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会在美国的网友
2017.8.30
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将那段特别的经历写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多了,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很多感慨。 我不想也不愿意忘掉。 我所写的也是真正发生的,没有半点虚构和夸张。
第一节 相识
二零一零年我注册了一个叫中国缘的网站,我的目的是想找一个失去联系很久的大学同学。 网站上大部分是中国人,但是上面也有很多住在国外的中国人。 在浏览着众多的名字,日记和照片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照片非常的熟悉。 画面的场景是美国赫斯特城堡里的一角,从拍摄角度看,我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于是我在照片下的评论里写道:“我也有这张”。 第二天作者又发了一张城堡里的照片,太巧了,我也有,于是又写道:“这张我也有”。 她也很吃惊,就这样我们一来二往地在中国缘里聊了几句,为了聊天方便我们在电邮提供的聊天工具(MSN) 里相互加了名字。
通过 MSN我们开始相互介绍自己。 我感觉她这个人很热情好客,也觉得她很真诚。好像我们熟得很快,她还邀请我去她住的地方去看她,还经常跟我说去美国,在美国找工作。她住在美国洛杉矶。
二零一零年年底由于种种原因我没了工作,心里不舒服很想消遣,于是上网告诉了她。 她建议我去美国散心, 而且在那找工作也行,她可以帮我。
我听了真的很感动, 萍水相逢都谈不上在网上竟然能认识这么好的朋友!我很感激。 于是回复了她,感谢她的邀请, 我去那玩一阵,可是住宿是最大的问题,要知道我是没有工作的,住宿也是最大的开销,她说可以住她家而且她还可以陪我。
为了确定她和我都没有理解错,我又再次询问了住宿问题,再次确认了她的话。
定票之前我告诉了我亲爱的丈夫关于她和去美国散心的想法。 老公是很不看好的,他是从来都不相信网络的,他怕我被骗。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骗的呢?要钱没钱,而且人老色衰,再者从聊天的内容看她不像骗子,感觉是不像的,如果有什么真的不对的我也可以随时走的, 我也会打电话发邮件保持与家人联系的。 既然我有顾虑那么我估计她可能也是这样分析过我的,以我的直觉到是她更害怕我。
定了票,我告诉了她到达洛杉矶的时间又问了她的电话和地址,因为入境的时候是需要地址的,还有是否可以接机,她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有上线,我隐约感到她可能后悔了或者害怕了,可是我需要地址也需要她的确切回答。到出发前两天还没有消息,我不能再等了,没有地址海关是通不过的,这很令人讨厌,如果不原意我住在她家里,就应该尽快告诉我,我好马上找旅馆订房间,我需要她的回答。 于是我在Facebook 上找到了她的email, 发了封邮件给她。 邮件中先是感谢了她对我的邀请,我把我的手机,家里的电话都给了她也在里面说明如果害怕我是骗子可以查我的号码或和我通话, 如果相信我并且还是同意我住在家里那么请回复如果不原意我住在家里,那么我可以找便宜的小旅馆。她回复了,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及她工作单位的地址而不是她的住址,她说她同意我住在她家,不要嫌弃她的房子小。 我连续打了两天的电话给她她都没有接,但是她发了封邮件给我让我把具体行程给她, 她跟我说她只能在我到达的第二天去接我,于是我安心的出发了。
第二节 相知
二月十一日我顺利到达洛杉矶机场并入住了机场酒店。为了通知她我的到达也是确认她能来接我,我们通了话。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酒店大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酒店的玻璃大门和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只见一部白色吉普式的中型汽车驶入,停在了门外,从车里下来一女子,和我一样个子不高,一身很平常的浅色衣服,亚洲面孔,方脸单眼皮,中年,很显然就是她了。 她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真年轻!”我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我估计她在期待是个老太太。 互相寒暄了两句我们径直上了车。 她说机场附近有个中国超市我们可以顺路去买些吃的为下个星期做准备,我想也好,正好可以付了两个人下个星期的生活费也让她安心否则我住她家已经很填麻烦,她解决了我那么大的住宿问题,有我在一切花钱的事我当然要主动。
我们买的也不是很多,她说她吃素,我当时没有多想,后来从美国回来才想明白她是那种绝对素食者,也就是连鸡蛋牛奶也不吃的。 回想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她曾说过她信佛, 信佛的当然是吃素的,可是我对吃素的概念只是不吃肉,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武打片叫《少林寺》,里面的和尚是吃鸡蛋的。 具体买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可是她为了照顾我竟然挑了鸡蛋和鸡爪子, 事后想起也挺为难她的。
她的家其实不在洛杉矶而是洛杉矶之外的一个小镇。去她家之前她在街上绕了一圈带我参观了一下她住的小镇。 小地方的环境还是蛮舒适的,干净宽敞的街道,房子也很漂亮。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小镇的景色也慢慢的简单的了解着对方。 她给人的印象真的很好至少给我的印象是很好的,我们好像没有任何隔阂,网络上的聊天估计也帮了点忙,几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如同好久不见的好朋友了。 我感觉好幸运,在网上还是可以遇到好人的。 我好开心,我想她也是那样想的吧。 现在看来我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很快我们就到她的家了。 她的家只有一层,带一个车库,车库前是停车位,可是无论是车库还是车位她从来不用,都是把车停在家门口的路边上,她的理论是停在路边方便。 