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欢上别的姑娘，我就提刀把你抢回来

【我弟弟叫郑亮亮】 1 “呦，能耐啊，都学会打架了。” 我伸手想去碰碰他脸上红肿起来的地方，结果这货倔强地扭过头去，我举起的手扑了个空。于是，我硬生生地扳过他的脸，不小心碰到他淤青的嘴角，疼得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知道疼啊，知道疼还瞎逞什么能！”我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递给他，“拿着，听说有利于消肿。” 他接过去，敷在脸上，依旧一声不吭。 “怎么的？就不打算跟我分享分享你今天的光荣事迹？”我随手翻了翻他书桌上的语文书，“比你脸还干净。听说你那个小女友不是学霸吗，怎么没给你记笔记啊？” “关你什么事！”语气非常非常恶劣，不过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冷笑了两声，抬手毫不留情地拧了他的耳朵，“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就长到八十岁，在我眼里你也是个整天跟在我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 “滚。”他拍掉我的手，“你不懂。” 哎呦喂，还我不懂？不就是谈个破恋爱嘛，思想又升华了！ “听说你班主任把妈喊过去了？回来挨揍了吧。这会儿肯定觉得自个儿特别牛掰、特别英雄，是吧。”我继续对他冷嘲热讽。 “嘿，我还真就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他格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你没有为喜欢的人打过架，说了你也不懂。” 唉，真是无知的少年。 我决定告诉他一个秘密。 我严肃地告诉他，“不愧是老郑家的人，都一样侠肝义胆了。别说打架了，我还跳过楼呢。你信不信？”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半米高的楼？” “……” 2 听我妈说郑亮亮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她要去一趟学校的时候，我气愤到了极点，这意味着中午的饭我要自己解决了。 郑亮亮是我弟，一个读高二的小屁孩，瞒着我妈谈了个女朋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是他的债主——这货为了交电话费，不知道在我这儿赊了多少账。 我一直觉得郑亮亮挺怂的，没想到救美的时候还挺勇猛。 他那个小女友，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这样称呼，毕竟据我所知，人家姑娘并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所以，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实属未知。不过，既然郑亮亮曾经大言不惭地跟我说过是，那我就给他个面子吧，就当人家姑娘跟他是两情相悦吧。 听说那姑娘是个学霸，平时沉默寡言。郑亮亮班上有些调皮的同学总是时不时地欺负她。 一开始听到“欺负”的时候，我以为是下药什么的，那么郑亮亮的救美行为绝对是值得褒奖的。 但是听郑亮亮描述，调皮学生的行径并不是十分恶劣，也就是等到姑娘去收作业的时候不交作业，抽查背书的时候不好好背书净讲一些混账（这个词是郑亮亮形容的）话，还隔三差五把姑娘的课本藏起来等她找不到的时候再给她，要不然就是坐到姑娘的后面趁她写作业的时候扯扯她的辫子，真是一群小屁孩。 “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郑亮亮义愤填膺。 “然后你就上去把人家打了？”我问。 “萧然都哭了。” 郑亮亮一副保家卫国万死不辞的架势，我真担心他下一秒脱口而出“竟敢欺负我的女人”这样的话。 幸好，他只是说，“谁都不能欺负她。” 3 郑亮亮被休学在家一周，这一周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每天下班，我都要特意去他的房间一趟——这是我妈的命令，以防郑亮亮同学越狱。 “郑亮亮同学，再过几天你就要重返校园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小女友了。现在有何感想？”我把给他买的荔枝和一个塑料袋放到桌子上。 郑亮亮伸手拿起一颗荔枝，三下五除二地剥掉皮，扔进嘴里，“咋这么难吃？你一定是贪图小便宜，买的都是便宜货。”他看到那个塑封袋疑惑地拿起来，“这是什么？卧槽！一沓试卷！姐啊，你去学校是给我拿试卷的吗？” “我才没那工夫，这是你一个同学送回来的，说是这几天积压的试卷。”我想起回来的时候在路口撞见的那个小姑娘。 “我同学？是萧然吗？”郑亮亮突然两眼放光。 我想起那个一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我又没见过萧然，不过确实是个女生。” “一定是萧然。” 郑亮亮从床上一跃而起，摊开试卷，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大概是因为那支中性笔好久没用了，郑亮亮在纸上来回使劲写了几下终于放弃了，“姐，给我找支笔。” “萧然的力量真伟大。”我重新找了一支笔递给他。 4 重返校园的郑亮亮有点不一样了。 比如，以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在游戏里厮杀到天明，但是现在郑亮亮在背历史；比如，每天早上必须等我妈使出她的狮吼功才能跟床分开的郑亮亮现在竟然在鸡还没叫的时候爬起来背英语了。 