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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史的史料是啥样的？

東山鹿溪 2017-09-13 21:48:47

经常看到有人说“日本没有史书”“日本没有史料”，有的又说“日本史料多，日本史料保存好”——似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观点。日本史料到底是“多”还是“少”？日本的史料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今天就来给大家聊聊这个话题。因为能力有限，仅仅谈谈日本中世的史料。提到史料——可能大家会想到这些：

但与中国不同，日本中世（大约咱们南宋至明代的时候）并不存在“官修史书”（或许《吾妻镜》勉强能算？——镰仓幕府自己编写的编年体史书），因而研究日本中世史的方法与研究同时代的中国肯定也不一样。那么，日本中世史的基本史料是什么样的呢？咱们来看一个很牛的数据库—— http://wwwap.hi.u-tokyo.ac.jp/ships/shipscontroller 这是东大史料编纂所数据库的检索页面，左下方“全文搜索”的部分提到了两个词：“古文书”“古记录”——这是日本中世史研究最最基本的史料类型——两种都是“一次史料”，也就是同时代人，尤其是事件当事人留下的记载。其史料可信度比后世反复编纂的史料更高。所以呢，研究源平合战也好，研究战国时代也好，几乎很少有人会去看《大日本史》，也几乎没有人去看《日本外史》的。那么我们来看看“古文书”“古记录”是啥样的： 1、古文书——其实咱们国家类似敦煌文献、徽州契约文书、黑水城文书与其类似。大部分是“写本文献”。根据《国史大辞典》，“古文书”指的是（狭义）具备发信者和收信者并包含一定内容的古书类（譬如说文件、材料、书信、公文等等）。如果去看《大日本古文书》或者《平安遗文》《镰仓遗文》《南北朝遗文》《战国遗文》这种史料集，以及收录于各种地方史当中的史料集，你会发现古文书的内容实在很难概括得清——这里边儿有打官司的诉状，有和尚做法事的记录，有庄园里面的收支报表，有土地的丈量登记，有上级给下级开的奖赏清单，有普普通通两个人的书信，当然也有朝廷或者幕府各级机关下发的各种公文——学日本中世史的诸位们整天都在没完没了地跟这些“古文书”死磕呢。举个例子，很有名的，1185年的《源赖朝袖判下文》：

这就是“古文书”。怎么样，这个字还能认吧，那么下面来个狠的：

这个是福井县文书馆官方网站的古文书讲座贴的1868年（说好中世的近代还是出来了抱歉。。）《北陸道鎮撫使先鋒、越後高田をへて江戸着ニ付書状》。辨认这些字可是技术活。大家把它们叫做“崩字（崩し字）”，尤其到了中世后期、战国、江户时代以后，跟刊印了的古文书比起来，没整理、没刊印的就占了大多数，因此，大家需要不断去“史料调查”，把这些“天书”给解读出来。不过呢研究镰仓时代及以前的诸君是比较有福的，史料不多不少，《大日本古文书》《镰仓遗文》等等收录的被整理、识读、刊印出来的文书就已经足够用了。不必像其他的那么辛苦。附：学习古文书三件神器：

