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与救赎
一直对日本文学没有太大兴趣,所以看得作品相当少。某天无聊,翻了翻架子上的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翻了翻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实话说,还是喜欢不起来。其实周围喜欢日本文学的朋友很多,我也阅读过几本,《源氏物语》算是其中能让我坚持看完的了,即使朋友们一直安利,还是无法爱上啊。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阅读日本作家的作品了。说实话,我自己比较现实主义的作品,因为自己喜欢看史料,看完史料后往往会思索当下的社会,这种通过文学联系现实的模式是我熟悉和喜欢的。如果要说更纯粹的文学体裁,我又更倾向于诗歌,诗歌是最接近诗人灵魂的,更个人化。这次,也是由于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也是因为当当网做活动,为了凑单,买了他的全集回来翻阅。目前只读完了《远山淡影》。但出乎意外的是,一开始读下去就无法停下了,这本书跟我之前读的太宰治他们的作品是完全不同的。故事叙述的很有意思,很简洁,绝对不啰嗦,文字也干净。小说在我看来也并不是想讲诉一个故事,而是体现人内心的复杂情绪。
小说开头让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妮基的姐姐景子是谁,为什么讲着景子的事情,突然跳到了佐知子身上?接着读下去后,发现故事的大部分笔墨都花在佐知子和万里子身上。然后,又回到“我”和自己小女儿妮基的日常生活之中。读完整本书,你会发现故事的时间很短,就是从妮基来陪伴“我”到妮基的离开,而大部分篇幅都是“我”——悦子回忆或者说做梦的内容,这即是过去。读完整本书,伴随着的疑问——佐知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美国的佐知子没有来,反倒是传统的日本妻子悦子来到了英国——这些问题才有了答案,其实佐知子和万里子就是悦子和景子的化身。因为景子的自杀,让身为母亲的“我”内疚,甚至悔恨,因为景子并不想离开日本,不确定的生活因素、不一样的文化氛围都让景子越来越自闭、病态,最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人只有在失去以后,或者说在受到重大创伤以后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我”就是如此。这种叙事的方式也特别符合人本身。例如,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又不得不向别人倾诉时,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这属于一种典型的防御心理。在悦子身上,则是由于悔恨过于浓烈,自己大女儿的死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造成。而让人感到疑惑的是,悦子来到英国后真的是幸福的吗?她的婚姻幸福吗?那他的英国丈夫在哪?为什么妮基和她的关系如此不亲密?最让人担忧的一个地方是,妮基会不会跟景子一样?妮基厌烦她小时候的一切,然而在伦敦的新生活似乎过得也非常不如意,并且妮基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同样,身为母亲的“我”也理解不了小女儿,每次谈话都无法进行深入的心灵上的沟通,这种情况同“我”与大女儿景子的沟通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我”真的是回忆中悦子那样温柔体贴的妻子和母亲吗?很有可能,佐知子才是最本真的“我”。从佐知子来看,身为母亲她经常把万里子一个人留在家里面,不相信万里子的话语,不顾及万里子的心愿,非常失职。虽然整天说“我是最考虑万里子的”,但实际上最不被考虑的就是万里子。这么来看,“我”对待两个女儿是不是同样也是这样呢?至少对待景子是这样的,不顾及景子的意愿,带她来了英国,最后导致景子的病态以及死亡。很多人说经历过战争的人都有战争创伤,在“我”的身上体现为强烈的要离开这个国家的愿望。当真正离开以后,来到朝思暮想的英国,事实上的生活真的会比在日本要好吗?其实并不见得。成年人的适应能力强,所以“我”又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而景子则由于不能接受新的生活,把自己整天关在房间里最后自杀。作为母亲,尤其是离开日本来到现实中生活多年的英国,所以美好的幻想和狂热都消退,剩下的只有平淡和生活中的磨难,那么当初执意要离开日本的"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我想这种想法代表了一大部分离开故土的人。实际上,战后在本国也有很好的活着的人,藤原太太。藤原太太战前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女性,战后失去了一切,然而她选择了向前看,开了一家下面馆,每天开心的生活,这难道不是生活的意义吗?
远山淡影,过去是远去的山,淡影是淡淡的影子。过去在回忆中慢慢淡化,回忆又是不可靠的,因为回忆可以美化和选择遗忘。既然过于已经越来越淡了,过去的伤痛与自责也将慢慢减轻与愈合,那么好好的向前看,不论好坏,往前走才是最勇敢的吧。
(过于仓促的写作,最近太忙,哎,姑且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