的女人受苦。但是,她们还是要受苦。有一天,隔壁屋子里躺着的牙还没长全的小家伙儿也会需要同样的关注,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关注。男孩子的需求和女孩子的不同,父亲对女儿的爱也与其对儿子的爱不同。父亲对女儿的爱来自脆弱,从来都是。
4
像父亲的男友让她感到爱和尊重
父亲:埃里克 古德曼
引自:《我溺爱吗?》
我得说森尼卡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女人,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头浓密的黑发,皮肤是浅棕色的,面容看起来像欧亚混血。我之所以能够毫不害羞地大夸其美丽外貌,因为这里没有我的基因(因为女儿是作者领养的——编者注)。
八年级的那一年,是搬家和糟糕情况接踵而来的一年,也是森尼卡开始约会的一年。当森尼卡从一个可爱女儿、田径女孩儿、温柔亲切的姑娘过渡到叛逆的、交坏男朋友的阶段,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当她把那个男孩子带回家里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震惊甚至有点害怕。
我们对某人(女儿男友)仍心存疑虑,这是我们第一次邀请女儿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森尼卡也曾努力地融入某人的家庭吗?为了森尼卡,我也希望这餐进展顺利,所以我精心准备了烤牛肉,这是森尼卡的要求。
森尼卡和坏男友的阶段终于过去了,谢天谢地,虽然他们两个维持了三年之久。她很专一,也很有爱。她一旦付出了,就发现很难收回。也好,这说明我和她的感情很牢固。她知道,我无条件地爱她;她知道,她可以向我要求任何事,只要我做得到;她知道,我在无限给予和让她自己奋斗之间辗转反侧。同时,我也知道,她很好,她尽量不向我要求太多。
我还知道,至少坚信,一个女儿和她父亲从年幼开始就保持的亲密和爱的关系,将逐渐变成一种生活模式,当她开始自己的生活,她也会伴侣身上寻求亲密和爱。并不是说她要寻找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丈夫,尽管有时候森尼卡和她妈妈透露有的男朋友从某一方面看起来很像爸爸,我心里也会忍不住地高兴。
森尼卡的意思其实是,那个像爸爸的男朋友让她感受到了父亲的特点:爱和尊重。这就说明,我作为一个父亲是成功的。
父亲与成年女儿的关系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最理想的爱,自幼年发展而来的甜蜜和关爱,没有夫妻或情人之间时而苦涩的现实,至少,对我来说,父女关系是这样的。
5
爱女儿是我唯一的“问题”
父亲:雷尔德 亨特
引自:《万花筒》
在女儿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把我叫到浴缸边,我站得笔直,双手抱胸,她让我说说我有什么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说说你有什么问题。”
“那个,我觉得好极了。”我说。
“这不是你的问题。”她说。
“没错。”我说。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她瘦瘦的小身体在蒸汽里闪闪发光,肩膀上有一团泡泡,头发尖儿湿漉漉的,粘在一起。
“说吧。”她说。
“我有点儿累。”我说。
“这不是你的问题。”
“截稿日期临近了。”

她摇了摇头,看起来认真得可笑。我知道这么兜圈子会没完没了,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随手指着一只漂在她旁边的绿犀牛说:“我想玩那个,却够不着。”
这不算个正经回答,我又试了好多次,还是无法接近正确答案。但是我们很快进入了第二阶段。
“好吧,”她说:“弯下腰来,把你的问题都甩掉。”
“什么?”
我们的女儿经常这样互相测量。她出生的时候,医生给她进行标准测量、清理肺部积液、听心脏、检查眼睛和耳朵,然后护士把她包起来,戴上一顶小帽子,报给坐在床边的我。一旁是她精疲力尽的妈妈,刚经过痛苦的产后处理,还不能抱孩子。
“你好啊,我的女儿。”
我所幻想的、令我魂牵梦绕的事物,都趁着女儿睡觉的时候写了下来:
我女儿长长的腿,
我女儿红红的嘴,
我女儿大大的笑,
我女儿光亮柔软的胳膊,
可爱的小胎记。
永远渴望吃巧克力,
贪婪的礼物小强盗,
我认识的脾气最坏的小家伙。
我女儿夜晚流的泪水,
嘟嘟囔囔说梦话的小睡虫。
总是站在椅子上。
蹩脚的杂技演员。
不好好穿衣服,
不好好睡觉觉,
我阳光快乐的小女儿。
几年后,我给她看了以上的文字,她挤着眼睛,咧着嘴,皱着眉,扭来扭去地说:“爸爸,你真是个傻瓜。”
可能,这就是我的问题。
6
爹地,你觉得鸟妈妈来了吗
父亲:麦克 比奇奎克
引自:《杂货店里的“强盗”》
有一次,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刚从游乐场回来,我浑身是汗,手里还拎着买来的东西—。平常我都是抱着艾米的,今天我把她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走。突然之间,哭声停止了,我转过身,看见她蹲在灰色的黏满口香糖的印记的路边,一棵小树的影子落在她的一条腿上。
“看,爹地,”艾米说,指着地面:“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地面,是一只羽毛还没长全的小鸟。它的腹部是紫色的,被太阳晒得向外鼓出,里面满是死亡的沼气。它的眼睛,或许还没来得及睁开过就已经永远地闭上了,那苍白的淡粉色的鸟喙微微张开着,仿佛正在吐露最后的遗愿。
“这是什么呀,爹地?”
我说这是一只小鸟,并且希望她别再问了。你怎么跟幼龄儿童解释死亡呢。她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了吗?
“它睡着了吗?”艾米问。
我委婉地绕着圈子。
“我觉得它从树上掉下来了。”我对她说,还指了指头上的树。
艾米思考了一阵子,向地上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挪近了一些。
“哦,”她最后说,“我觉得妈妈会来找它的。”
“你这么认为?”
“嗯,”她说:“妈妈总会来的。”
我握着她的手说,我们最好得走了。
“咱们个子太大了,会吓到妈妈了,它就不敢来了。”我说,试图往前走。
“不,爹地,我们等等看看。”她说。

一辆辆汽车来了又走了,带起一阵阵风吹着我被烤晒的脖子。我看了看表,把手撑在屁股上,说:“艾米林,孩子,快,走吧,该回家了。”但她就呆在那儿,扭动身体,抬头看着我。
“它一动也不动啊,爹地。”她说。
“没动吗?”
“没有。”她说:“我觉得它睡着了。”
艾米又看了好一会儿,当我觉得真的该离开的时候,却无法挪动脚步。有那么一会儿,艾米看起来真的很像我,我们的鼻尖都微微向上翘,看起来像哈巴狗。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嘴唇看起来丰满了很多,眼神也没那么焦虑,她看起来又很像她妈妈了。突然,艾米站了起来,抬起头看上面的树,在太阳光里眯着眼睛,用手挡着光。
“鸟妈妈!”她喊道:“鸟妈妈!到这儿来。”
“艾米林,”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鸟妈妈会来的,它会来的。”
我拉着她走了几步,朝着家的方向。她挣扎着往回走,看着树的方向。
“鸟妈妈,你的宝宝在等你,鸟妈妈!”
后来我们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做完了每天中午都做的事,我把她放在婴儿床上,拂开了她额前的头发。
“爹地,”她轻轻地说,模仿我的动作为我拂开头发,“你觉得鸟妈妈来了吗?”
我停顿的时间太久了,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艾米闭上了眼睛。
“我也这么认为。”她说,转了个身很快睡着了,好像被施了什么魔法。

本文整合自《父女情深:28位著名男作家的为父历程》,已获商务印书馆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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