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散记】一头小猪的传奇

1 集市上，有一头小猪。 它的脖子上，紧紧拴着一条绳子，这让它很不舒服。 所以它努力反抗，连蹦带跳，还发出尖锐地嚎叫。 2 主人很不耐烦。 好了，现在这头猪的四肢、嘴巴都被捆上了。捆的像个粽子，一动也不能动、一声也不能出。 小猪突然怀念起刚才的时光：虽然脖子上勒了一条绳子，但总比现在要好。 原来，所谓自由，只是相对的。 3 没有多久，小猪被人买走了。 现在，它有了一个小小的猪圈。除了一个木头的栅栏门，猪圈的四面都是坚固的墙。小猪刚刚脱离了绳子的束缚，它觉得这墙内的天地已经足够宽阔，宽阔到可以让它打滚儿。 而且，还有人送吃的，足以让它吃的很饱。 小猪非常知足。并且因为知足而快乐。 4 猪圈的外面，新来了一只奶羊。 奶羊每天都吃新鲜的青草，偶尔还有切细的豆饼。小猪看了看自己的食槽，只有粗劣的地瓜叶糠糠。 小羊可以在宽敞的院子里自由活动，而小猪只有小小的猪圈。 小猪没有注意到人家是奶羊、它是小猪。小猪也忘了自己的曾经，它只是注意到了食物和猪圈。 自从有了与猪圈外的比较，小猪就失去了幸福，只是越来越觉得委屈。 5 委屈越积越多，终于成了愤怒。 愤怒的小猪，撞开了猪圈的栅栏，冲出了院子。 院子外面的世界，广阔到了无边无际，广阔到了让小猪怎么走都走不完。 小猪肚子饿了，但是不会再有人給它送吃的。 幸好，猪天生都是杂食。只要愿意行动，总是可以找到吃的。 饿不死就好。饿不死，就可以继续行走。 6 一条壮硕的大狗，追着小猪狂吠乱咬。 小猪慌不择路，从高高的山坡上滚了下来。恶狗不再追咬，但是小猪发现自己已经断了一条腿。而且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正在丝丝缕缕地流血。 小猪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泥土，掘出几截草根来吃，因为它很饿。 肚子疼。原来这世上不光有恶狗，还有些植物也是有毒的。 小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7 几只乌鸦，在小猪的上空盘旋。 乌鸦的背后，是湛蓝的天空，还有亮的耀眼的太阳。 小猪乱糟糟的想到了许多，一会儿是追咬他的恶狗，一会儿是最初套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儿，一会儿是天地间的游荡，一会儿是曾经的猪圈。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只是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小猪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飘飘悠悠升上了天空。 天空中的小猪，清清楚楚地看见乌鸦在撕扯自己的尸体。 8 小猪不喜欢这样飘在空中。他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哪怕是被捆住四肢、捆住嘴巴。 可是，小猪做不到。而且，空气中的小猪也正在消散。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委屈、哪里有那么多的不甘心。活着，就是幸福。” 这是小猪最后说的。刚刚说完，一线清风就过来了，小猪就没有了。 地上的小羊听见了。但是它以为那只是风吹树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