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随记
都没有时间p个图,发去韩国北京和过生日时的朋友圈...
随意记录一下这些天的事情。
[首尔]
离毕业过去五个月。距我们的韩国之约五年。
在首尔的时候,艺媛每天来回四小时来陪我四处走,边给我讲解各处的历史、路上的人和事。
她起得早早地跑来我中区的酒店接我,带我一路去了夏宫、光化门、景福宫、三清洞和弘大。我们买了一包冒着热气的烤栗子,捧在手里分着边走边吃。
使馆、青瓦台门口依然有反萨德的抗议民众聚集,世越号沉船事故抗议,以及故人的声援队伍也依然集结在路口。虽然已不像传闻中去年那样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李舜臣的巨大雕像立在宫门主轴线的广场上,投下不大的阴影。
“他主导了著名的以十二艘板屋船击退一百三十艘日本战船以少胜多的海战,是民族英雄。”艺媛和我解说着。
“是鸣梁吧?我看过电影。”
“嗯。”
美国使馆门口驻了最多的士兵,我好奇地问原因。
“因为是最大的政治交往国,把最好的地方给了他们。那么多人驻守是为了安全,去年集会发生过冲突,甚至死了一些人。”
“所谓的,我们国家的民主。”
从光化门进入王宫,令人意外的是很多在这样的大冷天穿着传统韩服四处拍照的人。游人不算多,十分静谧闲适。
“这是修缮之后的王宫,据说原本的更大一些,日本人入侵时将许多建筑毁了大半,还把夏宫改成了动物园来侮辱当时的君主。”
“我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听着音乐走着路思考,感觉内心十分安宁。”
湖面平静,杨柳低垂,虽已零下,却依然是一副夏日光景的绿意葱茏。
艺媛谈到家人,谈到她父母带她和弟弟从小去世界各处旅游,每次最先去的便是历史博物馆,而她也因此变得热爱博物馆。爱在里面徜徉,发呆,看东西,想事情。我想象着她的童年,想着孩子从小的经历体验所带来的未来选择时候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她聊到当天正在参加因为地震推迟一周的高考的弟弟,聊到二人的陪伴成长。两人相差五岁,而弟弟却已在看各种历史政治新闻时流露出比她这个专业人士更深厚的知识和成熟的观点。
“It was a bit embarrassing。”
然后她突然笑了,“他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的外祖母有次说道他没等我来吃饭就先动筷子,调侃他一点也没礼数。我母亲她们家是李氏王朝的王族直系,所以有时家里老人家依然会念叨我们“not acting gracefully enough”。”
我有点吃惊地望着她,却又马上不觉得意外了。
“我妈妈有时候和爸爸开玩笑,说如果早生一个年代,他是无法娶到她的。”
不禁莞尔。
她为我打点盘算着行程,不肯让我花一分钱。得知她熬夜许久为我找好吃的餐馆和有趣的店。
“要是你呆得更久该多好,可以带你去所有我想让你尝的东西。”
去了一家三清洞米其林的韩餐,一家抹茶甜点茶室,一家在弘大的煮物店,还有一家在江南区的烤肉店;一起搜刮了便利店的零食,傍晚还点了一份炸鸡外卖虽然没有配啤酒。
我们晚上在弘大街头闲逛。那是年轻人集聚的地方,有点像国内步行街和小吃城的集合,有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小摊。还有许多在街头驻唱、跳舞表演的年轻人,周围围了一群观众。许多演艺人在准备进出道前就在弘大的地下室、酒吧等地表演练习,这里是他们离演绎梦想最近也最远的地方。 之后的练习生生涯可以长达七八年,甚至直到最后,也未能出道。 韩国娱乐圈比中国的发展早了数十年,同样的亚洲文化下,它已经分化得更为成熟、全面。 不同的艺术形式之间界限严密、地位悬殊。忠武路的电影人永远不会和偶像艺人混为一谈。 而艺人作为一种并不罕见的职业,其职业专业技能的训练,和高强度的竞争,都使得其最终的各项产品、作品质量都比较高。远不是国内动不动将毫无演技、唱功、创作能力的流量小生小花哄抬上各种银幕,并赋予几亿元报酬的畸形产业链所能在短期之内超越的。综艺节目的抄袭,见怪不怪的歌曲、影视抄袭,艺人职业道德的沦丧,这些都是亟需矫正的事情。
