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之造物 十二周年祭
奢华,是不真实的,是梦。可能那七年是梦吧。就像现在,小子晚上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或恐惧,或美好,但是小子总是在每天睁眼时就忘记了梦,到完全清醒,梦也就忘记了。十年,哦!不对,是十二年了!原来这小子是从第十年才开始名义上的回忆、反思、想念,好生可笑。他再也记不起那七年的光景,只依稀记得他有一杆红缨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立在一片奢华之中,琳琅满目的爱充斥着。当有一天,奢华不复存在,只有混沌,刚冒出头的小子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世界,有一双大脚又将其踩回混沌之中,就像涉世未深的小子被一杆自己的红缨枪扎进心脏。 来则安,不抱怨,不挣扎,不颓废,不奋斗。 混沌之中红缨枪的那一抹亮色始终不愿放过这小子,时刻提醒着小子生而与众不同。小子极力忘却,经年之久,忘记了红缨枪的模样,只有血液一样的颜色依旧明朗。红到刺眼泪流,红到后悔忘却。然而内心涌动的感情不能表露,他想要伪装成所向披靡的样子,来麻痹使枪的人,然后放过他。小子一直有这样的恐惧,万一同样的神秘力量来临幸自己了,怎么办?如果红缨枪知道小子这样想,它一定很失望。他从未责怪那一杆枪,也从未恨过使枪的人,甚至怕那人有一天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惧怕那红缨枪,尤其是大吉大利的红色。 这小子不需要同情与鞭策。可是总有人来表现出可怜他的神情,亦真亦假,小子还小,无从判断。小子哎,还小啊,当红缨枪扎到心上,血液染红了红缨,你都没有流泪,那又有什么可以左右你的情绪呢!十年为界,之前总有人表达人道主义关怀,之后无人问津。但小子心里明白,十年前我心里冷漠,就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十年之后,终于开始审视自己,发现十年空缺无法靠想象弥补,满当当的七年也没法用回忆弥补。生来十九年,小子十七年才懂失去、回忆和泪水。 小子表面波澜不惊,美丑无感,饭菜如蜡,拒绝一切好意,冷淡,倔强。内心撕扯这混沌,他跟别人不一样。当有人从混沌之外投来一束光,小子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撕扯,最后混沌反而加重,他放弃了,伴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使枪的人一直能看破他伪装的表面,逃不掉的。 十二年,太久了,实在太久了。万跑重新有了一个叫小狮子的女人,他也有了另一个女人,而小子也重新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可有可无的武器。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穷凶极恶,现实中的灰姑娘没有恶毒的后母,也没有风流倜傥的救世主。神秘力量让小子失去了武器,武器失去了小子,小子现在只记得那是一个干冷冬季的某一天,那时候他还穿着红色的棉袄,红色的鞋子,喝着红色袋子里面的酸奶。那一天他穿着淡黄色的毛衣,第一次认识了一种味道叫“枸杞”,明明之前还拍了合照,它怎么就不见了呢!能有这么精准的回忆,只是因为那天红鞋子上蒙了一块白布,冰凉的酸奶只有我一个人喜欢。 十二年前的小小子和十二年后的大小子换换多好,那样在那天小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个痛快,而不是硬生生被环境所迫,掉下那廉价的泪水,那样现在小子就可以痛快回忆旧事,而不是在墙角偷偷抹泪。造物多么可笑,让时空错位,让记忆变淡。小子都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红缨枪就不见了,每年都不知道该在哪天缅怀过往了。具体的仪式感似乎不那么重要,但心里也要象征性的悲伤一下,每年最怕冬季,怕有一天去祭奠。所以从入冬的那一刻开始,整个祭奠就已经开始了,神坛已经摆好,只是小子从未将其变现。 那红缨枪是小子的武器呢!武器不在,何以战斗,以愤怒?以顺受?小子选择后者,同时选择不战斗。 大概上苍是可怜每一个悲惨生命的,上苍让小子最重要的武器背叛了自己,同时也给予了他无数的小幸运,比如考学、做人、生活。小子一直在想,我宁愿用这一生的小幸运换取武器。小子懂得生活不易,人情冷暖,奈何没有武器,无法战斗,只能沉默。愈发沉默,愈发知足,愈发谦卑。甚至,谦卑变成了外人眼中的虚伪和疏离。原来,命运最快磨平的是小子的棱角,而其他人还在以所谓之真性情待人。小子从未认为自己是虚伪的,伪已经成了小子的真,他想骗过那指使红缨枪的人,最终却只是骗过了自己,奈何奈何,可悲,可叹! 假使造物也可以责备,那么,我以为他实在将生命造得太滥了,毁得太滥了。生而被赋予此等宠爱,逃不掉,骗不过。生如尘埃,宠爱如斯,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