与我们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美国房屋相比,她的房子是小的,整个房子是个正方形,分两部分,左半部是客厅和厨房,右半部是卧室和洗手间。一进门就是客厅,沙发桌子装饰都很齐全可是看得出来都是摆设,从来没有人真正在客厅呆过。 三间卧室,我睡在中间的小卧室,主卧室除了第一天的参观我只去过一次,在那里她一边睡觉我一边看了《唐山大地震》的碟。厨房是重要的地方,除了睡觉她的其它时间都是在那度过的。 厨房的大小是和客厅一样的, 它不仅是厨房也是饭厅还是她的客厅更是她的工作室。 她在厨房的中间靠墙放了一张小桌子,把整个厨房又隔出一个饭厅,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台手提电脑和打印机,平常在家她就是坐在那张手提电脑前打发时间的。 餐桌周围有沙发,还有一个平板的42英寸的电视机,自然是方便吃饭的时候看电视,但是她通常是不看电视的,旁边有个键盘和一个鼠标,说明电视是可以做显示器的。 厨房的后面是花园了,通过落地窗我看到了她的阿拉斯加狗, 白色,从来不给她添任何麻烦,这只狗对我日后的清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她告诉我她和丈夫结婚二十多年了,非常幸福,他们不想要孩子,现在她的丈夫在中国出差暂时不在家。 从厨房墙上的结婚照可以看出他们很恩爱也很登对。 也许出于谨慎吧,她复印了我的护照,然后她谈到骗子,说在中国很多骗子很厉害会趁着主人不在家把东西都搬空了。 我能说什么呢? 说我是骗子?说我不是骗子?说我千山万水坐飞机到她简陋的小房子偷东西?都不对,毕竟我刚到她家,我不知道她想怎样,但是既然她那么说,有一点可以确认,她不是骗子,我可以不必担心了,但是她就需要天天担心了,只要我在她家一天她的戒心或者是憎恶是永远不会消除的。这一点是在我们相处了几天后我才体会到的。当然这不怪她,毕竟我们素不相识虽然在网上聊得很好,我们彼此还是陌生人。
她的家不能算是干净整洁的,尤其是厨房,所有的碗,盘子,勺子,筷子泛着油渍都放在水池旁的窗台上,看上去她不是很在乎家务。作为非主流的客人当然要主动地请缨要求给她做饭,我做饭还是在行的就是不太好吃,但是能吃。 她是很高兴的。 其实作为一个绝对素食者,所能吃的东西并不多,对于她就更困难,因为她说她不吃除中国蔬菜以外的菜,另外也不吃辣椒绿的大辣椒也不行因为怕辣。 这也是我们在中国超市买菜的原因。 她说她在美国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了,都已经西化了,要我看,西不西化先不说,她的胃绝对还是中国胃。
晚饭过后遛狗是她的例行公事,没等她开口我便主动提出想和她一起去。 几天过后我才意识到当初她听到我主动提出遛狗的时候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估计她还想方设法地想要说服我和她一起遛呢,我的自荐到是省了她的力气了。 加利福尼亚的冬天比其它州暖和可是毕竟是北半球,二月份也是冷的尤其是在晚上,因为没有经验,我带的衣服完全不能御寒,哆哆嗦嗦地牵着狗和她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东走西走走走停停。 我问她为什么不白天遛,她说白天没时间而且车多不安全。 后来我理解了她的没时间,因为她的时间都花在电脑上的闲聊。 我曾听说在中国有很多养狗的出于无奈不得不在夜间遛狗,她的可怜的狗不是在中国但是也只能在晚上才能出去玩。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是一起去的,我也没有怨言,可是遛狗实在是枯燥无聊而且我又没有暖和的衣服,实在不想去,遛狗嘛也不用天天都需要两个人吧,可是她说一个人很无聊坚持要我陪她, 我只好答应她但是我要开车这样我才不会冷, 我会慢慢的开车跟着她,她同意了。 可是问题来了,开车再慢也是比走路快,更何况开慢车会阻碍交通,于是我提前开车回去了,可是我没有房钥匙只能呆在车里等她回来。 等到她回家,她还抱怨我撇下她一人受冻。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其实她是不让我独自在家,当然怕我偷东西或者跟同伙联系一起端了她的家,这样一来与其说是遛狗不如说是遛我。
小卧室是很好的睡觉的地方,房间简单,对于旅行的人晚上所需要的也就是一张床,能够安稳并舒适地睡觉是最大的需求。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被很不寻常的“闹铃”叫醒。 “闹铃”是从厨房发出的。 她在厨房做早餐,一边听着“闹铃”一边吃东西。 这支“闹铃”还是蛮好听的,是中文歌曲,我从来没听过,也不知道是谁唱的。 她说她非常喜欢那首歌,我没有求证我估计就是因为喜欢她把音量调到最大,设置歌曲可以自动循环播放的模式, 整个房子都在颤,就连路人都可以欣赏到歌曲了。 我很佩服她对喜欢的事情的痴迷,我很想知道她丈夫在家的时候她是否也是这样,如果是,我真佩服她丈夫的迁就。 作为客人我也只能夸赞她的风格。
她的这种行为我一直搞不清真是她的特殊癖好还是就是想让我讨厌她呢? 如果是为了后者,那么是否证明她的智商不高呢?或者是为了赶我走让我认为她很讨厌我因而我会自动离开? 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天我们讨论了要去的景点包括她想去的地方,我租车的地方,她的工作时间,制定了游玩的计划。 为了向老公报个平安,我试探地问她能否借她的手提电脑发个邮件,当时手机还没有WiFi 功能,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 虽然是同意了,但没好气地质问我为什么自己不带电脑,因为她的朋友和亲戚到她家都是用他们自己的。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考虑不周,但是我是来旅游散心的,不是来工作的,尤其我还是没有工作的, 还有我也不想移民,我带电脑干什么! 我来投奔朋友,难道这点举手之劳也这么难? 这也是我的天真,真把自己当她的朋友了,真认为我们之间是有友谊的。 过了几天我又提出了这个不情之请,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是我觉得她还是心存怜悯的, 她告诉我可以用那个有键盘的电视机,是可以上网的。 我只想看我的邮件不想做闲事,几分钟就好,于是心存感激地开始研究如何操作,电视机的屏幕很大,键盘和鼠标的线很短几乎只能呆在原地不动也就是屏幕下,于是我只能贴着屏幕输入尽全身能力让身体远离屏幕以便能够看到鼠标的箭头的移动,实在不行就估计大概点的位置然后移动鼠标,然后再后退到可以看清屏幕的距离,这样反反复复,回一封邮件就非常的累了,但总是可以发的,难过就难过吧,谁让我没有呢!