突然勤奋好学的郑亮亮让我妈脸上容光焕发，还以为郑亮亮一定是因为上次的挨揍幡然醒悟了。 “萧然的力量真伟大。”我盯着正在背《滕王阁序》的郑亮亮，“郑亮亮，我们打赌，你肯定坚持不到三个月。” 郑亮亮抬起头，“好！赌就赌。我坚持到期末考，如果我考进了班级前三，你就给我买那双限量版球鞋。” 我知道郑亮亮觊觎那双球鞋很久了，一想到那个价格，再想想我的工资，就不由得一阵胃疼。 但是，我一咬牙一跺脚，“好，一言为定。赶紧来立个字据。” 5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一直没有见到郑亮亮。 不对，我们整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会见不到，准确说是郑亮亮在躲着我。 “郑亮亮，振作点！不就是考差了嘛！咱们还可以把赌约延期，等你高考和萧然考进同一所学校的时候，别说限量版球鞋，你就是要那个谁的秋裤老姐都给你弄来。”我敲了敲他的门，“开门开门开门，快点。郑亮亮，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一会酸奶芦荟就被我吃完了。” 门很快打开了，我看着顶着鸡窝头的郑亮亮，这世上只有一种诱惑是郑亮亮无法抵御的，那就是酸奶芦荟。 “酸奶芦荟呢？”郑亮亮问。 我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你的成绩单呢？拿来我看看到底差到哪种地步了。” 郑亮亮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质量并不好的纸扔给我，“拿去，出去看去！” 我拿着成绩单习惯性地从第二面寻找郑亮亮的大名，“郑亮亮，你已经差到连成绩单都容不下你的地步了吗？” “郑亮亮，你这成绩是抄来的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第一面，郑亮亮的大名赫然出现在第五名的位置上。 我在他眼前扬了扬成绩单，“虽然不是第三名，但是你能考第五名真是老郑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姐姐还是会给你买那双限量版球鞋的，别难过了。走，姐带你去吃酸奶芦荟。” “不去。”郑亮亮果断地拒绝了。 “咋的啦？别过错了这次的好机会，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最巅峰的时刻了。” “你是我亲姐吗？赶紧去追你的脑残韩剧去吧！”郑亮亮忍无可忍把我推了出去。 我被他推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跟他说一句，“哎呦，不就是失恋嘛。有必要这么垂头丧气的吗？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失恋算什么呀，你人生中比失恋更痛苦的事多了去了。”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一声利落的关门声。 【我叫郑亮亮，我喜欢萧然】 1 ——我叫郑亮亮，我喜欢的姑娘是萧然。 ——我叫郑亮亮，我女朋友是萧然。 我一直在考虑以上两种说法到底哪种用来作为自我介绍的第一句更加简洁，尽管第一句是事实，第二句——我迟早会把它变成事实的。接下来我要讲的是我的故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听，我都得先告诉你，我的名字以及我喜欢的人的名字——那是我的人，如果以后你碰到她，一定要赶紧通知我。 我第一次见到萧然是在班主任的课上，那节课我迟到了，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定的闹钟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妈前一天去我小姨家了没有回来，而郑多多——得亏我比她醒的早，否则她也要迟到了。所以我毫无悬念地迟到了。 我站在门口低着头，班主任那张猪肝脸我实在看不下去。 “郑亮亮，你又迟到！你自己想想刚开学就迟到！好意思吗？！” ——我不明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以我的经验，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厌烦或者无所谓的，否则以班主任的战斗力他是绝对有可能训你到下课铃声响起，未了还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看看，都是因为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你这是在谋财害命知不知道？” 卧槽！我真是比那个叫做窦娥的女人还冤，明明是你自己耽误过去的。不就是迟到了嘛，你讲你的课，我们心照不宣不就行了。 所以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都会更加毕恭毕敬地站着，尽量让自己于无声中传达出一句“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相信以班主任的智商他是肯定能够准确识别出的。 果不其然，那句斩钉截铁又格外愤恨的“进去”终于在最后一刻钻进我的耳朵里了。 