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
你知道最伤的是她。在冷入骨髓的十二月,她的生活将似结了霜的常青植物。原本不会被任何波涛打乱生活的节奏。此时一切却戛然止于某个凌晨。秒针停摆,钟声不再。溪水倒流,血液冷却。没有了光,没有了养分。
你尝试拼凑出关于她的画面,寥寥无几。一次是凌晨五六点的家门口。天蒙蒙亮时她拉着你的小手。有橘色的灯光。又或者是零点的深夜。你们等待着一个投靠至此的亲人。
一次是她敲遍所有她认识的你的小学同学的家门,为你四处寻找书包。她一个字不识,说出的话却总是那么有道理。你被她爱着,是那么幸福。那次你因为说谎被他打。她试图劝阻。她似乎更懂得一个道理,小孩子应该受教育。当然,她本也不够份量制止他。还有最早之前,她似乎问过你,你是不是舍不得?然后她安慰你,似乎说以后习惯就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说还有我陪你。后来就是她戴起了助听器的场景。可是她的话不多,过年过节去看她,她总是邀请你吃这吃那。然后就回到了默片时代。摔了一跤,她就卧床不起了。再也没有一句对白。只能对着空气说话。叫她,她不应。她的手瘦骨嶙峋,使劲捏,她偶尔回应。
至此将近十年,她于病榻度过余生。不知她过得是否舒服。她的脸部皮肤,嫩似膏脂。她一辈子生儿育女,照顾家庭。似乎对此生心满意足。夏日太热,她的皮肤会生褥疮。后来的事,你已无能为力。为她按摩,给她喂水,却再也唤不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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