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崩溃后的清醒

昨晚的梦里，喉口像堵了一口水，浑浊平淡到令人呕吐的那种，发不出任何声音。第一次感受到，想让对方听到一声喂而不得的无助，弯下腰来拼命的想呕出一个音节，反而让自己的姿态扭曲的面目全非。

醒来发现是感冒了。

接踵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每一个细胞都停止一张一合的呼吸冒泡，大脑皮层偶尔零星的一点轻微震动，被深深刺痛的眼皮神经在无法支撑重力的情况下，还要被那个心底深处立下的无聊目标所鞭笞——你要早起，你不能再睡了。

所以明明一开始早睡早起都是为了满足发挥人体最大工作效率和健康系统运行的要求而出现的行为模式，如今却成了让身体机能濒临崩溃边缘的推动者。人们热衷于受虐，并且把受虐作为搭建一条通向美好人生的钢铁大道之必需的零件。其实想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悖论就是如此产生的。

你追求美好，所以你吃尽苦头。可你追求美好，原本就是不想吃苦。你知道如何生活是对的，如何生活能够让自己的灵魂被放置在一个足够宽敞轻松的环境，可是接近这一步，却要耗费不少力气，而且是一个无限循环小数。

我躺在沙发上，四肢处于绝对放松却又绝对疲惫的状态。觉得一切都没意思。觉得一切都能让我脆弱的神经瞬间崩断。对那些无意义的唠唠叨叨感到恶心，对那种市井生活感到恶心，对那种睡眠时发出的持续不断呼吸声感到恶心，感到崩溃，感到抓狂。我甚至想现在就可以这么死掉，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清晨，看着我妈拖着地路过，我有了这么一个奇妙的想法。或者是离家出走，和霍尔曼一样隐姓埋名，抛弃所有非要去经营的关系，抛弃那些摧残我许久的人生大问题。

任何积极的活动我都不想去参与，漫画不想看，剧不想追，可笑的事，我还是对食物会有那么零星的欲望。我疲惫到吐不出一个字，我不知道对话有什么意思。我想被蓝到透明的大海吞没，删掉所有让自己觉得烦心的联系人，不用考虑理性或者非理性。我不明白他们如何在沸腾的卡路里里得到快乐，我只是卑微的抬头，看到异国的天空，觉得不能再这么无所谓下去。可是冗长的午后，或者又是转瞬即逝的午后，我并不清楚用什么来填补这种苍白的空虚，意义和无意义，拼命的看完一本书，拼命的麻痹自己说它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你的知识得到扩充，思想得到升华，你和看这本书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必须不一样。

可是眼睛闭上的时候可以如此轻松而狂妄，眼睛睁开的时候那些千百个问题就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一圈一圈一圈围绕着你，让你觉得再多躺一秒都觉得罪恶。堕落可耻吗，轻松吗，惬意吗。生活原本可以是有意义的，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去把它改变，我是怎样一个人，生活也就是怎样的平淡无奇。

我希望睡过去好几个春夏秋冬，直到睡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无关痛痒的度过那些让自己快乐或者悲伤的时刻，然后再满足的消失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燥热的午后。没有人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