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迪纪
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蹦迪是大三刚开始的时候。九月的北京仍是夏天,是最适合蹦迪的季节——存包物件少,转场方便,不会像冬天的寒夜里衣着单薄冒着冷风。当然,这也是之后总结出来的。可是第一次蹦迪,我对此还全然不知。相约的是佳瑞和她的朋友们,宇宙中心五道口的wu-club。那次的阵容若是放在现在,必然是超开心的一夜,有帅哥,有酒精,有舞池,可那个时候,关于夜生活的一切才刚刚起步。天天泡在图书馆的我初来乍到,对于这一切都有些紧张,甚至不允许自己喝到微醺。看着佳瑞和她的男伴兴致盎然,以及身边情到深处的男男女女,我却在心里说,这地方果然不适合我。
然而不久之后,这结论就意料之外地被完全推翻。 室友四人再次去了wu。这才领略到蹦迪于我而言,最不应该缺少的就是醉意,而没有蹦迪的喝酒,只是在喝饮料罢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拿到了steps bar的lady's card,买酒优惠。自那之后,在五道口就没再喝过不优惠的鸡尾酒,也不再去秘库和lush,只在steps喝够各种mixed drinks。我喜欢steps,不仅因为酒便宜,还喜欢那儿昏黄的灯光,热闹与熙攘,随音乐一起动感的喝酒的人群,如此随意,无拘无束,在这间酒吧里的人们,就像坐着通往极乐的船只。那一次酒过三巡,第一次喝到站不起来,大家一起跌跌撞撞,又蹦蹦跳跳走过站在sensation和global门边上抽烟的小哥哥们,灯光明亮的7-11便利店,摇晃着穿过五道口的十字路口走向wu。芳姐大概是唯一清醒的,要辛苦她照看我们。但那是第一次被酒精占据的夜晚,醉眼中的北京的夜,无论什么都会带来欢乐。在wu的舞池,节奏鲜明的欧美流行歌曲下,我们手拉手跳着,而我原本僵硬缺乏协调的身体,在酒精的驱动下可以跳得那么自然,那么淋漓尽致。那是一股豁然开朗的劲儿。后来每每提到这次蹦迪,我都和小麦觉得是最开心的一次。在这之后,我们又常常去wu,直到清晨五点,拖着疲惫的身躯,坐第一班地铁回宿舍睡觉。
关于五道口的蹦迪经历,自去过工体之后就戛然而止。先去天堂超市买烈酒和果汁兑着喝,再去LIV蹦。三里屯-工体一带是个崇洋媚外的地方,挣的是中国男人的钱,吸引的是世界各地的外国人和中国女孩子。我们有芳姐的秘鲁男友阿逸带着,得以免费进入,但是进门的时候不要说中文,要装作外国人。五道口的夜店和工体的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了。工体的夜店更大,四四方方,金碧辉煌,装饰更奢华,而五道口只是昏暗的洞穴一般。四处震耳欲聋的音响不断发出的重低音,轰着心脏和大脑。DJ高高在上,电音四起。那一夜,我惊讶于自己舞蹈的进步,以及酒精带出来的夜晚的活力。
后来,我们就一直都去工体。惯常的路线是先去酒吧里喝些真酒,经典基地有天堂超市,Modernista和后来的Miles。待到真酒喝美,趁着酒劲去夜店大蹦一场。身为穷学生的我们,每次都是用同样的方法免费进夜店的,也从未坐过付了钱的卡座。但得到的欢乐却从来也不少。虽然各式各样的人鱼龙混杂,但在工体,这里的外国人更多,更有礼貌,而那些乱摸的人,通常是趁你喝醉占便宜的中国人。去的次数多了,经验总结了不少,每次都会穿平底鞋便于运动,也知道应该喝到什么时候既不胃痛又能恰到好处地蹦起来。去的次数多了,也曾喝到断片,醉到从夜店的台子上摔下来,或是坐倒在路边,再被别人搀扶起来。每次都必然会丢失一些身上的零碎小物。手机,公交卡,耳环,项链,戒指,都曾在无意识中离我而去,直到后来的我,再也不戴首饰。而迪友的选择也很重要,不要把自己喝得太醉,要彼此支撑照看,又不能让对方照顾得太累。蹦迪从来都是有家不能回的,只好开房或是挨到凌晨,也曾坐在工体西路的马路牙子上,望着过往的不属于我们的豪车,直到拦到一辆出租,在半夜拉回学校;或是迎着清晨的阳光搭第一班地铁。
每次蹦迪过后的休养生息的日子,躺在宿舍的床上,揉着因酒精而过度使用的胃部,一起分享晚上的经历,七嘴八舌地评论着喝酒或跳舞时搭讪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或是一脸羞耻地看着同伴录下的疯狂的我。去食堂只喝一碗粥,然后再回到宿舍躺着度过时光。颓废却又满足。
临近毕业的时候,是我去工体和三里次数最多的时候,没有了宿舍,便不能肆无忌惮地去蹦迪了,因为这在我家人完全是一个不存在的事。于是在这之前,竭尽一切体力和机会,玩了不少次。那是无数小确幸的叠加,无论是一杯免费的Tequila shot,还是看到自己喜欢的dj,还是一晚上和世界各地的男人们跳舞,拒绝他们的吻,还是一个爽快的舞步,一切一切令我着迷,令我向往。这大概是我对蹦迪乐此不疲的原因。北京是一个特别适合蹦迪的地方,有无数有趣的去处和人们,以及世界级的场所和阵容。
回忆了这么多,都远远不及这无数日夜中的点滴细节。我常和朋友们说到了美国要直播蹦迪,这又是一块新大陆了。现在,我是最好的我,我们一起去蹦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