我拎着书包往座位上走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长长的马尾有一缕任性地搭在她的右肩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我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冲我短促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美太干净了，让我心里一软，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样让我心里猝不及防一软的微笑——幸好没有。 她叫萧然，是这学期刚来的转学生。 “老郑，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美女都坐在你前面，哥们儿跟你换换座位行不？”一下课，刘轩那小子就凑过来了。 “滚一边去。”我起身拿起萧然桌子上的英语试卷，真是好学生，英语试卷写的跟参考答案似的。 刘轩一把夺过去，“先借我抄抄。” “卧槽拿过来，老子还没抄呢。” 我拽住试卷的一角，试图抢回来，谁知刘轩那小子攥得太紧，我这边一使劲，那张单薄的试卷不堪重负，竟然毫无骨气地从中间裂出一道缝。 “你们俩干嘛呢？” “没干嘛。就是郑亮亮想抄你答案，我原本不想让他窃取你的果实，想要替你拿回来的，结果他就一怒之下把试卷撕破了。” 我操你大爷的刘轩！你给我等着，看老子在球场上怎么虐你！ 2 我在萧然心里的形象从此一落千丈了，答案没抄成不说，从此以后再也不给我借半块橡皮了。这丫头咋这么记仇呢，不就是抄个答案吗，还未遂。 我决定一定要挽回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于是我——郑亮亮，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准备跟一个刚到我肩膀的小丫头道歉了。 “萧然，试卷的事是我不对。请原谅。” “萧然，我不是故意弄破你的试卷的。对不起。” “萧然，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牛肉面。” 我试想了很多种跟萧然道歉的话，但是都被我一一否定了。太他妈的别扭了，怎么说都别扭！算了，老子不道歉了，“老刘，打球去！” 刘轩抱着球站在我面前，“老郑啊，连刚才那个球都投不进去，今天明显不在状态啊。需要一瓶脉动不？我知道你爱喝青柠味儿的。” 我接过刘轩手里的脉动，猛灌一口。 “老郑，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萧然？” 刘轩的话让我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卡在了嗓子眼，“咳咳，你都看出来了。” 刘轩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就你，见到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睛！” “呵呵，说得就跟你能挪开眼睛似的。” 刘轩投进去一个非常标准的三分球，“喜欢就去追啊，跟哥学。先下手为强。” 3 关于追女生，刘轩给了我四字箴言——死缠烂打。 但是被我非常明智地拒绝了，像萧然那样的学霸用死缠烂打那是在找死。我决定直截了当一点，于是写了一张纸条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夹到了她桌上的数学书里。 萧然竟然一下午都没有动静，甚至于发数学本的时候走到我面前都不带脸红的。卧槽这丫头也忒淡定了吧！ 倒是她那个同桌时不时地扭过几次头，看得我莫名其妙。 终于挨到放学了，我在学校的天台上等着。 “郑亮亮。”这个声音不像萧然啊，我扭头，竟然是她的那个女同桌。 “呵呵，这么巧？”我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哇凉哇凉的。 “真没想到你会跟我表白哎，难怪上课的时候我总感觉你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我那瞟。”那个女同桌竟然红了脸。 哎呦我去，大姐你哪位啊？我往你那瞟纯粹是因为你靠着窗户，而窗户上映着萧然的影子好吗？！ 卧槽，这都是哪跟哪啊，我抱着不能耽误人家一颗芳心的态度告诉了她实情，然后我看着她两眼泪光闪闪地跑走了——唉，终于走了。 都怪我错误地以为放在萧然桌子上的书本一定是萧然的。 出师不利啊！ 4 “那纸条是写给我的？” 为了避免那些我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放学我直接堵在车棚，看到萧然我就把事情都跟她说了。 “那你约我去天台干嘛？不会是抄英语答案吧。”萧然一脸惊讶。 姑奶奶忘记那张该死的英语吧！ “萧然，我请你吃牛肉面，你就把那张英语试卷忘了吧。” 萧然果然是这家牛肉面馆的常客，一来，老板娘就轻快地嚷着，“小姑娘，来了啊。我知道你，不要葱不要香菜。” “你这么挑食？”我看着她那碗没有香菜的牛肉面。 萧然没抬头，从桌上的餐盒里拿出一双筷子放到我的碗上，然后又给自己拿了一双，搅了搅牛肉面，“嗯，我不吃任何青菜。” “卧槽，跟我好像，你应该去我家生活啊。”每当我不吃青菜的时候就要被郑多多嫌弃，没想到今天遇到同道中人，激动得快要老泪纵横了。 氤氲的雾气中，萧然抬起头，微微一笑，“嗯，难怪你那么瘦。” 萧然的微笑有毒！绝对有毒！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着，第二天郑多多看到我的时候，劈头盖脸就训起来了，“又玩了一夜游戏？郑亮亮，你都高二了还不努力学习！” 5 打架发生午自习的时候，我早就看不惯那几个怂货了，欺负一个女孩子！ 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原本以为不过是听他批评教育一顿然后写张检讨完事，谁知道他竟然把我妈喊来了——果然，没用的老师就会请家长。 