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与感想】禅食慢味(藤井宗哲)
(带序号是文中内容的摘录,“【】”中的是我的感想。)
1.推荐序1——谢忠道《慢食》作者
尊重季节,尊重天地,尊重最天然的味道等理念,不是日本料理或佛教素食独有的精神,而是所有顶级料理共有的本质内涵。
【每次吃到非当季的食物,哪怕做得很美味,我还是会忍不住皱眉头。违反自然规律的食物,无论怎么用心烹饪,总让我觉得不对劲。大概是习惯了吃家中自然培养的蔬菜,所以在这方面特别“挑剔”。可是,那些成为我们食物的,原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如果能更有意识地带着“吃下它,能成全别的生命,也能滋养我的生命”的想法,并且想到现在吃下的食物会影响数十年后自己与后代的健康,我的饮食习惯会影响他人的习惯,那么,仅仅是平凡的一日三餐,也能充满智慧、喜乐与幸福。】
通过食物,思索真味、体察人生、回归自然,这是我认为最高层次的饮食境界,对现代嗜吃快餐和工业调味的一代,尤其值得深思,也是我们面对下一代的味觉教育与自然环境的责任所在。
【妈妈有一次给小菜浇水,水浇得太多,菜死了。妈妈有感而发,这和照顾小孩一样,吃得太多会出事,所以大人不能参照所谓的平均情况,一味逼着孩子多吃,而是得尊重孩子自然的反应。植物生长的规律,人类成长的规律,其实是有很多相似点的,但能否体察出这其中的联系,就需要一个人能调动起自己最丰富的感官。亲戚的饭局上,我几乎总能尝出味精放太多的情况,我就苦笑着说:“看来这厨师对食材和自己的能力没自信啊。”因为如果能活用不同食材的原味,鲜味就会自然显现,根本不需要加很多味精。妈妈在我小的时候也是个忙碌的上班族,但她几乎每天都会努力挤出时间,回家做饭给我们吃,所以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好吃的东西,是自己做出来的;适合自己的味道,才是最美味。妈妈已经成功的把她的味觉教给了我,我也会继续把我的味觉传下去,也许我不一定会有自己的小孩,但我会做饭给认识的人吃,让他们知道,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味道。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追随,那就不是我能强求的事了。】
2.推荐序2——叶怡兰“Yilan美食生活玩家”网站站主
日常家常三餐,不知不觉越吃越简单:少有肉食,也不爱繁复做工,新鲜当季蔬材,点到为止烹饪……看似单调平凡,然我,却是从中一次又一次由衷感动领略到,无数令人心折震撼的、甘甜隽永的至福之味。即便是记忆里曾经奢侈享用过赞叹过的多少华席豪宴,老实说,也不见得真能与之匹敌。
【心者:心服,折服,佩服。我现在的一日三餐真的很简单。早晨断食,现冲一杯生姜红糖水,中午吃加入新鲜蔬菜、菌菇、海藻的大酱汤,晚上吃妈妈做的炒新鲜时蔬。我们家的人,做菜都很简单,蒸、煮、炒、烧汤、炖,偶尔嘴馋也会做些油炸或卤的菜,调料无非就是油、盐、酱油、醋、麻油,还有自制辣椒酱和两三种香料,院子里的葱和韭菜都是现摘现用,妈妈有时爱拍个大蒜和蔬菜一起炒。这样做有好也有坏,好处是,味觉的敏感度大大上升,不那么天然的材料很容易一尝就知道;坏处大概就是,看食谱的时候,只要步骤太多,我就眼花。不过我已经会做大部分自己爱吃、对身体有好处的食物了,如果还贪心地想学更多,那就该面壁思过了。】
3.作者序
现在是“心的时代”,或者说是“自然生态的时代”。我刚听到这些外来语时,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六道”这个佛教用语。……指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道、天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进入了所谓的“消费时代”,不停地大量消费,使用后随即丢弃,什么都要最好、最高级的享受。这情形就宛如恶鬼、畜生一般。
【作者说大量消费和大量舍弃的生活形态,就像步入畜生道一样。这比喻真是辛辣,但好像也很难辩驳。周末、节庆、活动期间,满大街的广告和叫卖声,好像你不消费就成了罪人。我喜欢称自己为奇怪的人,相信被我吸引的人一定也有非常规的部分。如果承认自己的不同,就很容易从世俗的见解里脱离出来,活得更自我和洒脱。反正人生很短,没那么多无聊时间为别人而活。】
虽说是精进料理,但也不需要想得太严肃,其实指的就是,每一道菜都是滋养身心的家乡味。因为这些料理都活用了食材自然呈现的好味道。
【每次旅行后回到家,除了觉得自家的房子好像变得更好看的,房间里的采光还是这么好之外,其实最能让我感到家庭氛围的,应该是妈妈为我准备的饭菜。可是父母无法陪伴子女一辈子,只有让自己学会妈妈的味道,才能在未来孤独的时候,用味道陪伴自己。作者说的家乡味,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日本的素食料理称为“精进料理”。“精进”一词,源于菩萨道修行的六种(布施、持戒、忍辱、禅定、精进、智慧)方法之一,指的是不懈怠放逸之意,后指称日本佛门禅寺中非荤食料理。
4.花祭与散寿司
我的料理完全不用砂糖,因为没必要。我觉得蔬菜本身就有甜味,只要活用它就可以了。
【受其影响,我原本做卤汤的时候会放红糖。虽然红糖已经比白糖好很多了,但我想试试看用别的食材能不能吊出甜味。后来我把红糖换成红枣,增加浸泡的时间,发现真的可以,而且红枣到最后也能吃,并不浪费。能够把书上的内容运用到实际生活中,是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事之一。】
谨向佛祖致上我最深的谢意,感谢今年仍旧可以品尝到与去年相同的菜色,也深深祈祷明年可以同样享用得到。
【每年总有那么几次,可以吃到同样的食物。冬天的火锅,春天的豌豆,端午节的粽子,中元节的饺子,冬至的汤圆……吃到某种食物,就能想到,去年的今天发生了什么。小时候觉得每年都要吃汤圆,快吃吐了,但现在很感恩,能通过食物来感受时间、季节、气候的变化。家人和我,已经和多年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了,但我们吃的食物还是一样的,它提醒着我们,有些美好是不变的。】
5.一滴水也是佛的生命
没有水是做不成料理的,这是不用说大家也知道的事。禅宗从以前就教导我们对于“水”要用心并且珍惜。道元禅师曾严正告诫过座下的云水僧:“一滴水也是佛的生命。”用意即希望人们体会水的重要。
滴水禅师年轻时在冈山的古刹曹源寺修行。有一天,他正在为师父仪山禅师做入浴的准备,因为小水桶中还残留着前一天用的水,于是他倒掉了这些残留的水,准备汲上新水。看到这一幕景象的仪山禅师便严厉加以斥责:“不能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这样做的话,不管你坐多少禅、累积多少修行,也绝对不会有所成就。一滴水积少成多也能装满浴缸;浇在外面的草木上,草木也会绽放笑颜。也就是说,虽然只是一滴水,也能发挥它无限的功能。”
【那天在西园寺,我看见花坛旁边有半瓶被人弃置的水,就把水倒进草丛中,并低声祈祷,希望你们好好长大。然后再找垃圾桶,把塑料瓶丢掉。】
