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牛仔裤(3)

前面折腾了几千字，终于开始说养牛了。本来想混在原牛里面一起说了，但这么一来文章就会太长，没人想看，我也不想写。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种妥协的过程，写文章是这样，养牛也是这样。我的比方向来是这么生硬。
事实上我对于“养牛”这个说法多少有些微词，这话得从头说起。牛仔裤最开始是工作裤，再说得简单点是给穷人穿的裤子。这么说也许不太容易理解，这帮最早的牛仔裤用户穷到什么地步呢。501我想大家都知道吧，但是知道501简化版201的估计不多。就这么条给穷人穿的用帆布做的裤子，最后还要出一个简化版。这有点像打怪升级买装备，从新手村光着下身出来，买条201出去捡宝，捡到了再回来换装备穿501，捡不到就继续练级吧。还好那时候二进制发明还没多久，练级相对简单，不然这个比方也打不圆。
说白了，那时候穿牛仔裤的人真的很穷，穷到买一条裤子都要掂量掂量的地步。所以我认为养牛这个做法至少应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致敬型的养牛，完全模拟当年那些矿工坚持一条裤子穿到底的做法，不洗不换，穿破为止；另一种还是致敬型的养牛，完全模拟当年那些矿工们勤俭节约的心态，爱惜着穿，直到裤子泛白也不离不弃。
和别人聊音乐的时候常常会说，那种鸡冠头三和弦把吉他当阳具把演出当前戏的人只摸到了摇滚的皮，玩意识才是真正的hardcore。但是谈到养牛这个问题上我也很难分辨哪一种才是真正的hardcore，只是就我的观点来看我更欣赏后一种。
前一种方式养出来的牛，华丽，但代价是牛仔裤寿命的迅速消逝。这是大多数人的玩法，也是杂志乐于提及的。确实，一年不换裤子会让你显得很酷，也会让你很有卖点。一条三五千的复刻牛用这种方式养，寿命也很少能撑过两年。现在的养牛者很少有当年矿工们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精神或者破裤子上街的脸皮，当然满街的城管也很少给我们这样的机会。那么多人崇拜犀利哥，从某些角度我想他们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诚且羡慕的。
后面一种方式养牛，也许开始平平淡淡，但是经过五年或者十年的时间洗礼，也许你能从裤子上面读懂很多内容。我想这也许是大多数人对待牛仔裤的方式，只是他们很少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件叫做养牛的事情，更不会意识到你身上的裤子在默默记录你的生活。Nevada能成为牛王，我想重要的是120年的时光流逝，同时也是能够被人们发现并认同。
有人说只有养到第二条裤子才算是真正在养牛，这个说法没错。有不少人看到杂志上网上养牛两个大字心动加入了这个行列，但坚持下来的并没有几个。即便真的没有脱下来，但每天不是用手搓搓猫须磨白就是做两个深蹲加强蜂窝。金刚经一相无相分谈的道理，我想用到养牛上正好合适。所谓猫须、磨白这些最终不过是虚名，执着其上最终只会堕入有相，谈不上养牛，更不可能从这个过程中有所体会。
在我看来，养牛更重要的是一个体悟的过程。僧衣百衲，修佛的能从其中领悟万千世界，养牛虽然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但至少可以从中体会自己的一段人生历程。真正的养牛，只是一个生命的过程，而牛仔裤是这个过程中的载体。为什么很少有别的服装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因为只有牛仔裤是这样的坚韧。或者说我更愿意相信牛仔裤是有生命的，而每个坚韧的生命都值得颂扬。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说牛仔裤的价格，这也许造成了“养牛”这个群体在国内相对特殊的地位。拿501为例，普通STF在国外打折的时候不到20美元，但是国内PW都要700，至于有些潮牌网站开出2000的天价我只能说学好英语让你更懂中国。以前Nudie在网上办过养牛大赛，虽然没细看，但得奖的人大多是玩艺术的。但是在国内，想买一条Nudie，这还真不是所有“艺术家”都能拿得出来的。国内玩牛的，就我个人看法小白领和富二代占了多数，他们大多在杂志的误导下选择了致敬式的养牛，因此他们不被自己的大圈所接受也是理所当然。换成比较忽悠人的说法这就叫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脱节，打完这个比方再看看当今社会你就能明白养牛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以前有个行为艺术的想法，和李维斯公司合作，找一个施工队提供100条LVC让民工们穿一年。一年以后把这批裤子拿出来做展拍卖，肯定精彩异常。后来一个朋友打消了我这个念头，他说如果民工知道这条裤子的价格估计一年后这一百条裤子全部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