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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散步指南

海德公园秋日拾栗指南

知更 2017-10-20 22:16:22

英国的秋天，从天而降的不只是枯黄的落叶，还时不时有惊喜。

一阵风吹过，校门口一棵再平常不过的树上落下一颗青苹果。苹果在稍有坡度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脚边。果子清香滚圆，忍不住捡起来，洗干净，咬了一口。酸甜可口，这就是最纯粹天然的果香。一年中从树下经过无数次，直到现在才发觉它是棵苹果树。在城市的车水马龙背后，它竟也悄悄孕育出了果实。与枯枝败叶的冬和满眼尽是绿的夏不同，秋天的果实，暴露了树木的身份。苹果树如此，栗子树也是一样。

海德公园草木无数，有一排平日里不起眼的树一到秋天就格外有人气。那是一排栗子树，深秋的时候成熟饱满的栗子撑开带刺的外壳，露出油亮的栗色光泽，剽悍的外表也藏不住它的香甜。然而英国人似乎对栗子并不感兴趣，即使栗子落了满地，他们也视而不见。于是公园里拾栗子的人并不多，倒是鸭子和松鼠成了竞争对手。

海德公园的鸭子老早就得到了栗子成熟的消息，三五成群的在栗子树下寻觅。个个低着脖子，扫雷一样的姿势。它们的扁嘴刚好能从外壳的裂口处啄出栗子，瞅准一个便赶紧囫囵吞枣一样的连皮吃了。生怕吞的慢了被别的鸭子瞅见夺走。鸭子在公园里也称得上是“猛禽”了。虽然不啃声的时候看似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可一旦来了脾气，点火就着，又聒噪又凶猛，不论是对同类异类，都能挑起一场鸡飞狗跳的“械斗”。比起鸭子，松鼠的出没就没那么明目张胆了。虽然海德公园可以称得上是松鼠的天堂，但它们还是保持着与生俱来的警醒。再加上娇小的身躯，实在不敢和嚣张的鸭子叫板。于是栗子树附近，难见得到松鼠的身影。但飞枝走叶的本领让它们能够先于鸭子和人类一步，取得树上最新鲜的栗子——第一手的秋天味道。拾栗子的人们无论起的多早，赶去树下也只能是拾鸭子和松鼠的牙慧了。松鼠较鸭子吃的精细些，双手抱住一颗栗子用门牙一块一块的剥下皮，再快速却毫不马虎的细细咀嚼，似在咂摸滋味。吃不完的还会在地上挖坑埋起，为过冬储备粮食。但无论是鸭子还是松鼠都不懂得烹饪，糖炒栗子的香甜，恐怕是多少生栗子都无法比拟的。栗子对于它们是充饥的粮食，对我们则是解馋的零嘴。想到这里，顿觉出了点儿人类的优越感。

展翅示威的“猛禽”

捡栗子其实不在早晚，只要有风就好。微风还不行，最好得是狂风大作。在英国捡栗子也有规矩，只能捡地上掉的，不能摇树，更不能爬树。好在秋天的伦敦，大风的天气多得很。一阵风过去，成熟的栗子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的掉下一地。然而起风时千万不能站在树下，栗子那带刺的硬壳倘若砸在脑袋上一定是忘不了的生疼。对付带刺的壳不要用手，最好有双坚硬的厚底鞋，两只脚顺着裂口的两侧踩下去，一颗光滑的栗子就轻而易举的破壳而出了。只要能手疾眼快的赶在鸭子之前拾了去，不一会功夫就能拾满一兜子。地上的栗子分两种，并不是都能拾来吃。一定要是外壳上带刺的那种才能吃，另一种外壳光滑刺少，裹着的栗子更加油润硕大，那叫马栗子，坚硬苦涩，不可食用。倒是英国的孩子们看中了它的坚硬，常喜欢捡来做一种叫做康克戏（conkers）的游戏。在马栗子上穿个孔，绑上带松紧的细绳，两个人对弹，谁的先被击破谁出局。跟咱小时候玩的拔根儿一个意思。

全神贯注的游戏中

大概是海德公园的栗子品种不错，捡回来的栗子怎么吃都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在烤箱里烤。我第一次贪吃心切，没给栗子切口就扔进了烤箱。结果栗子一受热，在烤箱里就劈了啪啦炸开了锅。弄得满屋子馋人的香味，哪哪儿都是栗子肉。虽然是一团糟，但栗子的味道始终是没话说。即使不加油不浸糖也还是香糯可口。吃时候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秋天。那时候家门口还有个干货摊儿，一到栗子的时节窗外总飘着栗香。我妈就给我十块钱，让我出门买一兜糖炒栗子。栗子一到手，我就忍不住往嘴里送，边走边吃，又热乎又好剥，到家已经消灭了小半袋儿。那就是秋天忘不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