师父从海带高汤的大锅汤开始,完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料理。师父还一边对我说:“宗哲啊,纵使不加那么多水,就这样去熬煮的话,蔬菜本身就具有的自然味道,也会渐渐发挥调味的功能。”
【中午饭不够了,我又加了一块年糕和一把细面。水是一次性加好的,水量是小碗的一碗半。煮到最后,水差不多干的,食材都煮得软烂入味。我坐在雨后的门口,看着邻居家的银杏树,边吹热气边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美味。大概是因为早晨断食的关系,时隔约17小时才进食,这顿饭吃得特别满足,很感恩。】
6.将佛法活用在料理上
身为僧侣的我们,常会用所谓“杀生”或“勿杀生”这类佛教用语。一般来说,杀生是指杀害、伤害有生命生物的行为;杀生者为无慈悲心,反之,不杀生者则具慈悲心怀。因此,在关西的方言里,有“勿如此伤生”“勿伤生”这类话,可以理解为“没有体察之心,没有慈悲心”的意思。
【我也喜欢用这种方式解释某个单词,比如韩语中的“自学”一词,对应的汉字是“独学”,来自于“独学而无友,孤陋而寡闻”。可能国人对“孤陋寡闻”印象更深刻,不过韩民族却把“独学”两字借了过去。很有意思吧?】
大约是十年前吧,我出版了几本精进料理的书。一两位读过这些书的读者向我请求说,他们想要学习做精进料理。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因为这也是身为僧人的一种入世方法,因此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了,开始了山庵的素食料理教室。
【当我说,我有开设自己的线上韩语课程的想法时,几个朋友相继对我表示:“等你的课程开通,一定要告诉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制作课程,但跟我说想做我学生的人已经有三人了。也许以后会有更多人,那些我先不管,先把眼前的三个人照顾到位就是我最大的使命了。谢谢你们信任我。】
我常跟料理班的学生说:“请让每一种食材的每一部分都彻底发挥功能,这就是精进料理的精神。”“纵使只是一粒米、一片菜叶,都不能浪费。光是每日用心调理做成一碗,乃至一盘的料理,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主妇、妈妈了!”
【韩国的寺院料理也讲究食材的最大化使用,“废弃物很少”就是特点之一。香菇去蒂后,用来做炸香菇;蒂可以用作汤料。连制作过程中的动作,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搅拌的动作,不能搅得太快,得带着虔诚的心、慢慢地搅拌,就像是一次修行一样。孤独的美食家里,大叔一边搅拌,一边默念“变好吃,变好吃”,最后食物好像真的变好吃了,大概也是同一个道理。】
我认为作为食材再利用的建长汤,是最合理——不,应该说是最佛教式的料理。食材全部用尽,一点也不剩,不但营养价值高,而且营养非常均衡。还有,如果建长汤有剩余,还可以再次利用做成料理。现在,如果建长汤喝剩了,隔餐时,我们可以把用水煮过的面条放进去。如何?不就成了“建长乌冬汤面”了吗?或加入水溶性的葛根粉,再放上生姜泥,就变身成“能平汤”了。先师宗信和尚有一句口头禅:“世上没有任何该丢的东西。”(建长汤:萝卜、胡萝卜、牛蒡、芋头、魔芋豆腐切片用胡麻油炒过,以酱油调味煮成的汤。能平汤:又称浓饼汤,最初形态是寺院利用吃剩的蔬菜,煮成杂菜汤的再利用料理。特别是汤中会以葛根粉勾成微稠的芡汁。)
【读过这部分后,我也试着充分利用家里的剩菜。就算重新煮过也不会变色的食物,我就会在做大酱汤的时候一起煮,原本我自己做的汤是不放油的,非常清淡,加了剩菜之后就显得很浓稠,像是全新的味道。】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身处在一个所谓的“饱食时代”,大肆嚷嚷着何谓美食、美味,坦白说,这些完全与我无关,欲求之物跟不上贪婪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取满足;愈是追求,愈得不到满足,欲望的尽头只是无尽的寂寥罢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提醒你,我做的食物不一定好吃,因为我并不迷信好吃。好吃是对大部分人说的,但它在我身上行不通。我吃新鲜的、淡的食物,可能别人并不喜欢,但我吃下它们,觉得身体很舒服,心情也会变得开朗。这是我认为的食物的魔力。我也有为了顾及他人的面子,不得不饱食的时候,每次都很难受,消化不良、睡眠浅、新陈代谢变差,这些情况都会出现。我希望在食物方面,平衡好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这样我才能活得更自在一点。】
像“建长汤”这样素朴的料理,总是能缓和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心就沉静下来了。
【关于韩国的石锅拌饭的起源,有很多说法。一种是韩国妻子在丈夫吃完早餐后,把剩下的饭菜拌在一起;一种是在祭祀结束后,大家一起把祭祀的食物分着吃。当然还有其他的传言,现在已无法考证。我想,石锅拌饭和建长汤的原理是蛮相似的,都可以活用所谓的剩余食材,而且还相当美味、营养丰富。可能在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食物吧,希望以后学其他语言的时候,也可以多挖掘一下这方面的信息,蛮有意思的吧。】
7.旧瓶装新酒
拙庵虽然是以传统的精进料理为主,但有时候像芦笋、猕猴桃、小白菜等新颖食材也会列入菜单使用。我们也会尝试使用有“山起司”美称的鳄梨。诚如大家所知,鳄梨作为食材,其实非常油腻。去寿司店问一下就知道,有些寿司店会拿鳄梨来代替鲔鱼。对年轻人来说或许还好,但不管鳄梨的营养价值多高,因为太过油腻,年老的长辈似乎就敬谢不敏了。还有,鳄梨的独特香气,似乎也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原因。
将猕猴桃切成一口大小的块状,加进捣成泥状的蒸熟芋泥中,做成“猕猴桃金团”。猕猴桃原本的味道就和栗子不同,酸味很强,所以再加一些蜂蜜,以增加甜度。猕猴桃和口感清爽的芋头非常对味,不仅小朋友喜欢,也颇获年轻主妇的好评。
小白菜、菠菜和水芹菜、蒿菜一起用水烫煮;煮后压干水分,再淋上酱油。
【最近家里的蒿菜长得不错。我家的做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将蒿菜焯熟,然后捞出菜,加酱油、麻油、醋等凉拌,一整根吃,特别爽;另一种是将菜切碎,和笋、豆腐干丁等一起快炒,拌着饭吃特别香。有一次我用第一种方法做了青菜,发现味道也不错。不知不觉开发出青菜的新吃法,当时还蛮骄傲的,虽然只做过一次。】
8.用尽竹笋的每一部分
我的住处不是“山麓下与世隔绝的居宅”,只是坐落于山谷间的小庵。然而,虽仅只是乡下的小庵,却因为过着田野生活,所以能够听到黄莺清澈的初啼吧。
现在已是中学二年级的小儿倅,还在念小学三年级时曾跟我说道:“爸爸,刚刚啼叫的那只黄莺是小小鸟哦!”
