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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和绿皮火车有关的记忆

方枪枪 2017-08-18 13:48:50

比起火车，我更先认识的是铁轨，那种蔓延到远方的纵深感，总会带着那么点诗意。

那时候，铁轨几乎已经荒废，两边杂草丛生，放学后我常和小伙伴一起踏步在上面，想着如果一直这么走下去，到达的地方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后来，铁轨还是被拆除了，像很多人留在记忆中故去的事物一样。

第一次坐火车是很小的时候了，小的我都记不起来。

只记得后来听爸妈谈起过那次旅行：旅行很短，从家乡到省会郑州，在火车上花费5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俩聊的天花乱坠，谈起了火车在各个小站停靠的时候，站台上有售卖地方特产的小摊，乘客不用下车透过车窗，只要把钱递出来，地方特产便经由站台到了拥挤嘈杂的车厢内，走一路，便能吃一路的特产，那感觉很好。

但奇怪的是，我对那次记忆却是一丁点都没有，而爸妈却又十分执着的认为，我那时的年龄，应该会记得，哪怕是一点点。好吧，记忆就是这样的，或许是因为我的记忆年龄开始的太晚，或许是因为那段日子真不值得我留恋，也或许那段记忆有什么让我不快乐的故事，所以我选择了遗忘。

再后来，上了大学，坐火车就越来越频繁了，每年寒暑假期间都要乘坐火车在学校和家之间来来回回，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也看了不少路上风景，也渐渐喜欢上火车这一种出行方式。

记忆最深的应该是第一次离开家到学校报道时候的乘坐的那趟火车——K1130。

那是2007年的9月，所有大学新生集中入学报道的日子。郑州通往烟台列车少的可怜，承载了更多的来自陕西、山西和河南的新生，晚上黑压压的人群看上去十分恐怖，火车来了，大家蜂拥而上，那时候最担心的便是千万不要在这潮水般的人群里和老爸被人群给分开了，总算是到了车门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之后，又泄气了。车厢里站满了人，从车门根本进不去。最后我便以一个神奇的方式进到了车厢里，老爸在车外架起我，车厢里的人通过车窗接住我，然后通过车窗传递进火车里，但这还不足以是我记忆深刻，更神奇的是，到了最后我竟然通过进去的方式被送了出来。最后，我们只能看着火车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黑夜里。

那次我就这样挤进了拥挤的绿皮火车里

第二天，我们顺利的进入了这辆火车——虽然无座。

但至少可以准时到学校报道了。

那趟车我应该这样介绍：绿皮火车，没有空调，头顶是一台可以旋转的风扇，那时候火车的车窗还是可以打开透气的，郑州到烟台的票价是70元左右，学生票也就是30元左右。

那应该是我迄今为止坐过的最便宜的一趟车，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因为等到冬季放寒假回家的时候，这列车已经换上了空调车，风扇不见了，车厢由绿变红，她升级了，当然价格也翻了一倍。

绿皮火车总会给人最大的美好回忆，就像小时候的玻璃球、铁环和洋画一样。现在日渐稀少，且总会退出历史舞台，但这并不妨碍那生长在人们身上的深深的怀旧情节。虽然绿皮车冬天很冷，夏天极热，车速也慢，逢到站都要停留，在铁轨道路紧张的时候，绿皮火车总是属于给其他G、D、T、K等字开头的火车让路的苦逼的家伙，少则半小时，多则半夜，等待的日子着实难熬，何况看着旁边的火车一列列呼啸而过，那煎熬，经历过的人最有体会。有时候，突然到了荒野，四处暗无灯光，绿皮车就放慢速度，最后静止不动了，第一次坐车的人多数惶恐，脸上写满疑惑，好像说“还没到站，怎么就停了。”接着便有人说道，是要给别的火车让路，哎，等等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再后来，绿皮火车终于开动了，伴随着车轮的卡磁声，乘客也都渐渐入睡。

在绿皮火车的时代里，晚点是很多人都曾经历过的痛苦时刻。

要我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会比那时候中国铁路列车时刻表还不靠谱的了。

听着火车站里的喇叭传出来一段优雅又满怀歉意的声音“旅客朋友们，您好，列车XXXX由于特殊原因预计晚点XX分，请您耐心等待，对您造成的影响，我代表XX站站长对您说一声抱歉。”每当此时，那颗去远方的心瞬间石化。

我到过的所有车站，出现晚点问题，广播里的话都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刚开始觉得还挺不错，后来就觉得越来越少人情味了。拜托，可不可以专业点，客套话说出来毫无实战含量，还不如给晚点的乘客一人一杯热咖啡来的实惠。既然知道抗议毫无效果，那还是耐心享受一下列车晚点，找个临近的美女唠嗑，找几个牌友打扑克。

火车晚点是正常的事情，就像人要吃饭睡觉，拉屎撒尿一样。不正常的就是看你被晚点多久，平常来说,火车晚点时间主要是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不会让乘客等得急不可耐，会适当喇叭播报安抚乘客情绪。但是一列从始发站开出的列车竟然晚点了5个多小时，你说这得有多么大的魄力才可以做到。

那时从郑州开往青岛的列车，晚上9点多发车，我从晚八点开始候车，知道凌晨2点多才坐上火车，哦对了，坐的还不是所购买车票的那般列车，而是另一趟同样终点是青岛的列车。始发站，郑州，从郑州开始晚点5小时，一切都十分不可思议，后来的说法是，列车要从洛阳开出，洛阳到郑州这段路大拥堵，列车如蚂蚁一样爬行。

站票是这样一种票，你花了和别人一样的价钱，但是他坐着，你站着。

一路。

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就难受了，站着睡不着觉，只能买马扎坐着或者直接在车厢的走道上铺上一层报纸，展开就坐，摇摇晃晃，困意就来了，然后就开始打盹，刚要进入美梦，卖货的阿姨推着小推车来了，让一让，让一让，把你的美梦一下子全部打断。如此来往几回，睡觉的兴趣早被郁闷填满了。

其实，最适合的站票睡觉的地方是在两截车厢的结合处，那里车门附近有足够的空间，垫上点东西就可以，所以一般我是站票的时候，我上车后抢占的第一个位置就是那里。但确定就是冬天不封闭，冷风嗖嗖的，而且列车到站的时候，你得站起来让列车员开门，对了，这还是吸烟处，你必然得抽各种各样的二手香烟了。当然还有就是要和那些虎视眈眈的站票者一起争夺地方。一般而言，都是先来先得，你占住了，没人和你争夺。

火车旅行，多数人都期待一场艳遇。

男的希望遇见美女，女的希望遇见帅哥。

但最后人们多数会梦想破碎，对面的不是大叔就是大妈，难得见一位同龄人却也与想象差的十万八千里，只能聊点共同话题，什么邂逅爱情，那还是算了吧。

我曾写过一段故事，叫《眨眼间的爱情》，说的是一场发生在两列逆向而行，同时在一个地方停靠的列车上的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的故事。他在看她，透过玻璃窗，后来他看见她也在看她，用眼睛的余光。后来，列车就开动了，就没有了后来了。故事开始于无知，结束于未知。

那个故事，其实是有的。

后来也就明白了，当你一有机会就去看一个女孩的时候，那么，你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了对方，如果你也感觉到对方在看着你，喜欢你的话，那么，孩纸，你可能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