她做的是兼职,所以她上班的日子我是一定要出门的,幸好是三天工作日,否则每天都要被赶出去。 首先要做的是租车。 租车的地方离她家是有一段距离的。 星期一趁她早上上班她心地善良地送我到租车公司。 早上八点以前我们就出发了,她把我放在租车公司门口。 我租好了车子也不知道去哪,因为才八点半,商铺都还没有开门,我只好去附近的餐馆消磨时间直到所有店铺都开门,又四处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天直到晚上她下班了才回去。 相对中国,美国真是地广人稀,村与村之间相距很远,到哪里都离不开汽车,我很庆幸我会开车要不然该怎么办呀! 晚上她给我看了她在工作的时候搜索打印出来的她想要去又没去过的地方。 她说过在她不上班的时间可以陪我玩,我当然很高兴,两人一起玩总是比一个人要有意思。 于是用我租的车我们去了她想去的地方,我感觉她是满意的,因为买票吃饭都是我出钱,这一点她应该满意,我还能再怎样讨好她呢? 再怎样补偿她让我住在她家的损失呢?
就这样只要她上班我就必须也一起出门,到哪里去是我的事。 我也很理解毕竟我是陌生人还是网上认识的,更是要有戒心。 第二次被赶出门的时候,我意识到她在悄悄地赶我搬走。 于是我把我的行李都搬上车打算开车路过哪家小旅馆我喜欢的就住,但是后来一想,如果搬出去不就如了她的意了吗!她邀请我来,我确认了几次住宿的问题,她都说没问题,我真的来了,她又后悔了,拿我玩呢! 赶我走又不直说,我搬走她求之不得,搬和不搬都是委屈了自己。
我干嘛要搬!
既然这样害怕,为什么要邀请我来呢?不想让我来可以直说,不想让我住也可以直说,邀请了,答应了,又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说,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她总说她在美国住了二十年了,都已西化了。 以我的浅见,西方的表达方式是直接 ,喜欢不喜欢是直接地说出来。二十年的美国生活, 她的胃还是中国胃,聊天的人还是中国人,思维还是中国的思维,她都西化哪了? 还龌龊地赶我,她想怎样就怎样,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以为我很好欺负,我不会让她得逞,她要为她说过的话买单! 我不会走,直到我对她说我该回家了。
在外吃饭对绝对素食者是比较苦恼的,至少在我看来她是苦恼的,因为可选择的东西太少了,花的钱还不少。 去植物园的路上我们吃了一顿中餐,她对她的素菜非常不满意。 去Santa Monica 的时候她选择了一家与麦当劳相似的墨西哥快餐店,她单点了nachos, nachos 是玉米和面做的三角形状的脆脆的墨西哥人通常是随主食送的相当于麦当劳的薯条的食物。 等拿到点的餐,点的和送的 nachos铺满整个四人座桌子,根本吃不完,也实在不好吃,最后就是浪费。 在她家里闲聊的时候,她曾说过她每次回国她的旧日同学都轮流地请她吃饭,知道她吃素,同学就陪着她吃素,相比之下,我太小气了,没有天天请她吃饭。 毕竟是网上认识的,刚开始一起玩的时候她还跟我聊天,慢慢地就少了,后来干脆戴上耳机听她的音乐让我一个人“旅游”,听了一阵,好像感觉不太合适又摘下耳机和我一起走。 如此相处,彼此间我们都觉得不舒服。
第三节 相厌
二月十九日星期六,也是茅盾激化的一天。 虽然她说陪我,但是我不想扰乱她平日的计划,她要去哪我或是跟着或是自己出去,只是很不巧我来了例假,通常例假的第二天我是不舒服的,不想外出,我告诉她我刚来了例假,她很关心地问:“哎呀,没弄脏我的床吧?” 感谢佛祖没有,佛祖保佑我没有让我弄脏她的床。 之所以说佛祖是因为她信佛。 我对她说我想呆在家里,可是她要去邮局,然后去健身接着去桑拿,据她说需要一个多小时,她知道我不能运动更不能去桑拿,但是她要我在健身房等她,而她又说那里又没有等待室,那我怎么等她呢? 她很明显是不在乎的,她只在乎不让我独自在她家。 照往常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次特殊,两人僵持在那。 无奈是她的家,我不能不妥协, 怎么说她都是主人,她想做什就做什么。与其站在健身房等她健身桑拿,不如自己出去兜风。直到晚上才回到她家,她已经在家很久了,看我回来便问我有没有用她家的电话,因为她的朋友说早上九点左右曾打她家里的电话给她,而电话一直是忙音。 除了我没别人了,一定是我用了她的电话。 她气急败坏地说她的电话和网都是不允许用的。 我极力回想早上九点做的事情。 我在她家的时候她都是监视着我的,不会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唯一监视不到的是遛狗的时候。今天天气非常好,早上尤其让人神清气爽,反正也没事,不如遛狗,这样晚上就不必再出去了,我估计这是唯一一次她那可怜的狗是在白天出门玩的,也就在九点左右,这是她知道的,因为我遛之前跟她说了。 她也记起来了,于是不说话但还是强调忙音的问题,我没有用电话怎么会有忙音呢?到我这兴师问罪,这屎盆子不能接, 让她去想吧,幸亏她有只狗,和狗在一起比和她在一起要开心多了。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尤其是被冤枉, 我们进行了一次谈话,之后就少了交谈,我做我的,她做她的。
就在我思考如何在剩下的日子里与她相处下去的时候,我收到一封邮件是我的一个朋友邀请我去日本玩。 我满心欢喜,把消息告诉了她,目的也是让她松口气,至少让她的一颗心可以放下了,不用担心如何在余下的漫长的日子里监视我了,也不必觉得我沾了很大的便宜,她吃了好大的亏。
以电视机屏幕为显示器的电脑用起来虽然很辛苦,可是一想到能够尽快地离开这个让人懊恼的地方总是开心的。 瞬间我订了机票,不幸的是不能打印,不得已,我小心翼翼地问是否可以用一下她的打印机,她说打印机没有墨了,况且她从来也不用就没想着换, 我呢可以去商店花二十多美元买一个。 就打印一张纸,还得给她买个墨盒,也合理,是我用嘛,谁用谁买。 这一点有点像西化了(猜的),若当时买了,打印完之后把墨盒拆下来带走,是不是就对上她的西化呢? 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打印出来也可以。我还真的到处找了卖电器的店,她住的附近还真没有,忽然想到图书馆,那里一定可以打印。 果然,图书馆里的人还非常好,竟然免费地让我用电脑和打印机,但是我还是买了一张打印卡,五十美分,打印多少都可以还是终身制的。 见我没动静,她问我打印的事,我对她说我在图书馆做了,她没有说什么,我估计她有些失望,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出。
