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个睡前故事：家庭暴力

我终于如愿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被分派到东城区派出所，带我的警察我叫他张叔，45岁，从事警察25年，成立过两次一等功，在一次围剿毒贩的时候受过伤，左手手筋被割断，身上大小伤疤不下20处。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每天没事的时候我都缠着他要他给我讲他的故事。 “臭小子，你可不要被别人的故事所迷惑，做我们这一行要时刻保持理性和理智，热血有时候会坏事，知道不！” 你是老警察，又经历过那么多战役，身上挂满荣耀，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连连点头，心里却盼望着我能尽快碰到大案子，好一显身手。 “张叔，你后悔吗？”看着张叔那只不灵敏的左手，我问道。 “好好的一个身体，被弄成现在这样，你说后悔不？但是呢，这是我们的职责，从事了这一行，你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和觉悟，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人生就应该这样，快意恩仇，能做几件痛痛快快的大事，就算死，也不枉此生了！ 这天晚上我和张叔值班，太无聊了，我又要张叔给我讲他卧底一个人贩子组织解决了七个孩子的故事，正听到张叔身份被人觉察的时候，身边的电话突然想起，吓了我一跳。 放下电话我和张叔急忙往外跑，看着张叔跑的比我还快，我就有点郁闷，一对夫妻吵架而已，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案子无大小，任何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有可能引发不可想象的结果，所以我们必须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前扼制它，这才是我们的职责，而不是等事后去收摊子，那样有什么意义！” 好吧，张叔，你又说的有理！ 这次出警的有我、张叔和比我早一年来的刘哥，刘哥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缺少杀气，一点不像一个警察，反而像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白领。 赶到东方小区，刚下车就听到二楼有一个男的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和砸门，我们跑上楼，冲进客厅，看见满地破损的酒瓶和打翻的家具，还有血迹。男子还在使劲敲打卧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哭声。 “叫救护车，赶紧把他架走！”张叔吩咐道。 作为一个年轻力壮充满正义感的大好青年，我首当其冲上去把男子拖起来就走，他还在一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门打开，我要把门打开！” 我最讨厌打女人和孩子的人，所以对他一点不客气，看他挣扎的厉害，我趁人不注意，用膝盖狠狠的在他后背顶了一下，他叫的更大声了，我恨不得拿一双袜子塞他嘴里。 等我把男子安顿好，回到楼上，救护车来了，医生把受伤的女子和受了惊吓的小女孩一起带上了车，刘哥跟着过去，我和张叔把男子带回派出所。 很快，我就知道了，男的叫杜源，女的叫马易，两个人有一个4岁的女儿。今天杜源下班后与朋友出去喝酒，喝完酒回来，马易发现他身上有女人的头发，就质问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女人，结果吵起来，之后杜源动手打了马易，并且按住她的头连撞了几下墙。医生诊断，马易身上有不少伤痕，还有轻微脑震荡。 “畜生，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抓起来！”我愤怒道。 “这是人家的家事，女方不告，你怎么抓？”张叔一脸平静的说，“我告诉你多少次，做警察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以后你还会看到更多不平的事情，你要是每次都生气，迟早要被气死！” 第二天，杜源酒醒后，跟马易道歉，马易原谅他了，两个人像没事一样回家去了！ “没想到这样的男人还有人要，哎！”我心里为那女人感到可惜！ 我希望我的警察的生活很刺激，一年总要有一两回大案子，什么枪击追车样样不能少，平时还能办办杀人劫持案什么的，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上班都快大半年了，每天都是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偶尔出去巡逻也就逮一个两个小偷，社会治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正当我感觉自己快要发霉生锈的时候，终于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说酒吧一条街有人闹事伤人了。闹事伤人，哇，莫非是有人拿刀在大街上砍人，这下子有搞头，我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 警笛一路呼啸，我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心想着一到地方我立马冲出去，然后冲到砍人的人面前大喊一声：“有事冲我来”，然后对方向我扑过来，我来一个空手夺白刃，接着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按倒在地，哇，一个字：帅！ 警车抵达目的地，我迫不及待的跳下车，人呢？血呢？尖叫声呢？砍人的场面不是应该一片混乱，哭喊声不断吗？为什么大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正当我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有人喊道：“警察同志，这边！” 我和张叔跑进酒吧，只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吧台挥舞着酒瓶，一边哭喊：“都别过来，都不要过来，我就是想见我老婆，见我女儿......” 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咦，这不就是几个月前的家暴男杜源吗？他要见老婆不回家，跑这里来干嘛？ “警察同志，这个人喝多了，一直嚷着要见他老婆孩子，否则就不下来，我们的人想过去劝，他就丢酒瓶砸人，实在没办法就把你们叫过来了！” 多大点事啊，我心里别提有多泄气了，你一个家暴男还敢跑到公共场合来闹事，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我肚子一股怒火，还没有等张叔发话，趁着杜源身子有些摇晃的时候，我一个健步加跳跃，直接把他从吧台上扑了下来，拿出手铐一扣，完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杜源就醒来了，刘哥来做记录。 “你怎么回事？打完老婆不过瘾，还想打别人？”我一看这个男人就不爽。 “警察同志，我没有打老婆，这一切都是她骗你们的！” “你要见你老婆是怎么回事？你老婆呢？”刘哥问。 “我们离婚了，一个月前，法院把孩子判给她了，我不甘心啊，她骗了我！”杜源一脸悲伤的说道。 “她骗你什么了？” “我从来都没有打过她，她的伤都是她自己弄的，她却到处说我有暴力倾向，还录了视频，法院就把孩子判给她了！” “你没有打她，她怎么录视频，你这不是瞎扯吗？” “我真没有打她，她录的都是我砸东西还有她和孩子哭的的视频，那都是我喝多了，她把我逼的。” 