“你怎么会知道呢?”我问他。“因为声音听起来嫩嫩的嘛!后面有莺妈妈在教它学叫,一定是这样没错啦!”
【这是小朋友才能听得出来的声音。】
我们进入暌违许久的竹林中。眼下所看到的,尽是刚冒出头,四五厘米高的竹笋。今年初产的竹笋!嗯!因为今年的阳光很充足的关系吧。
挖到了四支竹笋,不管之后要用来做什么,首先得敬献给佛菩萨。
【我家有时遇到难得的好食材,妈妈会把一些放到灶神爷画像前,过阵子再做成菜吃。】
与家人一起分享当季刚收成的食物,别有一番风味。
【这件事,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可以做到。】
我一直是以“一种食材全部用尽”自勉并教导学员。俗话说:“用到骨髓”,也就是所谓的“食皆平等”的意思。从老年人到孙子辈,都可以享用同一种食材。
【爸爸爱吃软软的米饭,我喜欢吃偏硬的,所以妈妈每次煮饭,都会尽量煮得不硬不软,这样爸爸和我都能吃好。通过食物来照顾他人的需求,这一点,我是跟妈妈学的。】
9.竹杷寿司中的禅心
禅寺的玄关廊柱下方,钉挂着“脚下照顾”或“看脚下”“不诈草鞋乱着”等木牌,意思是“整理好脚下的拖鞋、草鞋”“脱下的鞋不可随地乱丢”。
事实上,这几句话不只是这样的意思而已,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观照脚下,以反省自身”“脚下的杂乱,即是心的散乱。”这样的含义,其实也同样适用于料理上。
【读过这部分后,我每次脱鞋进房间时,都会先整理好鞋子,方才进入。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矫情,但因为每次离开房间穿鞋的时候,会因为摆放整齐的鞋子特别好穿而心生欢喜,就不在觉得麻烦了。无论做什么事,专注于当下都是非常重要的。做菜时要注意火候,食材的成熟程度,咸淡如何,整颗心都扑在上面,做出来的食物就算不那么好吃,但至少能吃出烹饪者的用心。恋人说话的时候,眼睛要指向对方,不需要直勾勾看着对方,那样做会很有攻击性,看着眉毛或别的什么地方就可以。如果自己累了,或走神了,就诚实地告诉对方,请求原谅,而不是通过攻击对方而借口走开。两个人相互陪伴,拥有丰富的经验,这固然很重要,但如果一个人累了,另一个人也会感受得到,所以,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吧,我们又不赶时间,有什么事,下次也能做的。】
我常对我所教授的精进料理班“禅味会”学员说:“今晚要做任何料理之前,请务必先确认一下冰箱中有什么食材。”“一周至少要将冰箱中的食材清空一次。”
【整理笔记的时候,家里的冰箱差不多空了。除了生姜、鸡蛋、调味酱和年糕,冷藏室里空空如也,我把中午没吃的粥放进去的时候,感觉冰箱里的东西就像一个美术馆,每一件“展物”之间隔开很大的距离。这样清爽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
还是小学僧时代的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从先师那儿学到了这样的教诫:“眼非向外看,而当向内看。”不要为了做料理而准备食材,用心活用手边现有的食材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我不再购买食谱书的原因。食谱中,有很多不常用的食材,单纯出于新鲜,就买来用不完的食材,做了一两次就把它们放在一边,也是对食材的不尊重。可是如果都吃到肚子里,又像是把肚子当成了垃圾桶。所以我每次尝试新菜时,都非常慎重,一定是选择那些大部分食材已经具备的,只有一小部分需要现买,而且量不多,不需要担心日后的消耗问题。】
家人因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样的日子最适合用来阅读看到一半的书。
【真的,就算我和妈妈一人占一间房间,做自己的事,但我还是会无意中被她的存在“干扰”。好像是怕她突然跟我说话似的。所以去书店和图书馆的事,还是留给一个人的时间吧。】
我们家的原则——冰箱不囤积食材……关于冰箱的功能与定位,我想说说自己的看法。很多人认为把食物放入冰箱就不会坏,这实在是错误的认知。把豆腐放在冰箱三天,就不能食用了。我们应该把冰箱当作是食物“暂时的储藏处”,能这样理解才教人比较放心。
【《我不能恋爱的理由》里的派遣职员说,冰箱不是时光机,就算把食物放进去,时间也还是在前进。我看过姐姐家的冰箱,他们家是今年夏天刚搬进去的,可是冰箱里却有2014年生产的老干妈。我的天,就算老天爷在我的收入后面加两个零,我也不想过这种生活。对自己每天吃下的食物不闻不问的人,是不可能过上健康富足的生活的。】
10.当季尝鲜
来采访有关精进料理的美国人,他们皮肤和身上的味道令我印象深刻。我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长年以肉食为主所致?