2、古记录东大史料编纂所这个数据库里有《大日本古记录》，这是一个古记录史料集。除了这个史料集之外，还有《史料纂集》《史料大成》《图书寮丛刊》，等众多史料集——甚至还有没被整理出来的古记录，不胜枚举。古记录一般指日记，日本中世的日记可以说是研究政治史的最好史料。你去研究平清盛、源赖朝，公卿九条兼实（他可是和二位都同朝为官的哟）的日记《玉叶》可能比《吾妻镜》要管用得多。下面我把《大日本古记录》的目录贴在这里，大家可以看看（史料编纂所官网上的——不看的话可以直接下拉）：貞信公記建内記　藤原忠平（880‐949）の日記　　　　万里小路時房（1394‐1457）の日記　全1冊完結〔907～948〕　　　　　　　全10冊完結〔1414～1455〕九暦薩戒記藤原師輔（908‐960）の日記　　　　中山定親（1401‐1459）の日記全1冊完結〔930～960〕既刊5冊〔1418～1447 未刊分を含む〕小右記碧山日録　藤原実資（957‐1046）の日記　　　　太極（1421‐?）の日記全11冊完結〔982～1032〕既刊1冊〔1459～1468 未完分を含む〕御堂関白記　　　　　　　　　　　　　臥雲日件録抜尤藤原道長（966‐1027）の日記惟高妙安による瑞谿周鳳（1391‐1473）全3冊完結〔998～1021〕　　　　　　の日記抄録全1冊完結〔1446～1473〕後二条師通記　　　　　　　　　　　　蔗軒日録藤原師通（1062‐1099）の日記　　季弘大叔（1421‐1487）の日記全3冊完結〔1083～1099〕　　　　全1冊完結〔1484～1486〕中右記　　　二水記　藤原宗忠（1062‐1141）の日記　　　鷲尾隆康（1485‐1533）の日記　既刊8冊〔1087～1138 未刊分を含む〕　全4冊完結〔1504～1533〕殿暦　　　　　　　　　　　　後法成寺関白記藤原忠実（1078‐1162）の日記　　　近衛尚通（1472‐1544）の日記全5冊完結〔1098～1118〕　　　　　　全4冊完結〔1506～1536〕愚昧記　　　　　　　　　　　　　　　上井覚兼日記藤原実房（1147‐1225）の日記　　　　上井覚兼（1545‐1589）の日記　既刊2冊〔1166～1195 未刊分を含む〕　全3冊完結〔1574～1586〕猪隈関白記　　　　　　　　　　　　　言経卿記　藤原家実（1179‐1242）の日記　　　　山科言経（1543‐1611）の日記　全6冊完結〔1197～1235〕　　　　　　全14冊完結〔1576～1608〕岡屋関白記　　　　　　　　　　　　　言緒卿記　藤原兼経（1210‐1259）の日記　　　　山科言緒（1577‐1620）の日記　全1冊完結〔1222～1251〕　　　　　　全2冊完結〔1601～1620〕民経記　　　　　　　　　　　　　　　梅津政景日記　藤原経光（1212‐1274）の日記　　　　梅津政景（1581‐1633）の日記　全10冊完結〔1226～1272〕　　　　　　全9冊完結〔1612～1633〕深心院関白記　　　　　　　　　　　　新井白石日記　藤原基平（1246‐1268）の日記　　　　新井君美（1657‐1725）の日記　全1冊完結〔1255～1268〕　　　　　　全2冊完結〔1693～1723〕実躬卿記　　　　　　　　　　　　　　斎藤月岑日記　藤原実躬（1264‐?）の日記　　　　　斎藤幸成（1804‐1878）の日記　既刊7冊〔1283～1307 未刊分を含む〕　既刊10冊完結〔1830～1875〕後深心院関白記　　　　江木鰐水日記　近衛道嗣（1332‐1387）の日記　　　　江木貞通（1810‐1881）の日記　全6冊完結〔1352～1383〕　全2冊完結〔1832～1876〕後愚昧記三条公忠（1324‐1383）の日記全4冊完結〔1361～1383〕付）実冬公記三条実冬（1354‐1411）の日記第4巻付収完結〔1375～1395〕一般给人的感觉是，古记录，留下的大多是公家日记，古文书种类则多得多，因此用古记录做研究总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地“高大上”起来，而用古文书做研究的更多了点儿“乡土气”，是吧？那么我们还是举个例子，来看看这些高大上的古记录都写了啥：

这半页下载自东大史料编纂所数据库。出自镰仓后期的公家日记《实躬卿记》，可以看到最上方有对下面具体内容的归纳，比如“五节”（讲“五节会”这个朝廷礼仪里边儿的舞女的事儿）等等，出场人物呢，要么是朝中大员，要么皇亲国戚。朝廷礼仪、国家大事，当然是古记录的主要内容。不过有时候这些个日记里也有接地气的事儿。有些日记的记录者在朝廷里是实务官僚，经常会把他经手的案子，处理的纠纷给记录下来，这些部分的价值丝毫不亚于古文书。这些高大上的古记录里也会有普通老百姓出场。

与大家想象的可能有些不一样，日本这些个日记不仅是“私人”的东西，也是半公开的材料。前近代日本没有编写档案的传统，那么这些公家、武家、寺家日记（譬如《满济准后日记》《经觉私要钞》《大乘院寺社杂记》《荫凉轩日录》《贤俊僧正日记》）就充当了档案的功能。你阅读中世公家的日记，经常能看到这些贵族们借阅前代人的日记，参考其中记录的礼仪、佛事等等。甚至有专长于记录的“日记之家”。这样的家族，可就是档案馆呀。 3、其他除了古文书和古记录之外呢，当然还有其他种种可以利用的史料——比如诗文、著作、圣教（寺院里面法会、教学等的种种记录）、传记、仪式书、绘画、塑像等等，以及著名的无法归类史料集《群书类丛》《续群书类丛》《续续群书类丛》。下面我从中世佛教史的角度给大家贴几个史料集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