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娱自译#《哈尔的移动城堡》(Howl's Moving Castle)第一章 这一章的苏菲对帽子念念叨叨(已修)
写在前头的话:该作有官方译本,但我没看过,这个是我个人翻译,权当自娱自乐。因为现在手头翻译的那部长篇让我痛苦不已,所以想找部简单有趣的中篇小说来换换脑子。这部小说曾被宫崎骏改编成同名动画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另有译名《霍尔的移动城堡》)。说句大实话,动画好原著太多,宫崎骏将原著的主题深刻上升。格局变大了。不过原著则没有动画那么沉重,显得轻松诙谐,读着笑一笑,乐一乐,可以说,各有所长吧。 强调又强调,这不是官方译本,是我个人随心所欲翻译的,爱看不看吧。

放译文—————————————————————————————————
第一章 这一章的苏菲对帽子念念叨叨
在一片名为茵格兰的土地上,真实存在着千里靴和隐身袍这一类的魔法物,在那里,要是出生做了家里的老大可是件极不幸的事。总所周知,故事里若手足三人一同外出寻宝,当老大的人必定身先惨败,下场最糟。
苏菲 赫塔便是三姐妹里的老大,她并非出生在穷苦的伐木工人之家,或许那样她多少还能有发财的机会!事实上,她家境优裕,在趣频市场开了一家女帽店。苏菲两岁大、妹妹蕾蒂一岁那年,她母亲去世,父亲的续弦娶了店里最年轻貌美的金发女店员,范尼。范尼很快便生下了三妹,玛莎。这个妹妹,按照故事的套路,本应该是要将苏菲和蕾蒂衬托成丑陋刻薄的姐姐的。但实际情况是,这三姐妹长大后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并且在大家看来,蕾蒂在三人里长得最美丽动人。而范尼对她们亦是视如己出,毫不偏心。
赫塔先生对自己的三个女儿深以为傲,将她们都送到了镇上最好的学校就读。苏菲学习最用功,她读了很多书,很快便发现自己未来的生活不太可能多姿多彩。她虽略感失望,但依然高高兴兴地照料自己两个妹妹,培养玛莎好让她长大成人后便能出去寻求自己的未来。由于范尼忙于料理店面,照料妹妹们的人实际上是苏菲。两个小的凑在一起难免会有些拌嘴、打架扯头发的事情发生。蕾蒂的性格倔强,非常不愿意成为继苏菲之后,家里最没未来的人。
“这不公平!”蕾蒂大声说,“为什么玛莎总能得到最好的,就因为她是家里最小的?我才应该嫁给王子,就是这样!”
而玛莎则回嘴说,她用不着嫁人,将来也照样富得流油。
接着苏菲出面把她俩拉开,给她们缝补扯破的衣服。久而久之,她的针线活变得麻利漂亮,慢慢地,她还给妹妹们做起衣服。她在蕾蒂的外衣上缝了一朵红玫瑰,五月节那天,也就是这个故事开始之前,范尼看到了这件衣服,说它简直可以媲美金斯伯里城内最名贵的店里卖的衣服。
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人们纷纷再次议论起了荒原女巫的事。据说,女巫威胁要杀害国王的女儿,国王已经下令让自己的御前魔法师,苏里曼巫师,前去荒原对付女巫。然而苏里曼巫师非但没能把女巫给处理了,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女巫把他给杀了。
几个月后,一座黑色高大的城堡突然出现在环绕趣频市场的山顶上,城堡四个高耸瘦长的角楼喷烟吐云,大家认定是荒原女巫时隔五十年再次离开荒原来到这个国家,预备着像上次那样制造恐慌。人们着实被吓坏了,行人不敢独自外出,尤其在晚上,定要结伴同行。而让人们更加惶恐不安的是,这个城堡行踪漂浮不定。今天它出现在西北边的沼泽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快又长又黑的污渍,明天它爬下山,坐落到最北边的农场边上的石南花野上。你可以看到它实实在在地在移动,角楼冒出出团团脏灰色的烟气。有一阵子人们笃定地认为城堡很快就会下到谷地里来,纷纷说要遣人去找国王求助。
然而城堡只是在山丘上来回悠荡,人们了解到它并不是荒原女巫的城堡,而是哈尔巫师的。但哈尔巫师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尽管他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但众人都知道他趣味恶劣,专门收集少女的心脏,从中吸食灵魂。有人说他还会吃掉那些心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冷血无情的巫师,年轻的女孩没一个能逃脱得了他的魔掌。苏菲、蕾蒂和玛莎外出都要和其他女孩子结伴,人们告诫她们决不要独自出门,这令她们十分烦恼。她们也很好奇,哈尔巫师收集那些灵魂究竟是要做何用。