【如果我的另一半经常吃肉的话,我可能也会因他身上的“异味”而与他保持距离吧。】
合理主义当道的美国是农业大国,理所当然会有很多蔬菜。但引入基因遗传工程的农业栽培,让农作物因此失去了表情、味道、清脆感,蔬菜变得没有润泽滋养。
【嗯,超市里的蔬菜一点都不可爱,我喜欢菜市场,而且是路边的小摊位。】
我对这些美国人说道:“这样的蔬菜只是食物和名称罢了!到了春天,就有竹笋、荷兰豆、款冬、蕗薹、独活、田芹、油菜花、蕨类的嫩芽等,还有许多当季蔬菜。使用这些当季蔬菜来做料理,才称得上是精进料理。”
【所以我觉得,寺庙里提供的斋饭中,如果没有当季蔬菜,只有豆腐、糖腌萝卜,甚至有反季节的番茄,那真的是很难理解呢。】
某一年春天,禅堂所在的原野,处处可见受春风吹拂而摇曳如浪的蕨类。
我心想:“季节无心,天地与万物同一根源哪!绝非人力与科学所能及——不!应该说大自然的力量是人力想征服也征服不了的。”我内心非常感动,于是摘了一株株蕨类的嫩芽,回家马上做了一道蕨嫩芽饭,感谢大自然的恩惠!
【除了用心烹调当季美味,感恩地吃下,也没有别的回报大自然的方式了。还有,要告诉大家这种心情,才能将珍惜自然之心荡漾开去。】
“旬”在一个季节当中,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从宇宙的循环来说,只是一瞬间而已。仅仅只有“一期一会”的机会而已,所以更应该好好珍惜。……所谓人的“旬”,我认为是指生命的新鲜感、润泽都与年轻。已到知天命之年的我,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而所谓的“年轻”,我个人认为是指尽其所能。(日本把一个季节中,最中间最合宜的十天称之为“旬”。)
【哪怕家里会经常在某段时间天天吃同样的蔬菜,但想到,这次过了,就得等明年,也不知道明年的水土能不能种出这么好吃的蔬菜,我就会对那些重复的食物倍加珍惜。真是一期一会呢。】
我参拜藤井寺途中,遇到一位正在将采收到的西红柿依大小分类的老婆婆,当然那是室外栽种的西红柿。……我用天然涌出的泉水洗过后,大口咬了下去;西红柿本身特有的味道,以及融在嘴中的甘甜,在嘴里散开来。之后,我把这件事记下来。
盛暑的热气 大口咬下 当季尝鲜
【对于番茄,我有种特别的固执。如果家里种了番茄,还没成熟,我就坚决不吃番茄。不过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吃到像番茄味的番茄了。买来的番茄没有番茄味,真是头痛啊。】
常听到呼吁人们“保护自然”的标语,我总觉得,如今再提这个不嫌太晚了吗?在提出这个呼吁之前,不如我们先来修补那些已被破坏的大自然。……不要再继续污染、破坏现在仅剩的大自然,当是最重要的。
【对呀,都说塑料袋污染环境,可是真的不用的话好像也很困难,所以既然如此,就尽量少用。也别动不动说再也不怎样怎样,每天少一点,逐渐减少才是关键。】
11.洗涤心灵的料理
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青年上班族与我比邻而坐。发车的同时,年轻人从公文包里拿出娱乐杂志,边读边喝罐装啤酒,不仅如此,还一边吃便当。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下,感觉他是以看杂志为主,顺便吃便当。……这位年轻人所表现的行为,不过是把“进食”当作机能性动作;也就是将食物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后,经过喉咙,最后储存在胃袋。
他的眼光始终盯着杂志,一点也感觉不到便当的存在。次后,我不知又遇到过多少这样的人。这类人的饮食生活,可称之为“机器人进食”,而对于这种饮食方式,我暗自窃笑不已。
【有时候男朋友一手搂着我,一手拿着手机看,我也有一种“他是以看手机为主,与我身体接触为辅”的感觉。这话我是不是得当面跟他说呀,在这里发牢骚有什么用。我吃饭很慢,他和我比起来相当快,我怕受他影响,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转过身,好让自己不看到他的吃相,然后就自顾自地吃。我受不了狼吞虎咽、不专心吃饭的人,不过我也没当场发作,因为想到,也许他也受不了我这样吃饭龟速的人吧。】
这几年被称为“food”(快餐)的料理,已成为一种时尚、充满色彩、走在时尚尖端的饮食文化。你到附近的快餐店,就能看到巧费工夫的三角御饭团、三明治、便当等,摆放得琳琅满目。……我不禁自问,这就是所谓真正的“食”吗?如果这就是“真”的话,那不就和美容整形过后的人一样了吗?仔细端详美容整形过后的五官,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这是缺乏活的表情。可以说这些食物不过是机能性的东西罢了!
