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小事

我和弟弟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在北京打工，妈妈在家里带着我和弟弟。那年收麦子的时候爸爸从北京回老家收麦子，从北京给妈妈买了一条城里人才穿得连衣裙。 那条连衣裙是黑白花格子的，看起来很漂亮，妈妈看到的时候特别高兴。跑到里屋换上，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一脸得意。 妈妈照完镜子以后问爸爸:“这裙子多少钱？贵吗？” 我爸说:“不贵，35块钱！”那时候小麦才三毛二一斤。 我妈一听就急了，回屋把裙子脱下来叠整齐装好！对我爸说:“这也太贵了，你有毛病吧，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嘛？我装好了，等你回去的时候拿回去退了！” 我爸说:“买都买了怎么退？而且都买了这么长时间了，人家肯定不给退了。” 我妈生气了，大声喊到:“不能退也得退，你这不是败家吗？一年总共才挣多少钱，孩子那么小，家里事儿这么多，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倒好，给我买个裙子就花35块。” 我爸说:“买都买了你就穿呗！” 我妈不依不饶:“家里这么穷穿这么贵的衣服让别人怎么说我？再说了，这衣服不是咱们农村人穿的，必须退掉！” 我爸就爆发了，说:“你神经病吧，哪有你这样的？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一分钱不挣省一辈子还是没有钱。要退你去退，反正我不去，实在不想要你就扔了！” 我妈就生气了，收拾东西就回娘家。我妈让我跟她一起去我姥爷家，我没去，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我爸并没有错，是我妈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儿都不领情。 我妈让我弟去我弟也不去，我妈说我俩是白眼狼，自己气呼呼的走了。 人家两口子生气女的赌气回娘家都是男的上娘家赔礼道歉，把女的请回来。我妈回娘家回了三天，我爸就不去把她请回来。 眼看着该收麦子了，我大舅憋不住了。那天下午我大舅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来了我家，让我爸去把我妈妈请回来，因为不去的话我妈妈自己不好意思回来，觉得太丢面子。 我大舅还说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爸实在听不下去了，就骑着自行车去把我妈妈请回来了。接着过日子。 农村冬天的时候外出打工的都回家了，大家闲着没事儿就去小卖铺打牌，我爸爸也会去。 我妈则认为那是赌博，就跟我爸吵架。我妈说:“干啥都不能赌博你知道吗，只要沾上了赌博，就算有万贯家财都经不起怎么输，别说咱家没钱了。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和孩子都输了？” 我爸说:“你说的这是两回事儿，我这就是闲的无聊打打牌，一把一块就算输一天又能输几个钱？” 我妈说:“打牌没事儿，打牌来钱就是赌博，别说一块，一毛都算是赌博！” 我爸说:“你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一棒子大男人坐那打牌，一分钱都不来谁跟你玩儿？” 我妈说:“不玩就不玩，那也不能赌博，你知不知道十赌九骗，逢赌必输！你要是赌博以后还怎么过日子？”我妈就开始装哭说:“你要是天天赌博，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呀？” 我爸一脚把门踢开，说:“跟你讲理怎么就说不通呢！日子爱过就过，不爱过就不过！”我爸说完就走了。 自从上次以后我妈和我爸再吵架我妈就不敢回娘家了，因为她知道回去了我爸不会去请她，自己回来又太丢面子。 我爸摔门出去以后就去小卖铺打牌了，我妈做好饭以后就让我去叫我爸吃饭，我叫了好几次我爸都说不饿。 我妈让我告诉我爸，就说她在家里上吊。我说完我爸一口气冲回家，看到我妈把上吊的绳子绑在了我家我家院子里手指头粗的杏树上，我爸就笑了。 我爸对我妈说:“你不是上吊吗？上一个让我看看。不是你想死吧，是你想把这棵杏树弄死吧！” 我妈觉得被我爸嘲笑了，特别没有面子。我妈说:“不过了，过不下去就分开过！现在就分家。” 我爸说:“不过就不过，不过就滚蛋。” 我妈说:“这是我的家，凭什么让我滚，你怎么不滚？” 然后我妈就问我和我弟，我们是愿意跟爸爸还是跟妈妈，我弟弟说跟爸爸，然后被我妈一巴掌打哭了。我妈又问我，我说我谁也不跟，我跟我爷爷过，说完我就吓跑了。 后来我妈也学会了打牌，因为农村的冬天漫长又无聊。我妈刚开始打牌跟人家来一把一毛钱。后来涨到五毛，再后来涨到了一块，然后她再也不说我爸赌博了。真的，如果赌博的就赌一把一块钱，那他们还不得赔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