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美术馆,你的后院藏着什么?
红砖美术馆,看名字的话,会被理解成与红砖有关的美术馆。这确实没错,可它不仅仅由红砖垒成,也不只是一个美术馆。
这座占地20000平方米的北京建筑,如果硬要“分割”的话,由红砖堆叠的现代美术馆(前厅)与青砖灰瓦、绿水人家构成的古典园林(后院);当然,两者中间还有逐渐过渡的中庭院落。
让我最为欣喜的,也一洗看展后“消化不良”阴抑情绪的是红砖美术馆那绿水人家似的后院。

让人压抑的可不是建筑本身,而是那些展览中的现代意象。譬如反映台湾拆迁的黑白影展、表示蓝天“掉下来”的蓝白色幕布、被锯断了的树干又接上“假肢”等等;沉重的主题,一时间让我很是悲观,随后推开展馆的后门,去透口气。
这时的我,立于四方红砖的怀抱。红砖的温暖与藤萝的绿意,让人舒适。我顺着中庭,脚踩红砖,自东向西走了一段,忽见砖红以外的色调,北望,灰与绿搭配得恰到好处。直到这时,才知道红砖美术馆后院竟藏着一处古典园林。山石、绿水、青砖、灰瓦,一处不差;更有水禽游弋、燕子低飞,江南水乡的意与境遍布其中。
后院中央有一塘绿水,我沿着池塘东侧曲径向北走,脚踩着有灰瓦竖排铺叠的小路;而游人惊讶的O型嘴巴下,两只水禽背着手啄食着灰瓦间生长的小草。

这两只原住民把我引向同是铺着灰瓦的“十七孔桥”,如此美景不想看得太快,便回到了入口处的茶轩;坐在其中,茶轩屋檐与下端栏杆横出的窗框充当了你眼前的画框——一条“宽窄”状的电影幕布上呈现出绿色湖水、拥抱湖水的灰绿路径、灰砖墙以及的圆孔门,门孔望过去又遮遮掩掩,看不太清,诱你前行。
其实,这幅画后面有更为巧妙的设计与惊喜。先说惊喜吧,当你踏过“十七孔桥”另一端时,两只黑“鸭子”很可能在池畔投喂锦鲤。黑“鸭子”从石槽中拧着脖子“出溜”一下铲起淡黄色粉末,再将它鲜红、扁平的嘴巴放进池水,争食的锦鲤竖着身子,比拼着各自的平衡能力,金鳞、鲜红、水墨的鱼身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当我惊叹这和谐镜头时,清洁石路的阿姨走了过来。我将惊讶传递给她,她纠正说“那是黑天鹅”,再之前的水禽也是天鹅。我问这天鹅不会飞走吗,阿姨说它们的翅膀都被摘了,是老板从别处买来的。
另外,和谐镜头下的黑天鹅也并非纯然投喂锦鲤,而是聪明的它与池中锦鲤达成了某种“共生”。天鹅吃东西时,捎带着在池水里“漱口”;同时,被湿润的食物既易天鹅吸收、被池水四散的粉末又喂饱了锦鲤。
保洁阿姨在红砖美术馆工作了三年,她说老板也会过来,住后院最后面的别墅,不对外开放的。当她和我说累了的时候,“黑黑,大黑黑,吃饱了吗”地搭讪起昂着脖子的黑天鹅,一脸天真,墙边的水流哗哗地响着。

我不愿破坏相熟者的交流,向墙壁一侧走去,后院东北边缘的一道长走廊(叫做东北序),这走廊是一个又一个青灰砖墙垒成的圆形走廊,右面红砖、左边爬藤,头顶是小型椭圆形的槐树叶编织而成的“绿盖头”,我恍然、错觉进入了一条通往迷幻仙境的隧道。层层嵌套的圆形洞口愈看愈小,愈看愈引着人前行。
离别走廊后,面前是栋别墅,闭合着门,没有开放。我顺着灰墙折西,走上一段,一个斜向窄门冒了出来——这是一条人工版的“一线天”——脚下是长形石块铺连的小径,左右灰墙一斜一直,头顶天际窄缝垂着一缕缕“发丝”,茎条上还别着绿色“蝴蝶”。

过了东北序与一线天,会进入一个别样空间“槐谷庭”。4个通道,让人迷离,我回看身后,发现一线天与另三条很像,都是那种一面斜墙挡住部分视线,使人不得全貌;环顾一周,东南西北已然不分,我走了身旁右侧通道,进入“槐谷”,也是一个下沉式休憩场地。其青砖垒成一个个正方体参差不齐、错落不一,头顶的槐树像把把大伞,保护着这一空间。
拍婚照的新人摆着不同的姿势,我一旁侧身而过,再路过两个青砖砌成的斗拱立柱,眼前出现了一个爬满藤条的“绿蛋糕”,这小型建筑叫“藤圆庭”。它分两层,一层中空,中央有一粗壮枝干直冲天空,其后是墙体并非封闭,而是一块块青砖“镂空”铺成一个有好多小格子的窗户,很像新疆晾葡萄干房屋的墙壁,不同的是,墙壁镂空处满是绿叶,给你满是生命力的绿意。

出圆庭,拾阶而上,来到“绿蛋糕”的二层,你会发现这是后院的西北角;再往北就是办公区,这里算是园林的尽头与句号了。
在这里,我又望见了远处成片的红砖,一块块完整、整齐,没有被肢解、切开。而眼前的槐树、凉谷、小径,来时的一线天、东北序都被前端红砖藏得“严严实实”;不走进来,哪里知道红砖美术馆还有这别样洞天、世外桃源,心想那被摘了翅膀的天鹅,有如此仙境相伴相生,倒也是乐事一桩。
傍晚闭馆,来时路已封;我带着对这绿水人家的不舍,从红砖美术馆的西门走出;归路上,又思量起这美术馆是什么存在?也许,不该仅仅说它是座小而美的美术馆,它也是一间青红砖瓦垒起的绿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