除了外患种种,她们自己本身也是内忧重重。因为赫塔先生就在苏菲正要毕业的时候突然去世了。显然赫塔先生一直以来都过于宠爱自己的女儿了,高昂的学费使得店子债台高筑。于是赫塔先生的葬礼一结束,范尼便到店面入门处的会客厅里坐下,给苏菲姐妹解释情况。
“恐怕你们都得辍学了,”她说,“我把帐前前后后结算了一下,能够即让我们继续做生意又把你们三个照顾好的唯一一条路子就是,把你们都送去当学徒,学一门能独当一面的手艺。把你们都留在店里是不切实际的。我也负担不起。所以我的安排是这样的。首先,蕾蒂——”
蕾蒂抬起头,她全身散发着健康美丽的气息,即便脸上的悲伤和身着的黑衣也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我想继续学习。”她说。
“这是当然,亲爱的。”范尼说,“我已经安排你去广场集市的切莎莉甜点屋当学徒了。她那儿出了名的善待学徒学工,你在那儿会过得开开心心,还能学些做生意的技巧。切莎莉夫人是我们的老顾客,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已经同意给你留个空缺了。”
蕾蒂笑了笑,可见并不十分满意。“好吧,那就谢谢你了,”她说,“还好我喜欢烹调,不是吗?”
范尼吁了口气,因为蕾蒂偶尔会显得异常倔强固执。“现在,玛莎,”她说道,“我知道你年纪太小不适宜出去工作,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得给你找一份稳定的学徒工,不管你以后决定干什么,这门手艺都能帮得上你的忙。你知道我有一个老同学,名字叫安娜贝尔 斐尔斐斯的吧?”
身段窈窕容貌清秀的玛莎,一双灰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范尼,看上去性子跟蕾蒂一样坚毅刚烈。“你指的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那个吗?”她问,“她不是个女巫吗?”
“没错,并且住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里,客人遍布整个佛尔丁谷低。”范尼急忙说,“玛莎,她为人心底好,不但会把她知道的都教给你,而且还会把你介绍给她认识的那些金斯伯里的贵人。等她教你上道,你的一生也就高枕无忧了。”
“她是个好人,”玛莎妥协了,“好吧。”
苏菲在一旁听着,觉得范尼安排得恰到好处。蕾蒂是家里的次女,地位无足轻重,所以范尼把她送去甜点屋,在那里她很可能遇到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学徒,与他喜结连理,过上幸福的生活。玛莎注定了要出类拔萃,自寻出路,所以送她去学魔法,结交一些能够关照她的有钱人。至于苏菲自己,她已经心知肚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了。果然,只听范尼对她说:“现在,亲爱的苏菲,最为家里的老大,看样子等我退休了后,只有你来继承帽店才是最公正合理的安排了。所我觉得把你收做自己的徒弟,让你有机会学习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苏菲并不认为这是在强迫她,所以她满怀感激地向范尼道了谢。
“那么就这么定了!”范尼说。
翌日,苏菲帮着玛莎收拾行李,那天早晨,她们目送玛莎坐上载货的马车离开前往斐尔斐斯 女士住的上佛尔丁区。她的家正好坐落在哈尔巫师移动城堡停留的隔壁山上。马车上玛莎显得个子娇小,身板挺直,神色紧张。她心里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会没事儿的。”蕾蒂说。她拒绝别人帮助她收拾行李。等玛莎的马车一走,她便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了包裹里。她花了六便士雇了住在隔壁家、专门给人跑腿的小男孩,让他用辆手推车把东西都运到了广场集市。蕾蒂自己跟在推车后面,出乎苏菲意料之外,她显得兴高采烈。看上去,她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家帽子店而高兴不已。
