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见到韩松落啦。
周六晚七点,韩松落在南京先锋书店签售《我口袋里的星辰如砂砾》。
在这个四十度的周末,他像超人一样在四个城市办了四场签售会:周六早上是苏州,中午是杭州,晚上是南京,周日则是合肥。在杭州的这场,因为读者的热情交流而耽误了时间,没赶上高铁,只好改签了下一班。所以晚上在南京的这一场从七点钟改到了七点半。
先锋书店的空间太大,空调难免力有不足,坐在现场大家都是汗流浃背。我找到一张二排中间的沙发,认认真真打开书读了半个小时。
打开书的那一刹那,虽然坐在热烘烘的沙发上,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的,写得真好,就像夏天里的空调和冰西瓜那么好。作用于精神的冰镇。十年前我读韩松落的作品,觉得震撼(打个应景的比方,像打开冰箱手指接触到冰块时,那种冰冷潮湿却又似灼伤的感觉)。现在打开书来,我记得那时候我打开书忽然想哭那种震撼的、年轻的感受。忽然之间,过去的感受触手可及,好像并没有隔着这样十年。
七点半,韩松落终于跑步进场啦!他穿着和《我口袋里的星辰如砂砾》封面颜色类似的的蓝色T恤和浅蓝灰色的牛仔裤,身形板正,出乎意料地年轻,而且你一看到他就会感慨:圆脸实在太不上照了!声音非常悦耳。到底是做过DJ的,又做过那么多公开活动,全无生涩,也似乎不被疲劳高温所影响,侃侃而谈,互动也很有意思。常常给大家提出中肯的建议,“到了我这个年纪会觉得如何如何”,因为现在的读者都是九零后乃至零零后了。
到了读者提问的环节了。有个女孩站起来就说:“韩老师你和我爸是同一年生的”,现场略轰动。她问,“韩老师你怎么保养的?”大家都笑了。韩松落就认真地回答说他以前练长跑,现在忙,没有了,但是不喝酒抽烟,睡眠好。
活动结束了,接下来是排队签售,我还遇到一个同事,她说她老公买过他所有的书!
等到签售终于完成了,大家出先锋书店的时候,看到思想者雕塑的屁股后面原来那一大垛子书快要见底,真可以算是成功的活动!此时大概九点半,活动的主持人聂梅老师提议带他去吃宵夜。很多人在这时候都可能会说”今天实在太累了,要早点睡觉“,不过他或许不擅长拒绝,或许是因为辛苦的一天结束时的兴奋,以及和新朋友交流的愿望。所以就去了一家潮汕粥店,聂梅老师的家属和闺蜜都是西北人,都非常健谈有趣,大家聊得很开心。韩松落说起在每个地方,签售会都不一样,似乎展现了当地的性格气质。在杭州的那一场就很感性,苏七七先哭了,然后又有一个女孩也哭了……
中间韩松落说“我去上个厕所”,后来大家吃完,下楼结账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默默结过账了……聂老师的闺蜜很不好意思,反复说“你来南京应该我们请你啊”,他回答“大家都是外地人啊”。
韩松落说我给《怒河春醒》写的那篇书评不错,希望我贴到新书下面来。其实他的原话是“他最喜欢的一篇”“最懂得他的一篇”,可是他人太nice了,我有点吃不准他当面这样说会不会是一种夸赞。这让我觉得惶恐,回来后我找出来,用批判的目光一打量,通篇都“我我我”的,当时是怎么搞的,个么写个书评还挺爱自己加戏的啊!写到他的部分,又有那么多的臆测,我都吃不准这样是否是礼貌的。可是我很快就看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一些隔着多年的同样的感受和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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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这一段是我昨天引用和写的:
他说八十年代的气氛:“…当时是在一种‘复苏狂欢’般的气氛里,所以,人们有一种大事小事‘人人有份’的真诚态度。如今想起来,就像在头脑的黑暗荒野里打着雪亮的探照灯扫了一扫,一刹那的光芒里,什么都比现在鲜活,争着吵着要涌到那光线里,声音扰攘,却不敢说是心酸。”
——“像在头脑的黑暗荒野里打着雪亮的探照灯扫了一扫,一刹那的光芒里,什么都比现在鲜活”——是不是很神奇的比喻?用来形容那样的年代,是不是很对?——比”好的比喻”“漂亮的比喻”更好的比喻,是”对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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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以前我是这么写的:
他有的文章,比“真好”还要好。比如《我十三岁的第二十天》:
“下雨”造成了一个临时性封闭的、隔绝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偶然路过的人之中,因为没有后果和责任,因而暂时有了一种可以为所欲为的淫逸气氛,这气氛因为双方的陌生程度而加了倍。这是一场没有丝毫危险的、发生和抑止在想象阶段的高空走钢丝、木桶飞车,没有声音的角力,是毒辣辣的阳光照在墨绿色的蜡质叶片上,塔希提岛上的一个中午,荫凉藏在深绿里,果实上的红紫似乎可以染在手上,有人在溪流里喊叫,似乎所有的刺激都发生在想象里,而快乐没有丝毫减少。
好美,读到的时候我想,懂中文,能读到这样的东西,真好。接着又想,无论翻译成哪一国文字,都会是很美的。本身就是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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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一直是这样评价他的文字的——“好”,“对”——并不是我像个迷妹一样语无伦次!事实本就是这样的!当一段文字如闪电般击中你,“对,就是这样的!真好!”
《我口袋里的星辰如砂砾》和《怒河春醒》有不少重复收录的文章。这是作家的个人史,也是一段中国的微观历史。一个地图上的小点点,一片广袤的戈壁中的一个绿洲,一段剧烈变化的时光,一个敏感的小孩儿是怎样长大的。
写历史和写自我,本都是作家的野心。搭建不存在的世界,重构逝去的时光,以笔向所有的不甘复仇。
终有一天,他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ps本来可以放照片的,但是韩老师太不上照就算了。
此处本该是他闭着眼睛的合照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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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乌鸦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7-08-01 00: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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