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三毛

    “收--废品喽--”暖洋洋的秋日午后，不徐不慢的一声吆喝走街窜巷。
    “收废品嘞，这--五楼。”我妈早就听说废纸涨价了，攒了半个楼梯拐角的纸箱。“这儿，在楼上呢。”
    “这纸箱子咋卖啊？”待收废品的老头儿提着秤杆和编织袋走了上来。“纸箱四毛儿。”“四毛儿了？大家都收一块。”“那是前一段儿，又跌回来了。”“咋跌这么快啊，你卖出去多少？”“我卖出去四毛五。”“就挣五分钱？”我妈语气里带着不信。“我看新闻是跌下来了，还跌的不少。”听我这么一说，我妈刮了我一眼。“那这废铁咋卖？”我妈指着几根换掉的水管儿。“铁不值钱，一斤三毛。”
    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黄黄的。“废铁三毛。”我隐约想起来，二十年前也是这个价钱，只是二十年前的三毛钱好值钱啊。
    那时候我们家还住在山里，村里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就我最调皮。我们家在山上住窑洞，知了吵得最热闹的夏天中午，我和住在山下的闫斌会一块儿跑到更高的山上偷铁。山上有好些别人家不住的窑洞，有的已经塌了半边，有的还有围墙围着，院里种着枣树，到了秋天我们会过来偷枣。现在枣树的叶子绿油油的，树下的草都半人高。我们翻过院墙，扒拉开蒿草先看看院子里有什么趁手的兵器没有，大多是一根树枝或者一个扫把，要是有一根大扫帚的竹棍把儿，就是一根宝棍，横扫千里，五丁开山，我们俩定能耍上一番。耍完了，我们各自提着兵器开始满院子找废铁，一段弯的铁丝，生锈的锄头，断齿的爬犁。实在没有，我们就卸门上的锁件和窗户，特别是拦窗户的钢筋又粗又长，很是诱人。不过我们用脚踹，用石头砸，往往到太阳过西也弄不掉一两根。只有一回，闫斌得了半截钢锯，我们潜入到一家院子里锯了被我们弄的歪歪斜斜的窗户，顺便进屋里搜刮一番，还得了一盘铝线，让我们喜出望外。
    午后的燥热逐渐退去，我们俩指着宝贝从另一个村儿下山，看见沿街上有收破烂的拉着平板车，就问他：“铁咋卖啊？”“铁三毛。”“那铝呢？”“铝两块。”
    那天下午卖得十二块七，一个人六块三，剩下的一毛买了冰棍。结果因为分吃冰棍不匀，我们俩在满是土疙瘩的地里摔了一跤，我们俩胳膊抱着胳膊扭在一起，谁也不让谁，在地上滚了又滚。结果闫斌说他肚子疼，我也觉得疼，我们俩就各自找块地儿解决。“肯定是那个冰棍吃的。”“就是。”用树叶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我们俩又和好如初了。山风呼啦啦的吹着，天地都那么空旷。“走吧，明天再去一家。”“铁三毛一斤，铝两块，铜要八块。”“明天弄点铜去。”
    “废纸20斤，八块，这几根水管5斤，一块五，加上这几个油壶，一共10块钱吧。”收废品的算着账。
    “才十块钱啊？”我妈说着，接过来钱。“前两年铁都卖一两块。”“那时候还报导大学生毕业收废品呢。”“那是哪一年？”“05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