【会说带我去吃肯德基的话,我也觉得很难理解。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方并不知道我习惯了一日三餐在家吃,一天不做饭就会不安。每次去苏州,长时间乘车其实还是小事,最难熬的是,吃那些来路不明的食物,而且得保持在“宝宝心里苦,宝宝还要面带微笑”的状态。】
很多人这样对我说,在寺院吃的素食料理“不仅美味,不知怎么的,总还有一股让心情稳定下来的力量”。我很能够了解他们所说的“不仅是美味,连心都收到洗涤”的体验。……就是“设身处地地为食材本身着想”。我常对有缘人说:“别一味地只想把料理做得好吃,将食材的原味发挥出来才是重点。”“如果你能设身处地体会苹果的心情,那就以苹果的心情来做菜。”
【真的,我从外地回到家后,不管是吃妈妈做的菜,还是自己做的菜,总觉得很安心。这就是自己种的菜,自己烹调的食物,所能带来的安全感。】
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要仔细地推敲,不让它偏颇。
【你说“存在即合理”,才怪嘞,不合理的事太多了。无论是双十一的疯狂购物,还是挤着公交吃包子,别人随随便便能做到的事情,我就是做不到。我只做我认可的事,否则没人能逼我改变。要改变也是变好,我为什么要走回头路呢?】
12.一菜多样化的功夫
一定要用当季的食材。再加上传统加工食品,例如干香菇、瓢瓜干、高野豆腐、纳豆、魔芋等,用大地所惠赠的食材来烹调,就是所谓的禅寺料理。更精确地说,也可以称为“禅料理”。
【我现在做菜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时令新鲜蔬菜+干货+传统酱料。虽然每天的做法都一样,但因为能吃到天然的滋味,所以也不会吃腻。】
所有的食材都是植物性的,因此皆有其浓淡不等的自然甘甜。就如我们所知,胡萝卜和白萝卜生食时,虽然也有甜味,但经过加热后,会更具有一种深奥的甜味。大白菜也是一样,未煮熟前没什么味道,单单只是丰富的水分而已。但稍微烫一下或炒一下,就会变得甘甜无比。
【今年的萝卜特别好吃,很糯。】
料理时根本不需要加糖——不!应该说使用糖是不知变通的。
【除了煮粥和喝糖水,其他时候很少加糖。】
13.梅汤茶礼
禅堂清晨起床的时间,夏天大约是三点半,冬天则是四点。
【夏天时,我是四点多起床的,有次尝试三点半,过了两天实在撑不下去,就没有继续。四点就够了。今天4点前醒,4点半打个电话给他聊聊天,聊到我准备去散步。谢谢他愿意配合我的时间,调整自己的作息。我说过想一起看天慢慢变亮的样子,希望真的可以实现。】
常说行脚僧的生活是“睡一迭起半迭的世界”,因为他们就在这一张榻榻米上就寝,起床后使用半迭的面积来坐禅。
【对于房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放得下床和小衣柜的地方就足够了。其实也很想试试看榻榻米,但好像还是舍不得睡在床上的感觉。】
寝具是约两张榻榻米大小的棉被,就寝时折成两半,人钻在“柏被团”里。一年到头就只有这一床棉被,去过军队的人读到这里,或许会吃惊地“啊”一声,原来禅堂和军队这么相似。
【真是极简呐。】
禅宗非常重视劳动。中国唐代有一位高僧百丈禅师,就是他订立了禅寺日常生活的规矩与戒律。这位禅师虽已过八十高龄,仍然每天劳动。门下弟子担心师父的健康,向师父进言,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再出去劳动。弟子虽百般恳求,师父还是不听。弟子没办法,于是就把禅师劳动的工具藏起来。
从那天起,师父就拒绝进食。弟子们担心得不得了,“师父,恳请您务必吃一点。”一再恳请老人家用餐,禅师还是不予理会。禅师只回答了一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是禅宗史上的经典名言,说的是这样的意思:一天什么都没做,无所事事,却还要摄取大地的恩惠,简直是无法苟同的事。
【我参与的农事不多,但会尽量帮忙择菜、洗菜、切菜,我觉得什么都不付出,光坐在餐桌边等吃饭是可耻的。虽是这么说,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那就只能心怀歉意地说声对不起,然后感恩地吃下妈妈精心制作的食物。】
战后,某些左翼分子提出“不劳动者,没有饭吃”这样的主张,但这和禅师的主张是完全不同的;前面所说的,是来自于自我的良心省察,后者却是劳动者权利的主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劳动的,老幼者、身体有残缺者、其他患重病者,要体谅他们生而为人的尊严,就不能对所有人都一刀切。】
寺院的晚餐又称为“药石”:药石原指了疗病用的药饵及石针,佛制僧人日中一食、过午不食,但若为养体疗病、进修道业晚上进食,寺院因此称晚餐为“药石”。
【爸妈不同意我早晨断食的实践,我说能不能不吃晚饭。妈妈不妥协,我就说,能不能少做点。昨晚说了,看今天会不会有所改变。】
梅汤的做法是:在约1.8升的罐器中,放入三四颗行脚僧自己腌渍的梅子,加上相同分量的砂糖,慢慢熬煮成酸酸甜甜的饮料。
【上次凌晨摔倒,还好没把玻璃水壶摔破,想来大概也是接近2升的容量,可以用它来装梅子汤。】
梅汤茶礼的重要性:首先是酸酸甜甜的梅汤可以赶走睡意,第二是可以促进胃部慢慢蠕动,第三则是可以消除口臭。
【好东西。】
14.豆腐曾经是奢侈品
我发觉豆腐的软硬度如同人生般,有着因果关系。当时的豆腐较为粗糙硬实,在无秩序的日子里,人们还是过着有条有理的生活;相反地,现在的豆腐虽变得细致柔软,我却感到现在人们变得软弱、没有决断力。
【真是精辟的说法。】
寺院道场的三餐非常素朴清淡:早斋是麦粥配腌萝卜、腌梅,午斋是麦饭配味噌汤和腌萝卜,晚上是杂煮咸稀饭配腌萝卜。一天下来,热量不够,只是为了能维持身体机能的运作、不要生病而进食。所以,与其说是饮食,不如说是服药。
【我现在中午常吃大酱汤,其实和味噌汤差不多,加新鲜蔬菜和酱料一起煮,配面条、米饭或杂粮粥。热量不够也不见得是坏事吧,觉得累了就早点睡,不就不容易失眠了嘛。倒是每次吃太多的时候,就很担心消化不良,晚上也会因此睡不着,结果第二天早起的计划又泡汤。尽管过犹不及,但现在超过的事情太多了,不足倒是给人自在感。】