下一步是怎样去机场。 租车的时候没想到会提前走,也没想到与她就这么难相处。 心想叫个出租车就成了,于是我问她如何叫出租车,毕竟她在美国二十年,有经验。 她说去机场的出租车是共享的,也就是一部车里一次性坐满去机场的人,每人付大概六十美元, 这样方便又节省。 对我来说没问题,多少钱都成,只要能到机场。 于是我拜托她帮我预定一部, 但是就快到出发日期了她也没订,在我的再三催问下,她说把钱给她,她可以载我去。其实在她给我说出租车情况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会这样做,我之所以让她去帮我订也是确认我的判断。
二月二十日,她和她的朋友约好的去Beverly Hills 的一个什么地方去静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问我要去哪里。早上九点半就出门,当然我也得出门,还好不是太早。 我一个人去了Magic Mountain, 真是很远,人也很多,好挤。
接下来的三天就连逛街也舒服多了。住在她家的最后一晚也是我还车的晚上。 租车的地方有个营业员非常热情,知道我第二天要走了就邀请我一起喝一杯,也好,借机也名副其实地放松一下,本来来美国就是这个目的,没想到只放松了一个晚上,散心变闹心!想到这我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 我告诉了她晚上去小酒馆喝酒,这对她,一个“西化”的人是不可能的,我请她不要锁门,因为我没有钥匙,她怎么可能给我呢! 我要她不要锁门是有原因的。 她家的门铃是一段音乐,真是山响,按一下整条街都能听到,就像她的“闹铃”。 在夜里打扰邻居,我认为是很难为情的, 再者,她十二点之前是不睡觉的。可是,也正如我预料的,等我回到她家,大概十一点半,她还是锁门了,于是整条街的邻居都被迫听她的门铃,随着巨大的乐声, 她的狗开始狂吠,一时间,音乐声,狗吠声,同时上演,声声入耳,真有鸡犬不宁的意思。 她说她在睡觉,真是对不起她呀,可是防贼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呢,总是要付出点什么,不然不是太便宜了吗?
第四节 离别
第二天也是我来美最高兴的一天,早上八点起床,所有的东西在前一天就全部打包好了。 迅速洗漱之后拎起行李就走。 她也就等于是上班,起床之后就上车了。 这一天的天气也很好,早上阳光明媚,也恰巧印证了我的心情,如果能飞就完美了。 虽然是心里窃喜,但是不能喜形于色,不过我猜她也是猜到的。我觉得她更是高兴,终于把我赶走了,不用再辛苦地监视我了,熬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去机场还可以赚六十美元又可以顺路去中国超市买东西,真是一举多得呀,可是从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任何颜色,她也是隐藏高手。
路上堵车很严重,由于阳光直接照射在驾驶座上,而她又忘带了帽子, 她从车兜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她说这样可以避免长雀斑,她的脸上已经很多了,这是她的理论。
在车里她说她很快就会被裁员,她想去德国,她想先到伦敦在我家住一阵然后我们一起去德国。 没问题,很公平,礼尚往来,应该的,自到她家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跟她说了,若是来伦敦就住我家,我会热情接待。 而如今,我屈辱地住在她的家满打满算十二天,她怎样地对待我,我又是怎样的感受,我想她是心知肚明的,我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我也会像她对我一样的对待她。 也许她也只是试探,如果她不是笨蛋,她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了她的虚伪,她再也没有提过来的事。 从日本回到家后,我在Facebook上问过她并说明邀请她来欧洲,她只是说她要休息一下,并没有任何暗示要来欧洲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不会来的, 从她对我说我再回洛杉矶是不能住在她家因为她丈夫回家了的时候,我知道她没有向她丈夫提过我,更不用说我住在她家的事了,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可能来找我,但是我还是要邀请的。 到了机场,我感谢过她的相送,然后头也不回地兴冲冲地直奔登记处。
回到家,我自己的窝,一切如意的不如意的都在沉沉的睡眠中消失。 我迫不及待地把我的遭遇告诉了老公,朋友。 老公怨我不应该那么冒失,让自己受委屈,朋友倒是兴致勃勃地听我的奇葩经历,感慨中发表一通意见,最精辟的是:
“她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你。”
非常有道理。 回到家后一个星期,日本发生了大地震,她没有联系我。 第二年春节前后,她在Facebook上留言,问我是否再去美国玩,只字未提她欧洲的计划,从此我们的联系也就此终止。
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将那段特别的经历写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多了,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很多感慨。 我不想也不愿意忘掉。 我所写的也是真正发生的,没有半点虚构和夸张。
第一节 相识
