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白浜
起初我们并没有意识到,从京都到白浜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和21号超大型台风之间有什么关系,只是兴冲冲地坐上新干线,看着窗外乌云密布下快速移动的风景。
新干线
隔着过道的前后座位上对坐着一家四口人,火车刚一开动,她们就吃起了包子,浓郁的肉馅味道对我的鼻孔纠缠了好一阵子。她们准备下车时,年长的母亲身份的女人把擅自翻转过来的两个座位复回原位,并仔细检查是否已经固定住。中途又有两个老妪上车坐在旁边。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她们拿出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细细地咀嚼着,偶尔也嘤嘤地讲上几句。
坟墓
到达白浜的住处时,我们浑身都是雨水,并且气喘吁吁,因为我们刚刚拖着行李箱靠着谷歌地图在大雨中疾行了一刻钟。而在那之前的半个小时,我们正站在一处无人居住或者家里暂时没人的房屋屋檐下,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寻找新住处。而更早之前的十分钟,我们刚刚找到原本预订的民宿,并且发现旁边是一大片坟墓,而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雨,以及周围零零散散住着的几户人家却全部紧闭的门窗,都让我们的心情愈发凝重。
旅馆
新住处是一家老旅馆,由一个老阿姨和一个年龄看起来像她儿子的中年男人一起经营。旅馆的“老”除了装修风格,昏暗的灯光也散发着颓败的气息。我们用蹩脚的英语办理完入住手续后,老阿姨带领我们来到房间。房间是标准的和室,叠席,茶几,糊着白纸的拉门。我们安顿好行李后,便决定出门走走。大概是台风的缘故,旅馆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刚刚还在柜台的中年男人和老阿姨也不见了。
沙滩
海边的风很大,是台风在慢慢靠近。海鸟在风中挣扎。白浪翻滚,一次次地撞击着远处的礁石。最远处的海就是太平洋了。沙滩上人不多,三三两两,饶有兴致地拍照或者自拍。沙滩边的马路旁,还有专门用来泡脚的小温泉池。用一旁的水管把脚上的细沙冲洗干净就可以泡。
海鲜餐厅
台风即将登陆,海边的店铺悉数关门,一家海鲜餐厅还在营业。餐厅里没有客人,两个老阿姨看我们进来,热情地招待我们。餐厅有着波浪形的透明屋顶,内部布置得也很有情调。傍晚时分,餐厅里灯光幽暗,正在播放轻松的复古爵士音乐。我们吃饭时,负责烹饪的老阿姨好几次来到我们的餐桌前,递给我们各种调料,教我们哪种海鲜该怎么吃。吃完饭,我们拿出地图,寻找等下要去的温泉。负责烹饪的老阿姨走过来,也和我们一起看地图。老阿姨问我们怎么过去,我们说走过去。老阿姨皱了皱眉,说走路太远,可以开车送我们。后来我们就坐上了老阿姨的车。
温泉
我们泡的第一个温泉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一个室内池,一个室外池,都是十个平方左右,也可能是受台风天气影响,进进出出的只有几个人,并且可能都是附近的居民。我们原计划会泡上很久,结果由于水温太高,只泡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第二天我们又换了一家温泉,水池也不大。
螃蟹
一只蛰居在海边的螃蟹预感到台风临近,潮水即将暴涨,计划着等到天黑就穿过沙滩和马路,躲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天刚刚黑下来,螃蟹想等到天更黑一点再行动。与此同时,一对青年男女正站在风雨大作的公交站牌下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研究公交车时刻表,争论着公交车是否已经收班。结果是,公交车收班了,螃蟹在人行道和青年男女相遇了。
广播
夜里被广播吵醒了。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缓慢沉着地播报着什么,持续一到两分钟的时间。广播的声音消失后,是大风和大雨的声音。看了看手机,刚过4点。
海鲜市场
雨大到不知何时会停的样子。我们的鞋子全部湿透了,只好在海边的一家店铺里买了两双拖鞋。我们各自提着自己的鞋子,去了とれとれ海鲜市场。市场里单曲循环着年代久远的日本传统歌曲,第二天我们再次来到海鲜市场时,市场里依然在单曲循环这首歌曲。市场里有新鲜的海鲜,也有各种海鲜干货,还有农副产品,另外一侧是与海鲜相关的美食。因为是周日,市场里人很多,很多是从附近的小镇或城市赶来的。
巧遇
在海鲜市场里吃完饭,外面的雨和风还是很大,我们无处可去,只好计划先回旅馆,等雨停。我们撑着雨伞,好歹走到车站,等待11路公交车。雨水在路面上汇成宽阔的水流漫过我们的拖鞋。公交站里还有一个男生也在等车。公交车按照时刻表的时间准时到达。下车时,我们发现零钱不够,拿出一张五千元纸币,看着司机不知该怎么办。僵持了一会,公交司机不耐烦地从包里拿出一沓纸币,帮我们换了五张一千元的纸币。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公交站等11路公交车时,昨天一起坐11路的那个男生正拖着行李箱走在马路对面,我们向他挥了挥手,他笑了笑继续走路。很快11路公交也来了,又是昨天那个不耐烦的司机。
日本大选
在旅馆房间窝了一下午,雨势并没有减弱,晚上我们准备下楼淋浴,再泡个温泉。结果浴室的入口被一条铁链拦住。我们刚准备上楼,旅馆的中年男老板又出现了,告诉我们因为台风,浴室正在维修,需要等一个小时。我们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交替播报着台风和日本大选的最新消息。关于台风的最新消息是,明天中午就将离开白浜所在的区域。关于日本大选的最新消息是,安倍将赢得大选。
彩虹
早晨我们很早就出门了,因为想去沙滩上捡贝壳。街道上有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乌云并没有散去,只是像非洲草原上成群的野牛一般朝着某个方向快速迁移。海边空荡荡的,没人。我们在沙滩上走了半天,一个贝壳都没发现,心里暗暗抱怨沙滩上捡贝壳大概也是童话故事吧。后来乌云渐渐消失,太阳出来了,远处的海上,出现了彩虹。彩虹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持续了好久。直到彩虹彻底消失,我们才沿着海边的马路往回走,而早起骑自行车的人,对着我们说了一句:ohayo。是啊,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新干线
因为昨夜的台风,很多新干线线路都受到影响,停止运营。我们原计划乘坐12点25分那一班的火车,结果赶到达白浜站时,发现所有班次全部晚点,最早一班出发的火车是下午4点20分。我们只好拖着行李箱,坐在站外的板凳上晒太阳。两个老外背着背包,来到车站,发现新干线晚点,在站内站外逡巡。一个赤着脚,端着一杯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咖啡的日本男生,主动和他们交流起来,最后老外又背着背包坐上公交车走了。下午2点多钟,老外又背着背包回来了。4点整,白浜站的检票员广播通知大家,可以上车了。但直到过了5点钟,火车才真正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