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物

今早要和董小姐去吃牛肉面，结果闹的有些不快，于是我一个人在小店里等面。在剥鸡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LN。以前的我剥鸡蛋时只当是生鸡蛋，在桌沿略敲一个口就顺着剥下来，许多蛋白都黏附在蛋壳上，鸡蛋长的极丑。初三那年寒假和LN一起补数学，补完课一起吃饭时看到她剥鸡蛋的法子十分新奇，她先拿鸡蛋在桌上滚，边滚边使劲压，蛋壳就裂成一个个小碎片，然后在将碎片一个个拿下来，蛋白完好如初。我于是就学会了如此剥鸡蛋。边回想边剥鸡蛋，听到我的面好了，去端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依然苍白如雪的脸，她扎着一个马尾，我跟她问了声好，就又坐到座位上吃饭。

吃完饭以后并不想急着回家，顺着滨河路慢慢的走。也是刚立秋，小县城冷的不像话。这条路在一大片绿和清晨凛冽的寒意中显得格外独立，许多高楼在建起，行人都是匆匆上班的步伐。那个公交站，我曾背过生物速记，结果后来高考中生物的考题却大改，我于是和我奋战过的遗传计算，光合呼吸大题还有基因工程一起抱憾离场。姥姥住过的平房早在许多年前就被拆，当时那座楼起的洋洋洒洒，看起来十分气派，如今墙皮剥脱，雨水斑驳过的痕迹格外刺眼。对面的小区应该是M住的地方，想起前段时间她发的状态说希望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可能她和一大家住在一起吧，有时羡慕，偶尔庆幸。再往前走，那栋6层的小楼带我回到初三的时候，在C老师家里补物理，我记得她对我很好，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是物理课代表又或者是因为某些家庭的关系。初二时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很亲切，莫名觉得她和董小姐很像，在某次她伏在桌上教题时看到她脖子上的一颗椻子，和董小姐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丝毫不差，可能那时候我就相信缘分了吧。我曾在她面前耍过些小聪明，也在寒假即将来临时和几个同学趴在她的办公桌上批改物理卷子，看着玻璃窗外照进来的一点阳光，心里无比平静。暑假刚回来时和Y出门闲逛，突然提起C，我们竟都记不起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独自抚养的儿子怎么样，她是否还教着同样的串联并联。

县城的海拔很高，因此一年四季除了七八月都很冷。那时候每到雨天就很厌恶，冷，还有一种被遗弃的近灰色的萧瑟。我十分憎恨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周五要放假的操场上，趁着降旗仪式拼命宣扬自己主张的校长还在絮絮叨叨，我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就那么站着睡着了，那时候应该是想以后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一切都实现了，直接逃到了最东南地方，在下雨如吃饭一样平常的南方，我开始喜欢下雨天。想起来，以前冬天的时候看到太阳就说了一句，冬天的太阳和男人一样都是骗人的。现在想想觉得很好笑，不知道那时候怎么想的。可能两个确实都不可信吧。

在靠近家门的小超市门口遇到了老白以前单位的书记，他十分热情的叫了我的名字。我不好意思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局促地叫了叔叔，完了才想起应该叫伯伯，他问我几号开学，又问我几号回来的，过后感慨我的假期真长，说了声伯伯再见，又将手插进兜里。这是我的最后一个暑假了啊，这样想着就走进了院子。

电影里常刻画能力平庸，毫无运气可言的主角，每天油盐酱醋，又有星辰大海，在生活里精彩的生活。他们称这样的人叫小人物，但我觉得他们至少有某项才能，至少有独特的生活情趣，至少还有迷人的脸庞。相比之下，我们这些拼命游着，不知道要去哪里的人也许只是小小人物吧。

每一个小小人物，见过薄雾中的建筑，见过朝阳追逐驰骋而去的车，见过众人拥簇中的烟花，见过生命的逝去，见过大雁掠过天际，见过一朵花绽开笑容，见过某个人的痛哭，见过深夜突然下起的雨，见过早晨赶路时寂静的空气……每一个小小人物，努力摆脱宿命，只是为了每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心愿能有实现的可能。

不管如何渺小，我曾见识过许多美好，今后也会追逐更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