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特:我们拥抱得越紧,就越是不安
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日以继夜画画的画家。任何想了解的我人,应该仔细看看我的画就可以了解了。——克里姆特

克里姆特画里的人物,有太多相拥的时刻,它们以张扬的观感让人目不转睛。 紧紧相拥,肢体交缠,眉目沉醉。 他试图用黄金攫取你的注意,然后用铺张的情感让你窒息。
是温柔还是占有? 是付出还是索取? 克里姆特的画里,人们拥抱得越紧,越是不安。
对于爱,每个人都是自学成才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1862年 - 1918年),生于奥地利,是一位金匠的儿子。他们家是个拥有三子四女的大家庭,依靠父亲的黄金手艺过活,生活相当拮据。
但也正是父亲的这门手艺,克里姆特打小就熟识这种贵重的金属,并在随后的艺术创作生涯中,把它运用到极致。
怀抱孩子的母亲在画布中央,颌首低眉,万千温柔——这,是克里姆特对女性的致敬。从幼女、妇人,到老妪,这仿佛是生而为人所不可逆转的人生三部曲,他画下了身为女人特有的细腻与感伤。

对克里姆特影响最大的还是他的母亲。
他和母亲安娜(Anna Finster Klimt)一直梦想着当音乐家,却苦于生计没能够实现,以至在克里姆特的父亲和弟弟相继逝世后,因为没有了生活的支柱,母患上了抑郁症而精神失常。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让克里姆特对女人的态度、她们在社会生活中所充当的角色,充满了矛盾的情感:有爱,有性,也有无奈。
比起绘画的技法,这种对人世间情感的体察对克里姆特来说更为影响深远。
正是黄金和女人,让他站到了维也纳艺术界一个意想不到的巅峰——1903年,与官方艺术决裂,标志着他个人的装饰性象征主义风格已经成熟,成为了分离派的领军人物,在犹太中产阶级备受赏识和追捧。
由此,也开启了克里姆特的“黄金时代”。
深深相拥,决绝抽离

克里姆特的画感官气味浓郁,他的生活也是如此。
“他的私人关系复杂:女人、孩子、姐妹,均因为对他的爱而相互变成敌人。”
在阿尔玛·马勒(Alma Mahler)的自传中,克里姆特的风流展露无遗。
1899年,20岁的阿尔玛遇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克里姆特,他们约会、拥吻,甚至结伴去意大利旅行,像任何一对私密而欢爱的情侣一样。
但克里姆特却未曾给她任何允诺。

同年,温柔的米兹·兹曼尔曼(Mizzi Zimmermann)终于被克里姆特画在《弹钢琴的舒伯特Ⅱ》的背景中,她多年来一直是克里姆特的模特,在他身后默默付出,甚至,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只是,克里姆特依然未给她任何契约和保证。

事实上,克里姆特一直与不同的女人纠缠不清。
早在1890年,克里姆特就认识了艾米莉·芙洛格,她是克里姆特兄弟恩斯特的小姨子。在兄弟恩斯特过世后,克里姆特遭受重创,在一次补画恩斯特的作品时,他画上了年仅17岁的艾米丽。 他们的相识相知,维持了整整一生。她是克里姆特唯一愿意与之合葬的那个女人。
但克里姆特依然没和她结婚。 他要女人,但不要婚姻。
他一生都与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姐姐同住,过着普通的中产阶级生活。 克里姆特死后,共有14个子嗣来分夺他的财产。 对于每个女人,他都爱过,才会知她们的光芒与弱点,坚强与堕落,才能用如此繁复的手法去表现她们复杂的灵魂。
女人们注定会碰上这样一个男人—— 他善良、温柔、有才华,深情但也多情,他足够了解女人,了解情爱的美和痛。
他把你点亮,再离开,却让你在失落中成长。

象征男性的线条和方块,象征女性的点和圆圈,让它不仅有着很强的装饰性,也充斥着神秘的象征意义:拥吻时的男人霸道而孔武,女人紧张而僵硬,他们裹在金色笼罩的爱茧之中;
而相拥之后,是悬崖万丈。 也正如阿尔玛所说:
我为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流尽了眼泪,同时他也使我醒悟了。 许多年中,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奇怪。后来他还说过我们耗尽一生去寻找对方却从未将对方找到…… 他是我当时追求的一切,虽然是错误的做法。

《吻》是克里姆特“黄金风格”的巅峰之作,也是“艺术陈列室”展览的核心之作。 它彰显着维也纳现代主义的地位,却同时也是它的终结。
回向,给生命的拥抱

克里姆特不是好情人,却是好老师。对女人如此,对学生更是如此。
在当时,克里姆特不仅仅是分离派的领袖,也是维也纳艺术生活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并且非常惜才,帮助同在分离派的奥斯卡·科柯施卡免受指责,持续鼓励年轻的天才埃贡·席勒,甚至为他引荐画商、模特。
可是好景不长。1908 - 1909年,“艺术陈列室”的两次展览收入并不理想,分离派更是由于装饰性的画风、美艳的题材,社会争论的矛头直指不休。
随之而来的是,克里姆特进入了持续几年的艺术创作低谷期,巅峰期的事业也就此中断。

被很多女人爱着,宠着;被一群人视为领袖,直到有一天,他要面临生命中真实的问题——死亡。
一处绚烂,一处灰暗;画面的一侧交错缠绕的儿童、女性、男性,隐喻着万千众生;而另一侧,却站着一个诡笑的骷髅——死神。

随后几年,克里姆特接受过温泉治疗,四处旅行,他的画,黄金不再是画面的主角,而渐渐用黑色的阴影包裹色彩。
对人类生命的必然经历,已知晓得淋漓透彻:死亡是悉心的收穗者,不会遗漏任何一个。
这时的他,也越来越远离同时期的欧洲同行们,只接受马蒂斯曾提出的建议——相信艺术的自己自足,追求艺术的和谐。
同时期,备受克里姆特欣赏的弟子席勒,开始重画他过往表现过的主题:

画面中充斥着越来越多无法排遣的紧张情绪,即便人们相爱相拥,痛苦与挣扎也依然如旧。 ——这也是导师克里姆特终生在探索的话题:
什么才能拯救我们?

1918年,克里姆特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因脑中风去世。
克里姆特也好,席勒也好,他们都不是高雅艺术的囚犯,而是被禁锢在他们所幻想的紧张之中——不求助于理智的力量,而求助于更加虚无的,爱的力量。
他的作品是一片圣地。——埃贡·席勒
画犹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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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新艺术主义大师》 伊凡·斯蒂方诺 著,吉林美术出版社,2010
- 《小提琴的奏鸣——维也纳分离派》王刚 编著,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
- <Gustav Klimt> by Jane Rogoyska, Patrick Bade,Parkstone International,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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