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不是孩子,只有孩子是孩子
可能是因为有了楠仔这个代替我成为全家老幺的小臭妞,我居然开始喜欢小孩了。 刚开始发现这件事有些恐慌,在路上看见可爱的小孩也觉得快要想逗逗ta抱抱ta,那时候想完了完了,我不是最讨厌小孩子吗,我居然也是个难逃人类基因繁衍宿命的普通女子。可是后来,又居然慢慢接受自己的本能并且以此为豪了,开始各种晒娃各种见着喜欢的娃就尖叫说好可爱好可爱。 毕竟到年纪了,适婚年龄的女性都这样,而且承认我喜欢孩子这件事,也让我不生孩子的决定看起来更成熟认真了。
有时在公共场合盯着别人家小孩看,让我觉得自己很像变态,但真的太可爱了呀。于是我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在成年人眼里,孩子为什么这么可爱? 我们也看过端起枪杆的孩子,也看过生性顽劣的孩子,还有那些平平常常却也会偶尔做出残忍行径的孩子,孩子和成年人一样,被环境塑造着,也许只是更容易被环境塑造,可是我们为什么爱孩子?为什么当一个孩子趴在沙滩上,全世界都在为他痛心,而成年人尸横四方,却未曾勾起人们心灵最深处的怜悯呢?为什么当一个离经叛道甚至满手鲜血的人面对孩子,又通常最会心软呢?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孩子,为什么人们看向孩子的时候,眼里总会罩着一层柔软的纱,光线柔和呢? 为什么呀,孩子是无辜的,可他们无知呀,他们纯粹,可成年人的单纯,明明那么容易令人厌烦。 也许成年人在孩子面前有优越感:我们看过很多事,经历过很多事,能做到很多事,孩子,你现在快乐吧,你的人生正在缓缓铺开来,你有无限可能,却也有可能像我一样,到了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当然也许你会超过我,你们当中总有人会超过我们,总有人会不及我们,也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碌碌无为终其一生,并不是任何特别的事中的一份子,到那时再去呵护你们的下一代,期望他们人生圆满。 啊,孩子很容易长成一个让人失望的成年人,可是好在ta现在还只是那个孩子啊!
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是《新闻编辑室》里的Makenzie Mchale。我最爱的一个瞬间,是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笑容里明白无误得显露着满满的期待,继而转向失望,继而愤怒,扭头走开。



她的神情实在像个孩子,那一刻我好希望自己成为这样一个女人,人到中年,愿能成为艾伦 索金笔下的精英,同时也希望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即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肯原谅我也不肯承认他还爱我时,仍然有勇气每天试探、期待、不掩饰。 Mackenzie这样的女人,一个经历过抛弃与被抛弃,战争和大众的审视的女人,还有这样的热情和神色,太让我惊艳了。 可是你无法从我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即使我流露出期待,你也看不到我的失望,我太害怕失望了,害怕让别人失望和被别人看出我的失望,我不能说Makenzie像孩子一样,她只是拥有孩子般美丽的眼神和神情,她是个成熟的有魅力的女人,而我自己也早已不是个孩子了,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我就有了成年人才理所应当拥有的那份怯懦和粉饰,但我也并不成熟,也许可以用保护这个词来形容呢?孩童时保护自己不要放肆招来麻烦,成人后却保护自己不要长大。
让孩子笑这件事其实并不容易,你可以看到ta的性格,即使有时你怀着满腔的爱意,ta仍然十分防备,小脚丫都缩起来,ta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也不明白ta的一个笑容会让眼前这个成年人收货多么大的成就感和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