二零一零年我注册了一个叫中国缘的网站,我的目的是想找一个失去联系很久的大学同学。 网站上大部分是中国人,但是上面也有很多住在国外的中国人。 在浏览着众多的名字,日记和照片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照片非常的熟悉。 画面的场景是美国赫斯特城堡里的一角,从拍摄角度看,我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于是我在照片下的评论里写道:“我也有这张”。 第二天作者又发了一张城堡里的照片,太巧了,我也有,于是又写道:“这张我也有”。 她也很吃惊,就这样我们一来二往地在中国缘里聊了几句,为了聊天方便我们在电邮提供的聊天工具(MSN) 里相互加了名字。
通过 MSN我们开始相互介绍自己。 我感觉她这个人很热情好客,也觉得她很真诚。好像我们熟得很快,她还邀请我去她住的地方去看她,还经常跟我说去美国,在美国找工作。她住在美国洛杉矶。
二零一零年年底由于种种原因我没了工作,心里不舒服很想消遣,于是上网告诉了她。 她建议我去美国散心, 而且在那找工作也行,她可以帮我。
我听了真的很感动, 萍水相逢都谈不上在网上竟然能认识这么好的朋友!我很感激。 于是回复了她,感谢她的邀请, 我去那玩一阵,可是住宿是最大的问题,要知道我是没有工作的,住宿也是最大的开销,她说可以住她家而且她还可以陪我。
为了确定她和我都没有理解错,我又再次询问了住宿问题,再次确认了她的话。
定票之前我告诉了我亲爱的丈夫关于她和去美国散心的想法。 老公是很不看好的,他是从来都不相信网络的,他怕我被骗。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骗的呢?要钱没钱,而且人老色衰,再者从聊天的内容看她不像骗子,感觉是不像的,如果有什么真的不对的我也可以随时走的, 我也会打电话发邮件保持与家人联系的。 既然我有顾虑那么我估计她可能也是这样分析过我的,以我的直觉到是她更害怕我。
定了票,我告诉了她到达洛杉矶的时间又问了她的电话和地址,因为入境的时候是需要地址的,还有是否可以接机,她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有上线,我隐约感到她可能后悔了或者害怕了,可是我需要地址也需要她的确切回答。到出发前两天还没有消息,我不能再等了,没有地址海关是通不过的,这很令人讨厌,如果不原意我住在她家里,就应该尽快告诉我,我好马上找旅馆订房间,我需要她的回答。 于是我在Facebook 上找到了她的email, 发了封邮件给她。 邮件中先是感谢了她对我的邀请,我把我的手机,家里的电话都给了她也在里面说明如果害怕我是骗子可以查我的号码或和我通话, 如果相信我并且还是同意我住在家里那么请回复如果不原意我住在家里,那么我可以找便宜的小旅馆。她回复了,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及她工作单位的地址而不是她的住址,她说她同意我住在她家,不要嫌弃她的房子小。 我连续打了两天的电话给她她都没有接,但是她发了封邮件给我让我把具体行程给她, 她跟我说她只能在我到达的第二天去接我,于是我安心的出发了。
第二节 相知
二月十一日我顺利到达洛杉矶机场并入住了机场酒店。为了通知她我的到达也是确认她能来接我,我们通了话。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酒店大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酒店的玻璃大门和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只见一部白色吉普式的中型汽车驶入,停在了门外,从车里下来一女子,和我一样个子不高,一身很平常的浅色衣服,亚洲面孔,方脸单眼皮,中年,很显然就是她了。 她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真年轻!”我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我估计她在期待是个老太太。 互相寒暄了两句我们径直上了车。 她说机场附近有个中国超市我们可以顺路去买些吃的为下个星期做准备,我想也好,正好可以付了两个人下个星期的生活费也让她安心否则我住她家已经很填麻烦,她解决了我那么大的住宿问题,有我在一切花钱的事我当然要主动。
我们买的也不是很多,她说她吃素,我当时没有多想,后来从美国回来才想明白她是那种绝对素食者,也就是连鸡蛋牛奶也不吃的。 回想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她曾说过她信佛, 信佛的当然是吃素的,可是我对吃素的概念只是不吃肉,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武打片叫《少林寺》,里面的和尚是吃鸡蛋的。 具体买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可是她为了照顾我竟然挑了鸡蛋和鸡爪子, 事后想起也挺为难她的。
她的家其实不在洛杉矶而是洛杉矶之外的一个小镇。去她家之前她在街上绕了一圈带我参观了一下她住的小镇。 小地方的环境还是蛮舒适的,干净宽敞的街道,房子也很漂亮。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小镇的景色也慢慢的简单的了解着对方。 她给人的印象真的很好至少给我的印象是很好的,我们好像没有任何隔阂,网络上的聊天估计也帮了点忙,几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如同好久不见的好朋友了。 我感觉好幸运,在网上还是可以遇到好人的。 我好开心,我想她也是那样想的吧。 现在看来我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很快我们就到她的家了。 她的家只有一层,带一个车库,车库前是停车位,可是无论是车库还是车位她从来不用,都是把车停在家门口的路边上,她的理论是停在路边方便。 与我们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美国房屋相比,她的房子是小的,整个房子是个正方形,分两部分,左半部是客厅和厨房,右半部是卧室和洗手间。一进门就是客厅,沙发桌子装饰都很齐全可是看得出来都是摆设,从来没有人真正在客厅呆过。 三间卧室,我睡在中间的小卧室,主卧室除了第一天的参观我只去过一次,在那里她一边睡觉我一边看了《唐山大地震》的碟。厨房是重要的地方,除了睡觉她的其它时间都是在那度过的。 