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

题图 / 赵少昂（局部）

▍八声甘州·灵岩陪庾幕诸公游

渺空烟四远， 是何年、青天坠长星。 幻苍崖云树， 名娃金屋，残霸宫城。 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 时靸双鸳响，廊叶秋声。

宫里吴王沈醉， 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 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 水涵空、阑干高处， 送乱鸦、斜日落渔汀。 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作者 / [南宋] 吴文英

读古诗，离不开注释。句子里的用典，一一列出来，更多的意义才层层彰显出来。有诗人说，这世上所有的诗都是同一首诗，用在中国古诗词里真是贴切。那么，照此逻辑，所有的诗人都应该是同一个诗人，他们只是不同的化身。

这首诗里，诗人陪着朋友去江苏苏州的木渎镇外爬灵岩山。木渎也是有名的古镇，那时的灵岩山也该是未被开发的旅游景区，大概山貌也瑰奇，所以，烟笼雾罩之中，诗人就说这山崖，应该是从外星掉过来的，“青天坠长星”。

“名娃金屋，残霸宫城”，是越王勾践将名娃西施献给吴王夫差的事。吴王一生霸业，有始无终，是为“残霸”。

“箭径”则是吴王令美人在溪水中缘溪泛舟采香，溪水笔直如箭，故有名。

“腻水”是宫里的女性们卸妆所致。

《吴郡志·古迹》里还写：“响屐廊在灵岩山寺，相传吴王令西施辈步屐。廊虚而响，故名。”美女在山间寺庙的长廊里，踏踏而行，只听那脚步声，也是极有风情。

总之，前面好长的篇幅都是一代豪杰与爱侣卿卿我我，享受生活的事。再往后，吴王被越王翻盘，霸业不再，“吴王沉醉”，其中暗有红颜祸水消磨了心气之意。而辅佐越王的范蠡功成身退，隐居五湖，成了“五湖倦客”，是成王败寇故事里少见的清醒脱身的人。

这些历史上的风波，都成了诗人游玩时的谈资。历史的兴亡更替，因这些故事时时被人记起，但又让人觉得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在讲完大王与名女的八卦之后，还是在山野间喝喝酒，才是正经事。

荐诗 / 照朗 2017/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