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

阿三自从上学后，就很少在家常住了。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每天的晨阳也是戴着情绪的，高兴地时候就是一个通红欲裂的猴屁股，不高兴地时候就是冬日里阿爹头上灰灰的旧帽子。

阿三总是觉得村里子寂静祥和，人们相濡以沫，不像是身处的城市，车子每天都太快，所有人与人之间的浓情蜜意都被翻卷到尾气中，转而消失不见。

旧时的记忆总是美的像旧情人一样刻骨铭心。直到阿三毕业一年又一年的归途。村子里像是筛子一样的土路铺成了一色的水泥，很是规整。没有一路扬尘的洗礼，倒也是来得干净。过去阿三老是笑着跟朋友说，每次走在家里的路上，每一颗尘埃都是一笔财富，走一趟就成了千亿富翁。这下成了穷光蛋，车子在身边摩肩接踵地擦过，相当地热闹。这个情景真是熟悉到陌生。在家里的日子向来简单，阿三喜欢和各种菜深化感情，白天和夜晚是排队到来的客人，日复一日。父母忙着去村里会面各种七大姑八大姨，每天都带回不一样的剧情。在这繁杂的人际网中，理出整个故事的脉络是件头疼的事。

有这么一个下午，阿三听了一个故事。主人公是村子里少时邻居，年纪比阿三小一岁，是当年陪阿花长大的阿坤。阿坤是个好看的男孩子，肤色白的像姑娘一样，五官也很是清秀，就是一路长来，这么多年，也没长残。阿三五服里的一个长辈把据说生成一朵花一样的姑娘介绍给了阿坤，郎才女貌，一对画中人，情投意合，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姑娘在年的日子还去了阿坤的家里，一切是按预定轨道的火车，到终点的时候就可以携手下车。可是，他们出了意外。长辈说，阿坤那一刻太像个孩子，跑去问妈妈解决方案。像极了一个偷了别人家糖的孩子，妈妈又过于疑心。姑娘又决绝的过于张烈，花开荼靡。阿坤竟也忤逆了妈妈的意思准备牵手姑娘，好像一开始没有勇气的话，就像落入渔网里的鱼，再怎么挣扎，都是垂死边缘。长辈忙着穿针引线，妈妈拿着剪刀，儿子在看妈妈是不是能剪出一朵花。最后大家都一败涂地，自以为赢的妈妈也是最大的败家。姑娘和阿坤情断，一别两宽，不知是否欢喜。爸妈絮叨了一下午，每句话都是一把刻刀，把幼时的阿坤雕刻的面目全非。阿三记得自己家还在村子里时，阿坤是个善良的人儿，附近没有几多的女孩打发时间，都是阿坤陪自己把一个个白天过成浓重的夜晚。那么善良的人，害虫都抓起来养，长大竟是这样一番情景吗，长大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回家的日子里，太多少时地方阿三不敢涉足，怕是满园断壁残垣。那些深存脑海里的玩伴，都被时间欺负成了陌生人。虽鲜活当年的美好，现实却是除却巫山。在外面的日子里，阿三的村子向来是桃源，可是归家却再也不是云。

2017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