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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雪交谈

傍晚，光爬上墙面，

渡鸦捎来冬天的音信。

这是许多可说的事情之一，

或者喝茶，午休，收快递。

诉说雪是不可能的，

寂静是必要的债务。

◎岛屿

不在于岛屿的美

能否使宗教成立。

而是逗号，奔跑时的喘息，

一个适合出走的日子。

是某物以形体为自己去势；

是去除的，后来被时间挽留；

是岛屿。岛屿是海的拥趸，

哑默之于言说。

◎如果云死了

如果云死了，

你尽可抽取桌上的纸巾

折一只白鹤，

放它在雨后的水洼里。

为听见死者的悄寂，

诞生的悄寂。

你折白鹤，

你抬头看云一朵一朵。

◎我看见事物明亮的时刻

你手捧半只西瓜

如人鱼捧火

沿黄昏之脊缓缓走来

◎告白

我们互寄书信写无数方块字，

我们丈量对方每日的步数，记下数值，

我们正相爱。

当我们走向室外，

依旧是暴雨中，两个口吃的人。

◎哑剧

你错以为的寂静的濒死的张望，

带来打开的手铐的自由。

黄昏的最后一束目光

折刀般探出又迅疾收拢，路边

铁皮垃圾车驶离的后撤力：

塑胶模特的白手指纷纷脱落。

◎青春

鹤翅的暗影缓缓转白，

巨型的歌声定居下来。

◎南方

季节定义了地理学轮廓。

正如四月晚起的女人，

香樟的作息也含混：

枯黄并新绿，

我们看了很久，谁也

没有说话，仿佛

贪恋这死生交接的世道。

◎人间来信

棺木如此之薄

涂满红漆躺在地上

身体是写给来世的介绍信

一个人点燃香火

另一个就寄走了

◎革命情话

渴望栽种白昼的人，须得在长夜里

住满一生。

◎孤独

你已经习惯背叛它们：

黄昏、山谷、一颗棋子的忠诚。

养动物为学会屠宰的技艺，

写日记为遗弃昨天的事。

一个人年迈在停与走之间，

加减着自身的孤独——

在每个夜里拆毁帐篷，

又在清晨仔细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