后来小跑腿儿顺道捎回了一封蕾蒂潦潦草草写的信,说她已经把行李弄进了女生宿舍,切莎莉甜点屋也似乎不错。过了一周,马车人也带来了玛莎的信,信上说玛莎已经安全抵达,且斐尔斐斯女士“非常和蔼可亲,每样东西都要加点蜂蜜。她还养蜜蜂”。这便是苏菲收到的关于妹妹们的所有消息了,而她本人也在蕾蒂和玛莎离开那天起开始了自己的学徒生涯。
苏菲当然对帽子生意了如指掌。她打小便在店铺和堆着一摞摞帽子以及腊制或丝质的帽饰的院子之间跑进跑出。她认识店里的工人。大部分工人在她父亲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她认识硕果仅存的一名女店员,贝丝。她认识来买帽子的人,认识驾着马车送草帽来的汉子,这些草帽来自乡下,帽沿的地方会被再次加工成型。她还认识其他的送货人,懂得如何给冬帽做毡。其实范尼真正能教给她的东西并不多,大约只有如何劝服客人买帽子的技巧。
“亲爱的,你问到点子上了。”范尼说,“先给她们瞧一些不太合适的帽子,等她们一戴上合适的那顶,她们就知道区别在哪儿了。”
而事实上,苏菲并没有多少机会买帽子。第一二天在店里观察学习,第三天则跟着范尼去买布买丝的商人店里转悠了一趟,之后范尼便遣她去做帽子了。苏菲坐在店铺后面一个窄小的壁龛,给包头软帽缝上玫瑰花,给绒帽缝上面纱,在帽子外面精心装饰上丝绸和排列好的蜡制瓜果和缎带。她对此十分在行,自己也喜欢做帽子。但她觉得有点孤单无聊。店员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聊不上话,此外因为她将来是要继承着家店的,于是他们都把她当作未来店主来对待。贝丝也是如此。贝丝满口只谈她五月节一周后要嫁的那个农夫。苏菲羡慕的人是范尼,她至少还能随心所欲地外出和绸缎商人打交道。
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听顾客们聊天了。谁来买帽子都会说上几句八卦。苏菲坐在自己的小壁龛里,一边缝一边听她们说,市长从来不吃青菜,哈尔巫师有把城堡移到了峭壁上了,那男人真是……她们窃窃私语,一谈到哈尔巫师,便会压低嗓门,但苏菲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哈尔上个月在谷地里抓了个女孩。“辣手摧花的恶棍!”她们叫骂了一句,接着又恢复平常的音量谈论,简 法里尔做的那个发型简直是在自取其辱。顶着那种发型,估计哈尔巫师都看不上,更别说那些有脸有面的男士了。对话里还夹杂着一两句关于荒原女巫的消息,但皆一带而过,议论的人也莫不战战兢兢。于苏菲忍不住觉得,荒原女巫跟哈尔巫师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看来他们应该凑成一对,得找个人给他俩牵线搭桥”。她一边缝饰品,一边对帽子说。
然而到了月底的时候,八卦的方向突地都转向了切莎莉甜点屋的蕾蒂。据说,甜点屋里从早到晚挤满了男士,每个人都买上一大堆蛋糕,指名要蕾蒂招待他们。已经有十个人跟她求婚,这十个人里头,即有市长的公子,也有扫大街的小伙。但蕾蒂都一一拒绝了他们,说自己年纪尚小,不能贸然做决定。
“她还算想得透彻。”苏菲对一顶软帽说,她正往帽里缝丝绸。
得知这些消息的范尼显得十分开心。她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她会过得好的。”于是苏菲意识到,范尼心里由衷希望蕾蒂不在身边。
“蕾蒂在的话生意不好做。”她对帽子说,手脚不停地给帽子打上的蘑菇色的丝褶,“就算是你这种寒酸老家伙,被她戴上了也会显得光彩夺目。而其他女士一看到蕾蒂,只会心生绝望。”
一周周过去了,苏菲跟帽子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频繁。因为其他人根本无甚可谈。范尼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出和别人讨价还价,试图招徕更多顾客。贝丝则忙着招待顾客以及谈论她的婚事。苏菲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一做完一顶帽子,便把它平放在帽架上,看上去就跟缺了身躯的头颅似的。她在做帽子间歇会告诉帽子,都会有个什么样的身体来匹配它。她会对它们夸上一两句,权当练习如何夸奖顾客。