还记得豆腐的那种洁白,总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套用日本时代剧的话来说:想尝口豆腐的欲望对我来说,就像是“总算找到了杀父仇敌般的兴奋”。
【最近看到另外两个很可爱的比喻,一个是“每次站在山顶往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觉得一下子被打开了,就像你暗恋的姑娘突然对你说‘我也喜欢你’,让一个忧郁症患者豁然开朗。”;另一个描述了愉快的心情,“我发现我对一切微笑,仿佛我是一个在阳光普照的日子获得假释的犯人。”】
从前,“不爱吃豆腐,却喜欢与歌舞作乐的和尚”这一句话,说的是荒废修行、破戒和尚的典型。以现代话来说,即是到酒店带公关小姐出场玩乐,打高尔夫球的回程,再去吃顿铁板牛排大餐。唉!现在也有这样的出家人。
【妈妈有时候会以“现在的和尚也吃肉”的理由,希望我可以偶尔吃吃肉。我说,那是人家的事,我吃素就好。】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当时豆腐还有卖半块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标榜“卫生的”塑料盒装豆腐开始贩卖,但塑料盒装一点美感雅趣也没有。同时对独居老人来说,是非常不贴心的设计。这世间实在变得粗糙,没有美感。
【现在我们这儿还是有卖半块豆腐的,我还试过自己带盒子去装,真庆幸我还活在这样“有美感”的地方。】
常有人在汤豆腐里放入金目鲷、鳕鱼、白菜、生香菇、金针菇等。但这对我来说,是旁门左道的料理方式,让人觉得是心灵贫乏的人,才会添加一堆不必要的东西。陶锅一个,铺上海带,海带上放豆腐,这样就足够了。汤豆腐就是要简单、纯粹。
【就像青菜汤,只要加水和盐就很好吃,多加其他东西,反而是亵渎。好吃的东西,很简单,不需要东拼西凑。】
创业四百年历史的豆腐料理屋,做的是近于绢滤的木棉豆腐,虽然我嫌它过于精致,但是一口如喉,美味得仿佛耳边响起悦耳横笛声般心情舒畅。
【又是一个可爱的比喻。】
15.乌冬面和禅僧
蘸酱乌冬面:食材是乌冬面、白芝麻、紫苏、蘘荷、柚子等这类季节性香辛料,还有海苔、长葱、海带茶或是柴鱼片调制成的酱油。
首先在大锅里烧满一锅热水,再下乌冬面烫煮。煮乌冬面的时间可用来磨白芝麻,添加白芝麻是为了帮助消化;紫苏和蘘荷切成条状,海苔事先揉搓好,长葱切碎或切成葱花都可以,如果一时找不到蘘荷的话,也可用生姜泥替代。
【我平时煮面时放加了生姜和大蒜的自制辣椒酱,也能为清淡的面条增添一分热辣。】
禅堂有项独门的检验绝招,判断乌冬面是否熟透:由大锅中捞起一条约七八厘米长的面条,投向距离典座大灶一两尺远的灰泥墙,如果面条像水蛭般紧紧黏在墙上,就是煮熟了;如果是啵地滑落下来,就表示还没有煮熟。因此,禅堂厨房的那面墙壁上,留有代代典座的功绩,也展现出如同现代抽象画般的图样。
【这个真的很搞笑。】
禅堂的饮食规矩非常严格,绝对禁止高声喧哗谈笑;无论是喝汤时发出声响,或咀嚼萝卜发出声音,也都是不允许的,只能默默地安静进食。
但是,唯一的例外是吃乌冬面,这时候无论发出什么声响都不会受到斥责,毕竟乌冬面不像米饭类,是长条形的食物。行脚僧围在大锅旁,专注地大口大口吃着眼前的乌冬面。三四十个人不停地吃着,并且发出声音,这般声响宛如一阵骤雨一般。
【最近天气冷了,下午冷得不行的时候,我也会贪婪地煮一效果面,站在料理台旁边呼啦呼啦地吃下,真爽快。什么时候我也学会做乌冬面就好了。】
这样忘情地吃着乌冬面虽不足以解除日常的烦忧,发出声响的吃法却有一定程度的宣泄效果。
【就像在演唱会上尖叫一样吧。】
一转眼就吃掉了三四把面条,再加上由大锅冒出来的蒸腾热气,在冬天的话,自小腹底传出一阵暖意;夏天的话,即使斗大的汗珠由双颊落下也不会在意。所谓:“心头灭却,火自凉”,夏天来碗热腾腾的乌冬面,反而是消却暑气的一帖凉剂。
【我是从脚底传出一阵暖意。因为肚子总是暖的,而脚总是凉的。】
禅堂里把这样的吃法称为“即夹即食”,即直接从大锅子里夹出来进食,一般家庭也可尝试看看这种吃法呢。夏天,吃完之后马上去冲个澡,可以感觉通体舒畅,顺便来睡个饱饱的午觉,压力肯定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且不用洗碗。】
16.感谢偶尔的荤食牙祭
实在很抱歉,我老是老生常谈地说着行脚僧人除了劳动之外,每日三餐的饮食生活极为素朴、简单。但回顾以前的生活,对于年轻时候有过这样的体验,我深深地感谢。充溢着年轻生命力和能量的那个时期,如果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我一定无法体察对万物的感谢。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就是因为有这样清苦的禅寺生活,才让我安然顺遂地度过情欲高涨的青春期。业障比别人还深的我,因有身在禅堂修行的庇荫而自喜。
【我也很感谢,能够在24岁的时候就开始吃素,就算等我的吃素年限等同于杂食年限时,我也才不到50岁,还很年轻呢。希望自己在其他方面,也能像吃素和极简一样,节制一点,别纵欲过度。】
禅堂三餐仅仅只是作为提供生命所需的借助和证明,因此没有所谓好吃与不好吃的想法。
【抛开好吃不好吃的芥蒂,感恩地吃下大自然的赠予,也是种修行。】
禅堂的饮食根本没有什么卡路里,更没有太多营养。脂肪想囤积,也囤积不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会罹患现在流行的糖尿病、痛风、高血压、动脉硬化等中年人的慢性病。
【味噌、新鲜蔬菜、杂粮,这些都很有营养啊,可能作者说的没营养,是能量不足的另一种说法吧。我最近开始介意自己的小肚子,希望每天的运动,还有更节制的饮食可以帮助我。】
一般所说的“点心”,用中国唐代的俗谚说,就是“少食心间点”的意思,也就是茶点、零食,或是简单的轻食,而在禅寺里食用午斋也算是点心的一种。
【韩语中的“点心”就是午餐的意思,估计日语也一样。按照上文的理解,午餐也得吃得“轻”一点。话说回来,饱食本来就不好。】