弘大街头偶尔也会有著名的演艺人上街头和市民们互动,虽然这一次并没有遇到谁,只有各种街头小吃的香味招呼着我们。去了许多的礼品店、首饰店、文具店,然而在这个购物之都我只买了一本日程本和急需的面膜。没有找到想要见到的专辑唱片店,然后突然意识到买碟片这种事情,在如今也是情怀大于实际功用的举动了。
我们一边吃着鱼糕串,她一边和我讲起了自己祖父对于北朝鲜故乡的想念。当年他一个人带着十个兄弟姐妹逃往南方,其中九人幸存并在韩国扎根。
“他那时候才十六岁。”
“真是个传奇人物呢。”
“是啊,我十六岁的时候啥也不会。”
她的母亲让她晚上和我一起住,我让她回去陪刚考完的弟弟。
她说:“对不起这次没让你住我家,因为我看得出弟弟现在很紧张,虽然在爸妈面前他一直不动声色的,装得很淡定。但在我面前,他依然愿意和我分享他的焦虑烦恼。这点我依然很感谢。so I feel responsible to go to him。”
“真好,有你这样的姐姐。”
“Yeah,he should know he’s lucky to have me!” 她开着玩笑调侃。
第二天,我将酒店换到Grand Hyatt,等她晚上上完LSAT的课一起去过去住
我把酒店换到梨泰院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它就在南山脚下。打开窗户就可以从高处纵观首尔城市全貌。于是我便在飘洒的细雪中爬了南山,一路走到首尔塔。看到了首尔的锁墙和上面的情侣留言。没有再往上去塔顶,因为知道自己定会再来。
坐公交去了明洞,同样是热闹的街头店铺,突然间灵光一现想要在五点见面前去江南前去一趟麻浦区的旧YG公司大楼。大楼十分不起眼,我慢慢走近那幢熟悉的建筑物,手机不争气的在到跟前时没了电。我在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三角包饭和香蕉牛奶,坐在室外的桌子前边充电,边打量着大楼门口。依然有几个人拿着相机走动。我很想念它,想着权志龙、太阳、tablo、mino他们在那里度过的练习和创作的十余载。如今韩流的偶像组合上百,但我其实都分不清。YG的艺人当初是以丑著名的,其融合嘻哈的高质量制作,和自由个性的舞台却使我第一次对偶像作品产生敬意。其它公司的艺人具有创作能力的团队几乎不存在。
在等她下课的时候,独自逛着江南最大的COEX商业广场。走累了坐着,观察着首尔街头和商业街上的男男女女。
突破次元壁的感觉很神奇,这种感觉像是第一次去美国,然而又不全然相同。我没有特别系统地学过韩语,所有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我听和看的音画影视,自认为这是学习语言最自然的方式。战战兢兢地害怕失去听陌生的语言歌曲的热衷,害怕像后来的自己不再如当初那样喜欢英文歌曲和英剧美剧那样,变得腻味。就如同自己不爱逛自己的城市一样。就如同某种奇怪的乡愁一样。但如今也能听懂她与家人电话时的每句话,看着韩语的地图四处坐公交车,甚至于看剧不带字幕也能懂大部分,偶尔奔哒出几句韩语,或是翻译几句听到的歌词问艺媛,竟然也都对。语言感觉真的是好神奇的自主的东西。
街上的多是身着长款大衣的青年。首尔的男生的确更善于打扮,利落的公文包搭配风衣制服的上班装;女生则极其不怕冷地在零下露着脚踝,或穿着裙子,披着大衣。这对于看惯了老美乱穿衣的我,多少有冲击,然而竟也有审美疲劳。感觉到这也似乎也是某种无形的压力;某种年轻人在消费时代潜移默化的审美同化。为了装点门面而付出的努力的确在成人世界成为礼仪,可也多少少了些活泼和有趣罢。
在我听到朋友们的叙述中,韩国工作压力是亚洲区最大,工作时长最久的。艺媛连做普通hr工作的姐姐,都每天晚上十点才能坐着地铁回家,并时常因为压力而抑郁哭泣。僵化的效率和制度体系,集中的财富资本。许多朋友都纷纷跳槽到了香港和新加坡的办公室。
韩国遇见了许多热心的人,无论是我弄错机场换车时,还是换酒店退钱时,抑或是来接我时的宾馆大叔。仿佛是初见又熟稔的故乡。艺媛说她最爱茶室时的时光,有许多有趣的静静的关于人生的谈话。或许我有时间再仔细写一些。她送我去了机场,我知道还会再来,仿佛可以看见未来再聚的时刻,无论何时何地。五年前的自己料到,也并没有料想到如今的相遇。只记得,因为分别而痛苦;只记得,因每次相聚欣喜;只记得,因种种相似讶异...十分幸运遇到她,带着我的一些疯癫可爱的回忆。让我在黑屯,在纽约,在风城,在首尔各个异乡,找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