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偶像的黄昏》摘抄
长久以来,下面这句格言一直是我的座右铭,我向博学的好奇心隐瞒了它的出处。生气藉创伤增加,活力藉创伤增长。
甚至我们中间的最勇敢者,对于他本来知道的东西也难得有勇气……
“一切真理都是简单的。”这不是一个双重谎言吗?——
被踩的虫子蜷缩起来。所以,它是聪明的。这样,它就减少了重新被踩的可能性。用道德的语言说:谦恭。
只有在坐着的时候,人们才能思考和写作。(福楼拜语)。这样,我就找到了你,虚无主义者!这种久坐恰恰是反对神圣精神的罪恶。只有散步时的思想才有价值。
失望者如是说。——我寻求伟人,但我发现的始终仅仅是伟人理想的猴子。
你想同行?还是先行?还是独行?……为了能够欲求,人们必须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第四个良心问题。
人们可以纵观教士、哲学家包括艺术家的全部历史:反对感官的最恶毒的言论不是由无能者说出的,也不是由禁欲者说出的,而是由那些想禁欲而做不到的人说出的,是由那些需要成为禁欲主义者的人说出的。
某种已知的东西、经历过的东西、被写入记忆中的东西被用作原因,这是需求的第一个后果。新的东西、未经历过的东西、陌生的东西则被排斥在原因之外。——因此,作为原因被寻求的不仅仅是一种解释,而且是一种仔细挑选出来的、受偏爱的解释,借助于这种解释,陌生感、新奇感和未曾经历之感被最快速、最频繁地加以清除,——最寻常的解释。——结果:一种原因设置被越来越占据优势,汇集成体系,最终取得支配地位,就是说,其他的原因和解释干脆被排除在外。——银行家马上想到“生意”,基督徒马上想到“罪恶”,少女马上想到她的爱情。☆☆《论自由》也有说到。我也在想这个世界就是以我们能理解的方式运行,然后说认识到了世界!倘若我们错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是另一种样子,会怎样?
我们发明了“目的”概念:实际上没有目的……人是必然的,人是命运的一部分,人从属于整体,人在整体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判决、衡量、比较和谴责我们的存在,因为这意味着判决、衡量、比较和谴责整体……而在整体之外别无他物!
每一种高等教育都只属于例外者:为了有权享有这种如此高级的优惠,一个人必须享有特权。一切伟大的事物,一切美好的事物,绝不可能是公共财产:美属于少数人。
举目所见,到处都是一种无教养的匆忙,假如23岁的青年还没有“成熟”,还不知道从事何种职业这个“主要问题”的答案,仿佛就会耽误什么似的。——一个更高种类的人,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恰恰因此不喜欢“职业”,因为他懂得召唤自己……他有时间,他自己支配时间,他根本不考虑是否“成熟”的问题,——在高等文化的意义上,30岁的人是一个新手,一个孩子。
没有什么东西是美的,只有人是美的。全部美学就建立在这个朴素的观念之上,它是美学的第一条真理。我们马上为其补充第二条真理:没有什么东西是丑的,只有退化的人是丑的,——审美判断的领域由此得以规定。
敞开心灵,容忍别人,这是宽容,但也仅仅是宽容。人们知道有些心灵能够做到高贵的好客,在这样的心灵上,有很多拉上窗帘的窗户和关闭的百叶窗:她们把自己最好的房间空了出来。为什么?——因为它们在等待人们不能“容忍”的客人……
当我们传达自己时,我们不能充分地尊重自己。我们本已的体验完全是不善言辞的。就算它们想传达自己,它们也做不到。这是因为它们缺少新词。我们已经超出了我们用语言所要表达的东西。在所有言谈中,都包含着几分蔑视。语言仿佛只是为平均的东西、中等的东西和适于言谈的东西而发明的。说话者已经用语言把自己平庸化了。——从聋哑人和另类哲学家的道德看来。☆☆想表达我的感受,却找不到文字!或者当说出来时,又不是我的状态感受。真能用语言传达出来?尼采是赞同还是否定?
“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务是什么?“——基于把人变成一部机器。“达成此目的的手段是什么?”——他必须学会厌倦。
一件事情的价值有时并不在于人们通过它获得了什么,而在于人们为它付出了什么,——它花费了我们什么。
——但卢梭——他到底要回归何处?卢梭,这个人集第一个近代人、理想主义者和贱民于一身;为了经受他自己的观点,他需要道德“尊严”,他患有过度虚荣症和过度自卑症。这个处于新时代行将来临之际的怪胎也想“回归自然”——再问一遍,卢梭想回归何处?
警句、格言是“永恒”的形式,作为使用这种文体的第一个德国人,我是这方面的大师;我的野心是:用十句话说出其他人用一本书说出的东西,——说出其他人用一本书也说不出来的东西……
在神秘教义中,痛苦被宣告为神圣的东西:“产妇的痛苦”从根本上使痛苦神圣化了,——一切将来的担保,均以痛苦为条件……为了有持久的创造的乐趣,为了生命意志恒久地肯定自己,也就必须恒久地有“产妇的痛苦”……
☆☆ 思想家的作品岂能由我们这些未入神圣殿堂的凡人来解构?这不是笑话?我们能做什么?尽情地陶醉于伟大作品中,去用自己的人生体验感受哲人的思想光辉。倘若内心有所净化,你掌握了这些哲人们观察世界的方式,好像你也离他们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