17.活在茶怀石料理的禅心
“怀石”在桑田忠亲《茶道词典》中的解释:宴会料理的禅宗术语。禅宗寺庙以温石置于怀中,以抵挡空腹的饥饿,因而产生的一句话。原本指的是填饱一时饥饿的轻简料理,显示出茶料理本质样貌的适当用语。
【既然是填饱一时饥饿的轻简料理,就不能吃得太饱了。】
提到禅门的日常饮食,也并非一年到头都非常简单。总是把握着“把住放行”的原则,该简约的时候尽可能简约;另一方面,在聚会宴请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小家子气,会尽可能地大肆铺张,何况是在开山祖师大灯国师忌日的祝膳席。
【就像平时都吃得很清淡的我,也会突然做油炸煎饼吃,吃得满嘴都是油,然后捧着肚子说“好满足”,这样的情景,一两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味噌汤中所使用的海带摇身一变成为另一道菜。这就是所谓的再生利用,让食材发挥到最极致的用心,这也是佛教戒律中“不犯杀生戒”的意思。
【把剩菜放到味噌汤里同煮也蛮好吃的,原本清淡的味道会变得浓郁。】
禅堂的大厨不单只是满足人们的口欲,也经常思考食用这道料理的人心中的想法,对于食材,也总是抱持着“敬意”来料理。如此一来,也能从享用的这一方得到无保留的“感谢”,这就是佛教所说的“和敬”。
【常常为自己做菜,就需要清醒地认识自己的心。这是很难马虎大意的,因为吃的人是自己,是想要满足口腹之欲,还是滋养身心,目的不同,烹饪的手法也不同。】
18.香菇与道元禅师
精进料理的高汤,主要用海带、干香菇、干瓢瓜等来制作,各自分别熬煮取其精华,海带就纯是海带,干香菇就是只放干香菇,干瓢瓜丝也只有干瓢瓜丝,绝对不混在一起来熬煮。因为如果一起下过熬,高汤会带有莫名的苦味,因此,各自熬出高汤后才加在一起。
【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之前做卤味,只放一种食材卤煮的时候最好味,而如果把两三种食材放到一起煮,就会有的难吃,有的好吃。大概是同样的道理吧。】
取出高汤之后的海带、干香菇和干瓢瓜丝:海带可以用来卤,或切成细丝炸来重新利用。香菇则切下香菇头的部位,纵向剥成细丝状。好天气的时候拿出去晒干,收藏起来。炸东西的时候,就拿出来不蘸粉炸一下,轻撒些盐,就可以当作汤料;或是加上酱油、甜料酒,蒸成带点甜、带点咸的小菜。
【炸海带、炸香菇。】
道元禅师看老典座的汗水如瀑流般汗流浃背,但却连擦也没擦,只一心专注地晒着香菇,看起来非常辛苦。
禅师走近询问典座,据说他已六十八岁了。禅师问道:“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要如此辛苦,亲身来做这样的事呢?交代给年轻的修行僧众或役夫不就好了吗?”
老典座说:“他人做好的事情,并不能算是我做的工作。”“原来是这样呀,您说的是,的确是如此。但是也没有必要在炎炎夏日下如此勉强啊!”禅师说道。
典座回答:“现在是晒香菇最好的时间,若错失了这么好的时机,那什么时候晒好呢?”道元禅师深切体会到,原来典座这个职务是这么重要,于是将这件事记载下来。
【妈妈现在精力充沛,也很爱和我聊天,我陪在她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如果只想着,反正爸妈现在行动方便,作女儿的,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那么等到父母真的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哪怕我回到家,也不会知道父母到底想什么。陪伴父母这件事没有侥幸,从现在开始,就是最好的时机。】
19.体贴食材的烹调法
精进料理总是尽其所能地活用食材,享受着这料理的我们,也因此能吃出食材精华的美味和功效,而让自己活得更好、更精彩。
【吃不到被尽其所能活用的食材时,我就会从心里叹气。也许我是可以得过且过,对自己说,吃饱就行,但身体还是会不喜欢,那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感觉,骗不了我自己。】
南瓜,总是选择南瓜最能显出其美味的调味法、油炸法,盛产期来食用;要考虑如何用最好的烹调法与心情去料理它,再本着一颗体贴食材的心去烹饪,最后怀着感恩的心情享用。
【有时候人喜欢的食物,食材本身并不喜欢。像是煮得太烂的白菜,早已失去了纤维感,也丧失了食材本身的价值。】
禅的精神,就在于当下如何让每件事物尽其所能、活生生地展现出来。应用在料理上,就是充分活用食材,随时足以应付临时的来客。
煮过的蔬菜本来就已经入味了,油炸后即使冷掉了,仍然美味可口,马铃薯酥炸、酥菜炸则是趁热才好吃。而且,这样的话,酥菜炸的内馅才正鲜软。
20.报恩讲的本御膳
“种胡萝卜,甚至种一根牛蒡,都是为了呼唤亲上人(亲鸾圣人)。”因此,栽培作物也必须以真诚的心来栽种。
21.行脚僧与快餐泡面
晚餐是早上的剩粥混合中午吃剩的味噌汤煮成的咸稀饭配腌萝卜。偶尔有繁重劳动的时候,中午会例外地添加一道炸的料理或炒青菜、凉拌料理,或一道炖料理。但基本上都是一汤一菜。这里的一菜指的是腌萝卜。
【中午吃大酱汤的习惯已经有一阵子了,最近家里萝卜丰收,妈妈做了醋泡萝卜。这几天我还开始煮杂粮粥了。感觉离一汤一菜的食谱也不远了。】
不知道是从哪个年代开始的,禅堂有所谓的“盗夜食”。汉字“盗夜食”,是偷吃夜宵的意思。不过在禅堂的厨房,别谈什么可以偷吃的夜宵了,白天的三餐都吃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了。用比较高雅的说法,就是素朴枯淡,也就是当天的东西,当天清理完,不留到明天。这正是东西用得恰当。在食材最美味的时候品尝,才能充分利用食物所含的养分。这就是所谓的禅心,因此并没有所谓真正的盗夜食。
【“夜食”在韩语里就是“夜宵”的意思。家里的素菜一般都是当天决定好去留的,不能再吃的,就直接倒掉;可以再吃的,就放进冰箱。如果在一日三餐上还啰啰嗦嗦的,那做更复杂的事情时,就没有精力了。】