我回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刘轩说：“你丫的就是太冲动，干嘛打架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这段时间帮我罩着萧然，等哥们儿禁闭结束就回来请你吃饭。”我拍拍他的肩。 在楼梯的拐角处我看见了萧然。 “郑亮亮……对不起。” 我笑了，“是不是觉得特别亏欠我？道歉有什么用，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萧然红了脸，“你能不能正经点。这几天的作业我会给你送过去的。” “好啦，知道啦。我都要回家休养生息了，你还提作业这么煞风景的事。我走了，一周后见。” “郑亮亮。” 我回头，“干嘛？想好要以身相许了？” “谢谢你。”萧然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藏了一整个星空，“我等你回来。” 6 休学在家真是度日如年啊。除了我妈的唠叨之外，我还要应付郑多多那个八卦的女人——我可不能得罪我的债主，万一她不支援我了咋办。 这还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学校真好啊，或者说有萧然的学校真好啊。 郑多多被我勤奋好学的样子吓到了，还想用激将法。于是我就借此机会准备狠宰她一顿，那双球鞋贼贵的，反正花的是郑多多的钱又不是我的。 郑多多现在一见到我就跟念经似的来上一句“萧然的力量真伟大”。 废话，萧然的力量肯定伟大啦！萧然说了，等我考上Ｋ大她就答应跟我谈恋爱了。 7 我没有完成跟郑多多的约定，就连酸奶芦荟都抚慰不了我的失落。 因为萧然走了。 萧然走了，竟然走了。 她连期中考试都没有参加，我竟然是在考试成绩出来后才知道的——她缺考了。 打她的电话，一直都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不明白了怎么就是空号了，明明在考试之前的那个晚上萧然还跟我通过电话，用的就是这个号码。 她还在电话里唱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 萧然的声音真好听啊，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她了。 【我叫萧然，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他】 1 原本我是对一个开学就迟到的男生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毕竟我是刚转学来的新生。这个学校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苍白的，并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半天了，我觉得那种状态可以用“目不转睛”来形容了。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于是我就在心里嘀咕，看什么看呀，是看出我今天早上走得急没洗脸了吗？还是看出我今天穿的袜子根本不是一双呀！ 他离我越来越近，目光依旧执着，于是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冲他笑一笑。然后，我看见他羞涩地回复了我一个还可以算得上灿烂的微笑，随即别开目光了。 他叫郑亮亮，跟普通的学渣不一样，他是个好看的学渣。 但是他撕破了我的英语试卷，就算他长得再面如冠玉也拯救不了他犯的错误。 要知道那张试卷对于我来说意义太不同了。考英语的时候，试卷发到我的时候却没有了，于是郑亮亮从后面把他的那张试卷递给了我。那上面还有他用铅笔写的名字呢，递给我的时候还擦得干干净净的，留了一个淡淡的痕迹，“萧然，这张试卷给你写吧。我再去跟老师找一张。” 2 当我的那个有点微胖的同桌红着脸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推到课桌中间的时候，我正在记数学笔记。她一脸娇羞，碰了碰我的胳膊，“萧然，你看！” 我极不情愿地扭过头去，心里完全是不屑一顾的。然后那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我的眼睛里，我记得当时的我清晰暴躁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没想到郑亮亮这么重口味。 “放学后，天台见。——郑亮亮” 不加上标点符号，一共九个字。 完全可以用“失魂落魄”这样强烈的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我，我还以为郑亮亮喜欢我呢。于是一个下午我都没有回过一次头，就连发数学试卷的时候我都是面无表情地从他旁边过去。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实在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跟他满不在乎地开句玩笑，“郑亮亮，原来你喜欢唐瑄啊。” 这样的话真的难以启齿，我实在没法允许“郑亮亮”这个主语后面跟的宾语是别人的名字。怎么看也得是这样的——郑亮亮喜欢萧然啊。 哎呦不能想，一想到郑亮亮跟唐瑄要在那个小天台上约会，说不定还要牵手拥抱什么的，我就七窍生烟。 3 郑亮亮真傻！ 郑亮亮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当郑亮亮在车棚拦住我并跟我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我没忍住，当着他的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郑亮亮红了一张脸。 我就爱看郑亮亮红着脸的模样，让我神清气爽。 