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最终还是打了我妈（一）

我爸最终还是没忍住，对我妈动手了。
据我妈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就走到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前发黑，左边耳朵好一阵听不到声音。
据我爸说，是因为他喝了酒回来，我妈阴阳怪气，还诅咒他怎么酒驾不被抓。毕竟不久前酒驾被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今天自然是没有开车的，他觉得很冤。解释没有开车后，我妈又阴阳怪气说了句，那就是别人送你回来的。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晚上十点半，我爸带着酒气回来，我妈坐在按摩椅上玩手机，她想起了不久前那次酒驾被抓事件，担心我爸不思悔改，但结合他俩以往的宿怨以及我妈的性格，话出口就自带着嘲讽：怎么今天不查酒驾没抓你嘞？这话自然挑动了我爸的神经，他先是想到那一次酒驾被抓自己的狼狈，后处理后续事宜自己的焦头烂额，如今我妈又不知死活地提起，再联系多年来对我妈的厌恶和鄙视，怒火不点而燃。
但他用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压住了怒火，解释了一句：喝了酒没开车。
我妈继续玩着手机，多年来的思维惯性让她脱口而出：那就是别人送你回来的咯。
这个“别人”，他们俩，包括我，自然都知道指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猜，听了这话，我爸那点星星之火“腾”地就窜起来了，中间他默默地走进房间准备换衣服，但很快，怒火便已有了燎原之势，变成了想要毁天灭地的心魔。血气上涌，满眼通红，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他被愤怒的魔鬼控制，飞快来到我妈面前，下手极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任是泥捏的性子，自感莫名其妙就被丈夫打了，也是不可能善了的。
待我妈从晕眩中回过神来，新仇旧怨涌上心头，便带着鱼死网破的泼辣，进行了强力反击。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估计我妈那时候根本就不想活了，只想拉着我爸一起下地狱。
最激烈的部分我没赶上，当时我已经带着宝宝睡了，待我被吵醒连忙出去，他们已经开始用脚踹了。事后根据他们各自的伤情猜测，我妈的第一击是一口咬住我爸的手臂，可惜没撕下一块肉来，只带出一个一毛硬币大小的血窟窿；第二击是直捣黄龙，用她事后的话说，要不是他闪得快，命根子就给他废了，虽未一击即中，但误伤的大腿貌似受伤不轻。
我出去想把他们分开，但我妈明显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只想着跟我爸拼命。我妈不想活了，但我爸好像还没有这种决心，再加上他常年不运动，近二年我妈不在身边照顾饮食，身体素质并不好，与疯了似的我妈对上，一度只能处于防守状态。
这是俩人第一次打架，没有经验，所用的招数不过是推和踢，这并无法对对方造成实质性伤害，再加上我在中间拉扯，稍稍降低了一点激烈程度。
老实说，在这整个过程中，我都很平静，不害怕，不担心，不伤心，只冷眼看着俩人毫无尊严的如野兽般扭打、撕扯、咆哮，很麻木。原本我以为我会激动、会泣不成声，但我只是很冷静地拉扯，脑子里和心里都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波澜。
直到我爸把我妈压在沙发靠背上，试图这样制服住她，我才有了情绪。我妈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上个月就复发了，做了半个月理疗，还未好，而我家是实木沙发，靠背的垫子早已被扫到地下，也就是说我妈是腰部枕在10公分宽的横梁上被我爸死死压住，整个人是一个倒U型，丧失了理智的我爸若不管不顾只是用力，我妈那腰估计要保不住。
我用力拍打他的背，用全力想拉开我爸，一边乱七八糟地喊着：我妈的腰，你放手！
庆幸的是，我爸给了我面子，最终放开了手。至此，这一架打完了。
而后，我妈靠着沙发背，万念俱灰的样子，还多次试图重开战场，都被我拉住了。
而我爸，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我妈，一边拿我宝宝的玩具撒气，一个个捡起来用力摔在地上。
我的心情很灰败，我想拂袖而去。这两个人，我不恨我不爱，我不心疼我也不责怪。我不再为我的冷漠感到羞愧。
宝宝才一岁，并不能明白大人们在做什么，只因为被吵醒没有人来抱她而委屈落泪。睁着纯净无知的眼睛，看他们用最锋利的言语之刀狠狠地不断地一刀一刀扎进对方心口，只觉得好奇，偶尔还露出一朵笑，以为，大人们在演出一场戏，一场她既看不懂也不有趣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