他的话我一分都不信，我也懒得跟他多扯，一晚上没睡，我还是赶紧去补觉吧！ 由于实在无聊，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去翻一些老档案看，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没有破但是刺激的案子来打发时间。很意外的是，我居然发现在6年前，马易报过一次警，报警的理由是她被男朋友殴打。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的运气也太差了吧，怎么尽遇到有暴力倾向的渣男，——不对，老师曾经说过，巧合太多了，那就是蹊跷！ 我根据档案上的地址找到了马易以前的男朋友何升，这个男的高高大大，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这样的人并不像有暴力倾向，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我首先要学会怀疑一切，任何事情都不能相信表面，衣冠禽兽的人都具有迷惑性的外表。 “你还记得马易吗？” “马易？”何升一愣，接着一声叹息“怎么，她终于把自己弄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找我什么事？” “想跟你了解一下她以前的情况！” “以前的情况？什么情况？”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好回答，何升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我不想再遇见她！” “你怕她？” “怕，跟她在一起太恐怖了！” “她打人？” “打人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她发起脾气来打自己！” “打自己？这是神经——质吧！”我本来想说“这是神经病吧”，不过何升很快就把我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神经质？简直是神经病！”何升突然解开上衣，露出胸口一条五六厘米的伤疤，伤疤就像一只蜈蚣一样触目惊心，“看，这是她用刀划的！” “怎么回事？” “大家都以为是我欺负她，打了她，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多爱她，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她呢！” 爱也会生恨的嘛！我心里嘀咕。 何升叹了口气，说：“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在我们在一起之前，她就谈过一个男朋友，谈了有3年时间吧，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结果她发现那个男的出轨，在手机里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的暧昧信息，我听说，她当时就崩溃了，婚没有结成，之后很长时间，她都很敏感，不相信人，稍微受点刺激就会歇斯底里，直到一年后才好转，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很正常，至少大部分时候很正常，我追了她很久才追到手，虽然后来发现她很敏感，很容易激动，但是我也没有太在意，觉得可能是她太爱我了，有时候我回来晚了，她就对着我发脾气，还动手打自己，扇自己耳光，害的我晚上下了班就赶紧回家，不敢在外面多呆，直到后来有一次，周末的时候，我收到公司女同事一条信息，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去玩，当时她刚好在我边上，看见了这条消息，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她居然一脑袋撞在墙上，然后不停的用脑袋撞墙，扯自己的衣服，扇耳光，我当时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把她按住，她不停的问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使劲跟她解释，说就是普通的同事聚会，她不相信，不停的骂我，骂的我脾气来了，我站起身来就想不管她了，没想到刚一起身，她就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说要死在我面前，我伸手去夺刀，她却突然向我扑过来，幸亏我当时反应快，要不然这一刀就不是划在胸口，而是刺进了心脏，我当时吓得转身就跑了，后来没多久，她报警了，说我殴打她！” 我久久的无语，如果何升说的是真的，那么杜源就有可能真的被冤枉了。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我起身走，刚走了几步，何升把我叫住。 “她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离婚了！” 我看见何升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脸惋惜的说：“她是个可怜女人，我一直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好男人！” 此时我脑海里想到在警校的时候，老师不停的跟我们说：人心难测！ 两天后，我找到了马易新搬的家，刚进小区，正好看见她坐在楼下的长凳子上玩手机。 “你还好吗？”我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 马易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才笑道：“原来是你啊，我差点没想起来，谢谢你帮了我们！” 这是一个长得很清秀标致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脸上没有了淤青，皮肤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倒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看着她，我一时有些恍惚：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啊！ “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脸上还有伤？” 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害羞的红晕，让我差点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我去见了何升！” 马易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只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你想说什么？” “他和杜源一样，都没有出轨！”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和他们一样！——我女儿叫我了！”马易说完，站起来跑去抱孩子。 在来见马易之前，我去看了杜源，他已经接受现实，把酒戒了，正努力工作，希望以后还能找到一个女人好好生活，只是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 看着远处露出天真可爱笑容的小女孩，我心里也感到担忧。我想，要是我知道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好了！ 2017.6.24 公众号：wojie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