厨房的大小是和客厅一样的, 它不仅是厨房也是饭厅还是她的客厅更是她的工作室。 她在厨房的中间靠墙放了一张小桌子,把整个厨房又隔出一个饭厅,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台手提电脑和打印机,平常在家她就是坐在那张手提电脑前打发时间的。 餐桌周围有沙发,还有一个平板的42英寸的电视机,自然是方便吃饭的时候看电视,但是她通常是不看电视的,旁边有个键盘和一个鼠标,说明电视是可以做显示器的。 厨房的后面是花园了,通过落地窗我看到了她的阿拉斯加狗, 白色,从来不给她添任何麻烦,这只狗对我日后的清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她告诉我她和丈夫结婚二十多年了,非常幸福,他们不想要孩子,现在她的丈夫在中国出差暂时不在家。 从厨房墙上的结婚照可以看出他们很恩爱也很登对。 也许出于谨慎吧,她复印了我的护照,然后她谈到骗子,说在中国很多骗子很厉害会趁着主人不在家把东西都搬空了。 我能说什么呢? 说我是骗子?说我不是骗子?说我千山万水坐飞机到她简陋的小房子偷东西?都不对,毕竟我刚到她家,我不知道她想怎样,但是既然她那么说,有一点可以确认,她不是骗子,我可以不必担心了,但是她就需要天天担心了,只要我在她家一天她的戒心或者是憎恶是永远不会消除的。这一点是在我们相处了几天后我才体会到的。当然这不怪她,毕竟我们素不相识虽然在网上聊得很好,我们彼此还是陌生人。
她的家不能算是干净整洁的,尤其是厨房,所有的碗,盘子,勺子,筷子泛着油渍都放在水池旁的窗台上,看上去她不是很在乎家务。作为非主流的客人当然要主动地请缨要求给她做饭,我做饭还是在行的就是不太好吃,但是能吃。 她是很高兴的。 其实作为一个绝对素食者,所能吃的东西并不多,对于她就更困难,因为她说她不吃除中国蔬菜以外的菜,另外也不吃辣椒绿的大辣椒也不行因为怕辣。 这也是我们在中国超市买菜的原因。 她说她在美国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了,都已经西化了,要我看,西不西化先不说,她的胃绝对还是中国胃。
晚饭过后遛狗是她的例行公事,没等她开口我便主动提出想和她一起去。 几天过后我才意识到当初她听到我主动提出遛狗的时候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估计她还想方设法地想要说服我和她一起遛呢,我的自荐到是省了她的力气了。 加利福尼亚的冬天比其它州暖和可是毕竟是北半球,二月份也是冷的尤其是在晚上,因为没有经验,我带的衣服完全不能御寒,哆哆嗦嗦地牵着狗和她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东走西走走走停停。 我问她为什么不白天遛,她说白天没时间而且车多不安全。 后来我理解了她的没时间,因为她的时间都花在电脑上的闲聊。 我曾听说在中国有很多养狗的出于无奈不得不在夜间遛狗,她的可怜的狗不是在中国但是也只能在晚上才能出去玩。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是一起去的,我也没有怨言,可是遛狗实在是枯燥无聊而且我又没有暖和的衣服,实在不想去,遛狗嘛也不用天天都需要两个人吧,可是她说一个人很无聊坚持要我陪她, 我只好答应她但是我要开车这样我才不会冷, 我会慢慢的开车跟着她,她同意了。 可是问题来了,开车再慢也是比走路快,更何况开慢车会阻碍交通,于是我提前开车回去了,可是我没有房钥匙只能呆在车里等她回来。 等到她回家,她还抱怨我撇下她一人受冻。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其实她是不让我独自在家,当然怕我偷东西或者跟同伙联系一起端了她的家,这样一来与其说是遛狗不如说是遛我。
小卧室是很好的睡觉的地方,房间简单,对于旅行的人晚上所需要的也就是一张床,能够安稳并舒适地睡觉是最大的需求。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被很不寻常的“闹铃”叫醒。 “闹铃”是从厨房发出的。 她在厨房做早餐,一边听着“闹铃”一边吃东西。 这支“闹铃”还是蛮好听的,是中文歌曲,我从来没听过,也不知道是谁唱的。 她说她非常喜欢那首歌,我没有求证我估计就是因为喜欢她把音量调到最大,设置歌曲可以自动循环播放的模式, 整个房子都在颤,就连路人都可以欣赏到歌曲了。 我很佩服她对喜欢的事情的痴迷,我很想知道她丈夫在家的时候她是否也是这样,如果是,我真佩服她丈夫的迁就。 作为客人我也只能夸赞她的风格。
她的这种行为我一直搞不清真是她的特殊癖好还是就是想让我讨厌她呢? 如果是为了后者,那么是否证明她的智商不高呢?或者是为了赶我走让我认为她很讨厌我因而我会自动离开? 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天我们讨论了要去的景点包括她想去的地方,我租车的地方,她的工作时间,制定了游玩的计划。 为了向老公报个平安,我试探地问她能否借她的手提电脑发个邮件,当时手机还没有WiFi 功能,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 虽然是同意了,但没好气地质问我为什么自己不带电脑,因为她的朋友和亲戚到她家都是用他们自己的。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考虑不周,但是我是来旅游散心的,不是来工作的,尤其我还是没有工作的, 还有我也不想移民,我带电脑干什么! 我来投奔朋友,难道这点举手之劳也这么难? 这也是我的天真,真把自己当她的朋友了,真认为我们之间是有友谊的。 过了几天我又提出了这个不情之请,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是我觉得她还是心存怜悯的, 她告诉我可以用那个有键盘的电视机,是可以上网的。 我只想看我的邮件不想做闲事,几分钟就好,于是心存感激地开始研究如何操作,电视机的屏幕很大,键盘和鼠标的线很短几乎只能呆在原地不动也就是屏幕下,于是我只能贴着屏幕输入尽全身能力让身体远离屏幕以便能够看到鼠标的箭头的移动,实在不行就估计大概点的位置然后移动鼠标,然后再后退到可以看清屏幕的距离,这样反反复复,回一封邮件就非常的累了,但总是可以发的,难过就难过吧,谁让我没有呢!