“你神秘莫测,魅力无穷,”她对一定绉纱帷帽说。对一顶玫瑰帽檐的奶油色宽边帽则说,“你一定会嫁给有钱人的!”对一顶卷插着绿羽毛、颜色翠绿的草帽她说,“你就跟春天里的嫩叶一样青春无敌。”她对粉红色的软帽说它巧笑倩兮,对小巧的天鹅绒帽说它诙谐幽默。她跟那顶蘑菇色的软帽说:“你有着一颗金子一样的心灵,会有个位高权重的人会看到你的内在,并爱上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着实替这顶帽子觉得惋惜,它看上去实在过于朴素老土。
隔天,简 法里尔到店里把这顶帽子买走了。她的头发看上确实有点古怪,苏菲从壁龛里偷瞄了一眼,觉得她的头发确实有点古怪,看上就像她把头发都别在一圈火棍上。她买走这顶帽子也实在是不走运。不过当时大家争着来买帽买冠,也许是因为范尼的舌灿莲花,又或者只是因为春天来了,总是那阵子店里的生意红火得很。范尼不由得略带愧疚地说,“或许我不应该那么着急就把玛莎和蕾蒂送去打工的。照这样的情况,我们也许能维持生活。”
五月节快到的四月份月底,店里客如云来,苏菲不得不换上一件质朴的灰裙子,到店里来帮忙。然而这也使得她招待客人和做帽子之间疲于奔命。每天晚上,她得把帽子拿到房子的隔屋,在那里点上油灯工作到深夜,好让隔天有帽子可卖。市长夫人要求的翠绿色草帽需求量最大,此外还有粉色的软帽。此后,五月节的前一周,有个顾客进门,要求购买简 法里尔和卡特瑞克伯爵私奔时戴的那种打着蘑菇色褶皱的帽子。
当晚,苏菲一边缝制帽子,一边在心里想,自己的日子过得的确枯燥无味。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帽子念念叨叨的,而是每做完一顶帽子,便将它戴在自己头上去照镜子。她不该这么做的,因为古板的灰色并不合适苏菲,尤其因为熬夜做帽子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就更难看了。并且由于她的头发是红棕色的,无论帽子是绿色的还是粉色的,都不相称。而那顶打着蘑菇色褶皱的帽子,更是显得她愁眉苦相。“跟个老处女似的!”苏菲说。并不是说,她是想跟范尼那样频繁外出记账,又或者跟蕾蒂那样吸引了大半个镇上的男人向她求婚。但她想做点什么——她心里还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有趣的,而不只是成日缝制帽子。她觉得隔天找蕾蒂谈一谈也许就能搞明白了。
然而她却没去成。首先是没时间,然后她也没精力,她觉得广场集市好似十分遥远,而且她记得要是独自一人,她可能会有被哈尔巫师抓住的危险。不管怎样,要去见妹妹一面似乎变得日益困难。这真是古怪。苏菲一直认为自己和蕾蒂一样固执倔强,如今她却发现她找不到借口否认她能做到的事其实寥寥无几。“简直太荒谬了!”苏菲说,“广场集市才不过隔着两条街,要是我撒腿跑——”她暗自起誓,在帽子店在五月节关店那天,她定要去趟切莎莉甜点屋。
与此同时,店里流传开了一条新的小道消息。国王和自己的弟弟,贾斯丁王子大吵了一架,据说王子已经被流放了。没人确切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但是王子确实在几个月后路过趣频集市,他乔装打扮,因而没有人能将他认出来。国王派卡特瑞克伯爵寻找王子下落,他在途中邂逅了简 法里尔。苏菲听在心里,不由心生悲凉。有趣的事情确实在发生,只是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不过,能去看看蕾蒂总是件好事。
五月节终于到了。街道上到处都喜庆欢腾。范尼早早便出了门,不过苏菲还有几顶帽子需要缝制。苏菲一边缝一边唱着小曲儿。她并不着急着出门,因为蕾蒂也在工作,切莎莉甜点屋在节假日会营业到午夜。“我应该在那儿买块奶油蛋糕,”苏菲打定主意,“我好久没吃了。”她看着人们盛装艳服,熙熙攘攘地从窗外经过,有的人在买纪念品,有的人在踩高跷,真叫她兴奋不已。
不过等她在灰色的裙子外面披上灰色的围巾走出门来到街上时,她的勃勃兴致顿时消退了许多。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拥挤的人群给淹没了。人们奔东跑西,大笑大叫,到处躁动混乱。苏菲感觉过去几个月缝缝补补的生活简直把她变成了个老太婆,或者一个窝囊废。她裹紧围巾,小心翼翼地走在屋檐底下,生怕被别人脚上穿的上好的靴子当人肉垫子踩,或是被穿着缎子衣袖的胳膊猛地戳到。这时,头顶某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苏菲差点被震晕过去。她抬头一看,只见哈尔巫师的城堡就在小镇边上的山丘上,近得仿佛就矗立在房顶的烟囱上。城堡的四个角楼喷出火焰,明亮而绿色的火焰球在天空中炸开,那情景十分骇人。看样子哈尔巫师似乎是被五月节的节气气氛惹怒了,不过也可能是他也想来凑一下热闹,只不过方式古怪。苏菲吓得不知所以然。她本应该离开回家,但她离切莎莉甜点屋只剩一半的路程了,于是她拔腿就跑。