原来郑亮亮喜欢的真的是萧然啊。 所以那天郑亮亮请我吃饭，我食欲大增，吃得特别饱。 回家的路上，我们并排骑着车，原来郑亮亮的家跟我的家住在同一条街道上呀，这样真好呀。 路过一家琴行的时候，郑亮亮突然停下了车。 “萧然，你等一下。” 我停在外面看着郑亮亮进去后很快从里面出来，手上多了一把吉他。 “郑亮亮，你还会弹吉他吗？”我从来不知道郑亮亮还有这样文艺的一面。 “萧然，我带你去个地方。”郑亮亮背上吉他，骑上自行车走在前面，“萧然，你一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的。” 我跟在他的后面，那样的时刻让我暂时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夜风吹起他的蓝格子衬衫，我看见他的身体鼓成了一张帆。 夜风拂过路边的一排梧桐。这个城市只有在晚上看起来的时候才有一点那么温柔甚至于迷人，白天的它是残酷的凛冽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地方，湖边的萤火虫像是星光点点。我席地而坐，郑亮亮抱着吉他认真地说：“萧然，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郑亮亮的声音……并不太适合唱歌，但是他选的是哥哥的那首《当爱已成往事》，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他唱得认真，我就可以忽略他时而的跑调。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萧然……我的歌声已经难听到哭了？”郑亮亮眨着眼睛望着我，一脸委屈。 我摇摇头，“不是。我想起程蝶衣了，那个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呀。” 郑亮亮替我擦掉了眼泪，他的手干燥又温暖。 4 我把这一周的试卷送到郑亮亮家的时候，我没敢敲门。直到郑亮亮他姐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郑亮亮跟我说过他还有一个姐姐，当时完全是凭借直觉认为那个一定是他姐姐。我把那个装着试卷的袋子递给她，让她转交给郑亮亮。 “你是郑亮亮的同学吧？进来坐坐再走吧。”她姐姐又漂亮又温柔，根本不像郑亮亮平时跟我说起的那样蛮不讲理。 我挺想进去的，但是我不敢，“谢谢，不了。我还要回家。” 说完我就几乎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郑亮亮的家。 郑亮亮是因为我才被休学在家的。 郑亮亮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更舍不得他了。 其实当初是我主动跟我爸提出要来这个学校再读一学期的，毕竟出国之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不来读书能干吗呢？说不定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来学校读书了。 只是没有想到我会遇到郑亮亮，那么灿烂的郑亮亮。 5 郑亮亮终于回学校了。 他落下了那么多的课程，我把笔记整理好，“重点都勾好了。加油吧，少年。” “那我有什么好处？”郑亮亮说。 我深吸一口气，“郑亮亮，如果你能考到K大，咱们就谈恋爱吧。” 郑亮亮一愣，随即眉飞色舞言简意赅地说：“好。” 勤奋起来的郑亮亮还真是个强劲的对手呢，有好几次我的数学成绩就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我突然极其留恋这样简单的校园生活，上课，下课，考试，成绩，还有郑亮亮。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样的感觉，当你期待某个日子快点到来的时候，偏偏它姗姗来迟；当你祷告某个日子慢点到来的时候，偏偏它又健步如飞。 比如期末考试那天，这真不是个好日子。 行李箱放在屋里，我爸还在问我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我却抱着手机躲到了一个角落里，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萧然，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考的。”郑亮亮的声音自信满满。 我在这头轻声地笑了，“郑亮亮，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知道你喜欢周杰伦，我最喜欢他的《简单爱》。”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郑亮亮，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挂了电话。 郑亮亮不知道这首《简单爱》我学了好久，在我心里周杰伦的这首歌是最好的，尤其是那句“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是最动人的。 因为那句就是最好的“我爱你”呀。 6 飞机起飞的时候，这个城市被我抛在了身后。 我原本以为对这里不会有太多留恋的，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遇到他。他让我觉得能够健康地活着真好，尽管每次骨髓穿刺都让我痛不欲生。 但是我想活着啊，好好活着。 郑亮亮，你一定要在K大的校园里等我啊，千万不能喜欢上别的姑娘。如果你喜欢上别的姑娘，我就提刀把你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