她做的是兼职,所以她上班的日子我是一定要出门的,幸好是三天工作日,否则每天都要被赶出去。 首先要做的是租车。 租车的地方离她家是有一段距离的。 星期一趁她早上上班她心地善良地送我到租车公司。 早上八点以前我们就出发了,她把我放在租车公司门口。 我租好了车子也不知道去哪,因为才八点半,商铺都还没有开门,我只好去附近的餐馆消磨时间直到所有店铺都开门,又四处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天直到晚上她下班了才回去。 相对中国,美国真是地广人稀,村与村之间相距很远,到哪里都离不开汽车,我很庆幸我会开车要不然该怎么办呀! 晚上她给我看了她在工作的时候搜索打印出来的她想要去又没去过的地方。 她说过在她不上班的时间可以陪我玩,我当然很高兴,两人一起玩总是比一个人要有意思。 于是用我租的车我们去了她想去的地方,我感觉她是满意的,因为买票吃饭都是我出钱,这一点她应该满意,我还能再怎样讨好她呢? 再怎样补偿她让我住在她家的损失呢?
就这样只要她上班我就必须也一起出门,到哪里去是我的事。 我也很理解毕竟我是陌生人还是网上认识的,更是要有戒心。 第二次被赶出门的时候,我意识到她在悄悄地赶我搬走。 于是我把我的行李都搬上车打算开车路过哪家小旅馆我喜欢的就住,但是后来一想,如果搬出去不就如了她的意了吗!她邀请我来,我确认了几次住宿的问题,她都说没问题,我真的来了,她又后悔了,拿我玩呢! 赶我走又不直说,我搬走她求之不得,搬和不搬都是委屈了自己。
我干嘛要搬!
既然这样害怕,为什么要邀请我来呢?不想让我来可以直说,不想让我住也可以直说,邀请了,答应了,又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说,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她总说她在美国住了二十年了,都已西化了。 以我的浅见,西方的表达方式是直接 ,喜欢不喜欢是直接地说出来。二十年的美国生活, 她的胃还是中国胃,聊天的人还是中国人,思维还是中国的思维,她都西化哪了? 还龌龊地赶我,她想怎样就怎样,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以为我很好欺负,我不会让她得逞,她要为她说过的话买单! 我不会走,直到我对她说我该回家了。
在外吃饭对绝对素食者是比较苦恼的,至少在我看来她是苦恼的,因为可选择的东西太少了,花的钱还不少。 去植物园的路上我们吃了一顿中餐,她对她的素菜非常不满意。 去Santa Monica 的时候她选择了一家与麦当劳相似的墨西哥快餐店,她单点了nachos, nachos 是玉米和面做的三角形状的脆脆的墨西哥人通常是随主食送的相当于麦当劳的薯条的食物。 等拿到点的餐,点的和送的 nachos铺满整个四人座桌子,根本吃不完,也实在不好吃,最后就是浪费。 在她家里闲聊的时候,她曾说过她每次回国她的旧日同学都轮流地请她吃饭,知道她吃素,同学就陪着她吃素,相比之下,我太小气了,没有天天请她吃饭。 毕竟是网上认识的,刚开始一起玩的时候她还跟我聊天,慢慢地就少了,后来干脆戴上耳机听她的音乐让我一个人“旅游”,听了一阵,好像感觉不太合适又摘下耳机和我一起走。 如此相处,彼此间我们都觉得不舒服。
第三节 相厌
二月十九日星期六,也是茅盾激化的一天。 虽然她说陪我,但是我不想扰乱她平日的计划,她要去哪我或是跟着或是自己出去,只是很不巧我来了例假,通常例假的第二天我是不舒服的,不想外出,我告诉她我刚来了例假,她很关心地问:“哎呀,没弄脏我的床吧?” 感谢佛祖没有,佛祖保佑我没有让我弄脏她的床。 之所以说佛祖是因为她信佛。 我对她说我想呆在家里,可是她要去邮局,然后去健身接着去桑拿,据她说需要一个多小时,她知道我不能运动更不能去桑拿,但是她要我在健身房等她,而她又说那里又没有等待室,那我怎么等她呢? 她很明显是不在乎的,她只在乎不让我独自在她家。 照往常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次特殊,两人僵持在那。 无奈是她的家,我不能不妥协, 怎么说她都是主人,她想做什就做什么。与其站在健身房等她健身桑拿,不如自己出去兜风。直到晚上才回到她家,她已经在家很久了,看我回来便问我有没有用她家的电话,因为她的朋友说早上九点左右曾打她家里的电话给她,而电话一直是忙音。 除了我没别人了,一定是我用了她的电话。 她气急败坏地说她的电话和网都是不允许用的。 我极力回想早上九点做的事情。 我在她家的时候她都是监视着我的,不会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唯一监视不到的是遛狗的时候。今天天气非常好,早上尤其让人神清气爽,反正也没事,不如遛狗,这样晚上就不必再出去了,我估计这是唯一一次她那可怜的狗是在白天出门玩的,也就在九点左右,这是她知道的,因为我遛之前跟她说了。 她也记起来了,于是不说话但还是强调忙音的问题,我没有用电话怎么会有忙音呢?到我这兴师问罪,这屎盆子不能接, 让她去想吧,幸亏她有只狗,和狗在一起比和她在一起要开心多了。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尤其是被冤枉, 我们进行了一次谈话,之后就少了交谈,我做我的,她做她的。
就在我思考如何在剩下的日子里与她相处下去的时候,我收到一封邮件是我的一个朋友邀请我去日本玩。 我满心欢喜,把消息告诉了她,目的也是让她松口气,至少让她的一颗心可以放下了,不用担心如何在余下的漫长的日子里监视我了,也不必觉得我沾了很大的便宜,她吃了好大的亏。
