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兹 | 论利奥塔《话语，图形》

Jean-François Lyotard

论利奥塔《话语，图形》[1]

德勒兹 /文 夏虫语冰 /试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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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塔的著作迅速朝着每个方向散播和飞翔，但却像鸡蛋一样自我包含。文本同时充满着裂缝和闭锁、漂泊和停泊。《话语，图形》（Discours, Figure）[1]：图形，甚至插图，是话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他们滑入话语之中，而话语则反过来使图像成为可能。这本书建立在两个异质的广袤空间上，尽管二者的确保证了某种书写能量（或欲望？）的自由流通，但它们互不反映。一个鸡蛋，一个在中间或在移动平面上变化的内部。一部精神分裂之书，通过其复杂的技艺，获得了最高程度的清晰。就像每一部伟大的著作一样，它很难写出来，但它并不难读。

这本书的重要性在于它标志着对能指（signifier）进行了第一次总体化批判。它处理了长久以来在文学领域进行某种恐怖主义活动、甚至玷污艺术或我们对于艺术之理解的这一概念。最终，那些发霉的空间吹起了一阵清新的空气。这部著作向我们展现了如何在两个方面超越能指-所指关系：1）朝向外部，位于意指（designation）的一边，这是通过那些图形-图像（figure-images）来实现的，因为它们不是作为符号的词语，而是用它们所意指的客体来制作符号，打破客体的统一性以发现隐藏内容或另一面，虽然我们无法看到隐藏内容或另一面，但我们可以“看见”词语（我想到的是书中许多精美篇章，例如对舞蹈作为意指，词语的可见性，词语作为可见物远离其可读性和可听性的讨论）；但是能指所指关系同样以另一种方式被超越：2）朝向话语内部，一个单纯的图形物（a pure figural）颠覆能指的编码裂缝，披荆斩棘地深入这些裂缝之中，并在这些裂缝元素的同一性条件下进行劳作（如讨论梦境工作的篇章，梦境工作违反言说秩序，将文本弄皱，创造非语言的新的统一性，就像象形文字中无数的画谜）。

利奥塔著作的字里行间都在进行某种反-辩证法（anti-dialectic）运动，彻底翻转了图形-能指的关系。不再是图形取决于能指及其功效（effects）；相反，而是能指链条取决于图形的功效，后者以非-图解的图形（non-figurative figures）创造图像的不同组配（configuration），根据特异的点（singular points）来产生线条的流动和破裂，压碎和扭曲能指和所指。利奥塔甚至并未说出这些，他只是将其呈现出来，使我们看到，使其可见和可动：这是对同一性的解构，带着我们走上了一条意义深远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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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译自Gilles Deleuze, Desert islands and Other Texts, Edited by David Lapoujade, Translated by Mike Taormina, MIT Press, 2004, pp.214-215.

[2] 《话语，图形》问世于1971年，是利奥塔的博士论文和第一部重要专著。该书对结构主义和传统哲学理性话语进行了批判，捍卫了图形和感性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