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象与我【旧文——一个好学生被批评的故事】
海象与我 一 我是一只小丑鱼。海象君是我的C语言老师。 要不是我每天忙着在珊瑚礁间无所事事,我也许不日便能将我们俩恩怨写成一部鸿篇巨制的mockepic。我这可不是吹,我将来就是当程序鱼也会是一条会写史诗的程序鱼。只可惜我太忙,忙着无所事事,只能长话短说。 “找抹香鲸君去补习一下Python吧。”我记得那天海象君用一种关爱智障鱼的语气这样说道。我印象很深,那语气不容人置喙,又显得无比慷慨妥帖。 “可是……”对话中每遇到语势较强的另一方,我的思路就会卡壳,陷入一种表达性失语怪圈。 “去吧。” “好。” 最后我还是灰溜溜地游回来了。但我努力说服自己,抹香鲸君不是不肯帮我,只是忙着沉思,没时间罢了。这不,我见着他的时候他正巧还浮在水面上睡眠。听说他睡眠很沉,常在水面上静浮几个小时。哪怕他身边有船只经过或在海上停航,他也只是静静地睡在船的旁边。被我一通闹醒之后,他耐心听了我的想法,然后这样对我说道:“小丑鱼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没空,若是非要趁着自己沉思的空档给你瞎讲一通又怕误鱼子弟。”无论如何我觉得抹香鲸君说得很有道理。 二 那时我还没忙着在珊瑚礁间无所事事,而是在筹措实现心里的一个宏伟目标的基础——我想用Python改写一段C语言代码。但这在业界是不被看好的,我的C语言老师海象君尤其反对。首先,这段代码太经典,再动除非你是条“大鱼”;其次,Python是何等伟大的语言,高山流水之音,岂能容一条小丑鱼游刃有余?后者被海象君据为一个强有力的论点。 “我放弃了,我还是乖乖用C语言写吧。”后来我得知原来海象君之前推荐我去找抹香鲸君其实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可惜这个阴谋我没有一早看穿。海象君总是高估我的固执。 之后我就开始主攻C语言了,平时会向海象君寻求一些建议,可他对我的嫌弃却也因此与日俱增。 “用一下用for语句一下用while语句一致性去哪儿了?”“跟你说过多少遍要分类?”“模块之间的逻辑性去哪儿了?”“找我指导就要有强大鱼之自我,怕被批评的乖乖鱼不适合我来带!”…… 渐渐地,那些充斥着火药味儿的对话让我开始怀疑鱼生——我不是不努力,也不怕被批评,但小丑鱼的某种天生的逻辑硬伤似乎已经在海象君自洽的逻辑里沦为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原罪:A. 逻辑不好,因此被嫌弃。B. 感觉到自己被嫌弃是因为没有强大的鱼之自我,因此被嫌弃。 我曾经就此死结问海葵酱:“你看,海葵酱,我们俩是共生的好朋友,你说实话,你觉得我是不是一条该被嫌弃的傻鱼?海象君为何如此嫌弃我?” 海葵酱说:“这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这话不差。但可以说海象君是我很敬重也很欣赏的那种老师。是他一手带出了我C语言,我也已经习惯每次写出点什么代码都先给他看,而他也总能给我一针见血的评论(虽然多半是批评),身为一条无名的小丑鱼,我很珍惜这种难得的评论员。既然是自己找的,那我也就默默忍下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三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鱼都要围着你游啊?”隔着几海里我也能感受到海象君的震怒,但是我却不怕,只是委屈。 我只知道我最多错在反复无常。 若是唯物主义史观不承认我这种解释我可以理解,毕竟这种思想的反复无常并未得到妥善解释,可那是(我认为应该)熟知我这条小丑鱼习性的海象君,这却是我不能忍受的。 而且我们都知道,要是有鱼指着我的鱼鳃说“呐,你看这是一条自私的小丑鱼”,我一定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他们说的多少是事实,自己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如果判断标准是全或无,那我就是一条自私鱼,这没什么。可这次我却被贴上“以自我为中心”的标签——一个我们都知道该属于谁的标签,这也是我不能忍受的。 四 海水是淡的,海藻吞食了磷虾,海龟朝生暮死,小丑鱼没有眼泪。 最终我还是扑向海葵酱的怀抱并痛哭了一场。我说过海葵酱和我是共生的好朋友,有海葵的保护,我可以免受其它大鱼的攻击,而我能吸引其它的鱼类靠近,增加她捕食的机会。 “你真可怜。” 这次我一索抱平时一向高冷的海葵酱居然立刻用触手抱紧了我——她知道这时的我需要的是无条件的安慰。虽然海葵酱也常常嫌弃我,但我们之间还是有着一种无言的默契,这样“不累人”的友情正是我珍惜的。 “是啊,就像一片赤诚喂了海狗。” “不过,我得说你把别的物种想得太美好了……”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物种。” 我是热带鱼啊,可海象却理应生活在北极附近。 怼 海象君曾郑重宣告“不要将我视作权威”,言辞堪称民主之典范。 可他没有告诉小丑鱼,在任何权力结构里都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和平等。既然不可能,不如就抛却那些虚饰,毫无顾忌地独裁鱼儿们吧。
After all, you will make a perfect “dictator”. P. S. 这篇我真发给本人了,然后他直接把我删了(因为我骂一位无政府主义者是“独裁者”。再然后的然后,我们又bury the hatche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