以电视机屏幕为显示器的电脑用起来虽然很辛苦,可是一想到能够尽快地离开这个让人懊恼的地方总是开心的。 瞬间我订了机票,不幸的是不能打印,不得已,我小心翼翼地问是否可以用一下她的打印机,她说打印机没有墨了,况且她从来也不用就没想着换, 我呢可以去商店花二十多美元买一个。 就打印一张纸,还得给她买个墨盒,也合理,是我用嘛,谁用谁买。 这一点有点像西化了(猜的),若当时买了,打印完之后把墨盒拆下来带走,是不是就对上她的西化呢? 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打印出来也可以。我还真的到处找了卖电器的店,她住的附近还真没有,忽然想到图书馆,那里一定可以打印。 果然,图书馆里的人还非常好,竟然免费地让我用电脑和打印机,但是我还是买了一张打印卡,五十美分,打印多少都可以还是终身制的。 见我没动静,她问我打印的事,我对她说我在图书馆做了,她没有说什么,我估计她有些失望,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出。
下一步是怎样去机场。 租车的时候没想到会提前走,也没想到与她就这么难相处。 心想叫个出租车就成了,于是我问她如何叫出租车,毕竟她在美国二十年,有经验。 她说去机场的出租车是共享的,也就是一部车里一次性坐满去机场的人,每人付大概六十美元, 这样方便又节省。 对我来说没问题,多少钱都成,只要能到机场。 于是我拜托她帮我预定一部, 但是就快到出发日期了她也没订,在我的再三催问下,她说把钱给她,她可以载我去。其实在她给我说出租车情况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会这样做,我之所以让她去帮我订也是确认我的判断。
二月二十日,她和她的朋友约好的去Beverly Hills 的一个什么地方去静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问我要去哪里。早上九点半就出门,当然我也得出门,还好不是太早。 我一个人去了Magic Mountain, 真是很远,人也很多,好挤。
接下来的三天就连逛街也舒服多了。住在她家的最后一晚也是我还车的晚上。 租车的地方有个营业员非常热情,知道我第二天要走了就邀请我一起喝一杯,也好,借机也名副其实地放松一下,本来来美国就是这个目的,没想到只放松了一个晚上,散心变闹心!想到这我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 我告诉了她晚上去小酒馆喝酒,这对她,一个“西化”的人是不可能的,我请她不要锁门,因为我没有钥匙,她怎么可能给我呢! 我要她不要锁门是有原因的。 她家的门铃是一段音乐,真是山响,按一下整条街都能听到,就像她的“闹铃”。 在夜里打扰邻居,我认为是很难为情的, 再者,她十二点之前是不睡觉的。可是,也正如我预料的,等我回到她家,大概十一点半,她还是锁门了,于是整条街的邻居都被迫听她的门铃,随着巨大的乐声, 她的狗开始狂吠,一时间,音乐声,狗吠声,同时上演,声声入耳,真有鸡犬不宁的意思。 她说她在睡觉,真是对不起她呀,可是防贼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呢,总是要付出点什么,不然不是太便宜了吗?
第四节 离别
第二天也是我来美最高兴的一天,早上八点起床,所有的东西在前一天就全部打包好了。 迅速洗漱之后拎起行李就走。 她也就等于是上班,起床之后就上车了。 这一天的天气也很好,早上阳光明媚,也恰巧印证了我的心情,如果能飞就完美了。 虽然是心里窃喜,但是不能喜形于色,不过我猜她也是猜到的。我觉得她更是高兴,终于把我赶走了,不用再辛苦地监视我了,熬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去机场还可以赚六十美元又可以顺路去中国超市买东西,真是一举多得呀,可是从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任何颜色,她也是隐藏高手。
路上堵车很严重,由于阳光直接照射在驾驶座上,而她又忘带了帽子, 她从车兜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她说这样可以避免长雀斑,她的脸上已经很多了,这是她的理论。
在车里她说她很快就会被裁员,她想去德国,她想先到伦敦在我家住一阵然后我们一起去德国。 没问题,很公平,礼尚往来,应该的,自到她家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跟她说了,若是来伦敦就住我家,我会热情接待。 而如今,我屈辱地住在她的家满打满算十二天,她怎样地对待我,我又是怎样的感受,我想她是心知肚明的,我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我也会像她对我一样的对待她。 也许她也只是试探,如果她不是笨蛋,她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了她的虚伪,她再也没有提过来的事。 从日本回到家后,我在Facebook上问过她并说明邀请她来欧洲,她只是说她要休息一下,并没有任何暗示要来欧洲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不会来的, 从她对我说我再回洛杉矶是不能住在她家因为她丈夫回家了的时候,我知道她没有向她丈夫提过我,更不用说我住在她家的事了,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可能来找我,但是我还是要邀请的。 到了机场,我感谢过她的相送,然后头也不回地兴冲冲地直奔登记处。
回到家,我自己的窝,一切如意的不如意的都在沉沉的睡眠中消失。 我迫不及待地把我的遭遇告诉了老公,朋友。 老公怨我不应该那么冒失,让自己受委屈,朋友倒是兴致勃勃地听我的奇葩经历,感慨中发表一通意见,最精辟的是:
“她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你。”
非常有道理。 回到家后一个星期,日本发生了大地震,她没有联系我。 第二年春节前后,她在Facebook上留言,问我是否再去美国玩,只字未提她欧洲的计划,从此我们的联系也就此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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