等她到了广场集市,发现情况越发糟糕。广场集市客栈鳞次栉比。年轻人成群结队拥堵在里头,喝得醉醺醺地满口胡话。他们身穿广袍长袖,脚踩长靴,这身行头工作日可没机会穿。 他们要么在彼此大呼小叫,要么就在搭讪女孩子。这正是五月节的常态,但苏菲却被吓坏了。这时,一个身披银蓝色彩服,穿得光鲜靓丽的年轻男子发现了苏菲,决定过来搭讪她。苏菲躲闪着退到店门口。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她:“别担心,你这只小灰鼠,”他脸上挂着怜惜的笑容,“我只是请你喝杯饮料。别害怕。”
他的笑容让苏菲觉得羞惭不已。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俊男子,五官俊俏精致——就是年纪太大了,大概二十几岁了——并且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袖子比广场集市上其他人的衣袖还要长,扇形的袖口上绣着银色的图案。“啊不了谢谢。先生,麻烦请让一让”苏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正准备去见我的妹妹。”
“那可真得非去不可了。”年轻人哈哈笑着靠近她,“我怎么能拦住一个漂亮姑娘去见她的妹妹的?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你看上去好像吓坏了。”
他说得一片赤诚,但却让苏菲觉得更加羞愧不安。“不,不,谢谢不用了先生。”她喘着粗气,连忙从他身边逃走了。他身上撒了香水,那风信子花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多么文质彬彬的人啊!苏菲一边想,一边穿过摆在切莎莉甜点屋外面小桌子挤进里面。
甜点屋的桌子济济一堂,里面更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眼尖的苏菲在柜台一列女店员中发现了蕾蒂的身影,因为一群明显是农民子弟的男性正支着胳膊,冲着蕾蒂大声讲话。蕾蒂比以前更漂亮,甚至可能更苗条了。她正在麻利地把蛋糕装进袋子里,然后灵巧地打了个小结,对着每个打完结的袋子,含笑端详了一番。柜台处一片欢声笑语,苏菲不得不挤过人群才抵达柜台。
蕾蒂看见了,先是面露诧异之色。接着便眉开眼笑地喊道:“苏菲!”
“我能跟你谈谈吗?”苏菲大声说,“找个地方。”她略显无助地喊道,因为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正拿他哪只粗壮的胳膊把她挤到了后边去。
“等一下!”蕾蒂喊道。她转头对隔壁的女孩低声说几句,女孩点点头,笑嘻嘻地顶替了蕾蒂的位置。
“下回轮你来顶替我,”然后她对人群说,“下一位?”
“但我想跟你说话,蕾蒂!”其中一个农民子弟高声喊。
“去跟凯莉说。”蕾蒂说,“我要跟我姐姐说话。”没有人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们把苏菲挤到柜台的另一端,好叫她别占着蕾蒂不放。蕾蒂掀起帘子,招呼苏菲过来,等苏菲靠近了门帘,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店后面的一个房间里,那里摆满一摞摞排放着糕点的架子。蕾蒂拉住两张凳子。“坐下来。”她说着,漫不经心地往身边的一个架子上看了一眼,从上面拿下一块蛋糕递给苏菲,说:“你可能需要吃点东西。”
苏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感受到蛋糕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噢蕾蒂,”她说,“我见到你好开心。”
“是的,我也开心你坐下来了,”蕾蒂,“瞧,我不是蕾蒂,我是玛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