禅堂的“大汤”是很奢华丰盛的一道菜,汤料中放有大量蔬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建长汤(卷纤汤)”,可以放入泡面的面条下去煮。野菜、根茎类蔬菜则随性切几下,放入锅中开大火煮。看到大锅差不多可以下面的时候,啪啦啪啦大力撕开泡面包装袋的声音,放进有大量蔬菜的汤里煮。
身旁的两位年轻僧人在捣碎纳豆,捣好后,面也差不多可以吃了,赶紧在这时加入纳豆。纳豆对一般人来说是日常食品,但在禅堂可不是这样,怎么说都是要列入奢侈品的东西。所以唯有在这盗夜食的时候可以不受限制大量加入。
我称此为“云水拉面”,至今仍爱吃不已。据说一提到拉面,有所谓札幌、喜多方、熊本三家,听说是由栃木县佐野发展起来的。什么话嘛!这些和云水拉面简直就比不上,根本是望尘莫及。我完全看不上眼。
由野菜、根茎类蔬菜所渗透出来的甜味,和汤汁合成“三位一体”,再加上纳豆质朴的香味,素朴且豪爽、直接却香醇的风味。我自傲于唯行脚僧才有的这道创意料理,已有二十五年之久了。
“云水拉面”是属于冬季的料理,那么,春秋两季的盗夜食就把泡面的拉面改成炒面,配料如同前述,纳豆也一样,做成“云水炒面”。如果配上换换口味的浅渍酱菜和酒,平日的疲劳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看不上三家泡面的语气,相当傲娇。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吃泡面了,我发誓不吃带包装和添加剂的食物,泡面当然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以前吃的时候,我也会加些胡萝卜、洋葱、青菜,变成很大一锅,除了泡面的卷卷造型,已经完全没有泡面的本来面目了了。】
我在禅堂里度过了我的青春岁月,快餐泡面也伴随我走过了青春。
【一个充满诗意的和尚。】
22.禅堂的年节料理
禅堂年节所列出的菜单,包括柚汁凉拌胡萝卜和白萝卜丝、牛蒡味噌煮、炸煮芋头、红烧胡萝卜和白萝卜、蜜煮黑豆、炒香菇、煎豆腐海带煮、凉拌水煮菠菜、油豆腐煮黑砂糖等。
【蜜煮黑豆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依靠施主布施喜舍来维持生活的禅堂,尽可能节制消费性支出,因此所用的食材大多数是自家制作的。不止是这样,每一道菜肴都是专一用心,以诚心诚意来调理。
【就算是完全自给自足,也可以尽可能节制消费性支出,自己做比较安心嘛。】
禅堂的“杂煮”料理和俗世的“杂煮”并没有什么不同。自家种的白萝卜、胡萝卜、芋头等,青菜类则有菠菜、油菜或春菊(日本茼蒿)……
【白萝卜、番薯、青菜、蒿菜,再加半勺辣椒酱和大酱,放到石锅里慢慢煮,煮开了关火、放凉,再打开煮,这样反复几次下来,就是佃煮,会很入味的。前面提到的蔬菜是家里冬季蔬菜的主力军。】
23.定心房和行者锅(定心房即白萝卜腌渍物)
巡山行结束,停下来喘口气休息时,大家对着火锅围成一圈。故名“行者锅”。做法:配菜依季节而有所不同,像是白萝卜、胡萝卜、白菜、菠菜,或是三叶、西芹等蔬菜,再加上油炸豆腐。再丰盛一点,可以加上艾草麸和豆腐皮,就是配菜丰富的精进料理。用海带高汤来煮,蘸醋或酱油吃。另外,等火锅料快吃完的时候,放入乌冬面或麻糬。
【连最后的汤都不浪费,真的是物尽其用。之前做辣炒年糕,剩下半锅汤,我就煮些粉丝,或是拌些白饭进去,也非常好吃。】
严寒时和道友围在火锅前,谈着巡山行的种种,品尝佛陀恩赐的生之喜悦,自昨日为止修行的种种苦劳、艰辛,也随着上腾的蒸汽消失无踪了。简直就是醍醐味!
【比起食物本身的美味,那种聚在一起聊天的快乐应该更让人流连忘返吧。】
24.纳豆拯救了贫寒的双亲
少年时期因着某种缘分,我在关西寒村的贫穷寺庙当一个小僧,过着与金钱完全无缘的生活,一直到知天命之年的现在仍然如此。很幸运的是,对我来说,贫乏的生活已经变成极为自然的事,两袖清风反而感觉更为轻松。
【我也是因为没什么钱,所以对尽量不用钱好好生活、获得快乐这件事,有了很深的体会。学生时代同学说的“你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够我吃的呢”,对我来说,是值得夸耀的事。某次过马路,我看到一个女生的外套背后印着“be proud of yourself”,对耶,我一直都对自己感到骄傲呀。】
一家之主都这个态度了,我家的贤内助也随之改变生活方式,对这样的贫乏处之泰然。我有两个小孩,从懂事之前就过着贫乏的生活,之后仍然是在这边缘中生活。因此,“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也就死心放弃了,也一样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
【基本上,我爸妈也是蛮节省的,我的节省,在技术方面是比较现代一些,但从本质上来说,和父母的情况差不多。因为习惯了小时候的限制,所以哪怕后来拥有了更多的钱,也不会觉得月光是什么时髦的事。我以前工资就不高,估计是同龄人的1/2甚至1/3吧,但是他们没学韩语,也没出国旅游,而这些我都做到了。所以我想,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它们来做什么。这么说并没有比较的事,只是想说,我对自己不高的收入很知足。】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至今身心都颇为健康(只是中学二年级的女儿稍稍有点啰嗦罢了)。我想这是来自饮食的重大影响,是一盒纳豆的奥秘所在。
【身心健康就好。】
我家两个小孩从断奶期开始,我就让他们吃纳豆。听到这个,友人一副怪异的表情说:“不是都还没有牙齿吗?”
纳豆原本就有益消化,用研钵仔细磨成泥,弄成糊状,和软软的咸稀饭混在一起。不富裕的我,身为一个父亲,必须以最少的花费达到最大的效果,这是禅宗和尚应有的样子。
【以最少的花费达到最大的效果,就是极简的定义。】
我把我做的纳豆咸稀饭称为“老爸咸粥”,以此无聊的雅趣自娱,一直让他们吃着。小学中期开始,他们屡次受到同侪排挤,但这又有何妨呢?因为他们还是健健康康地活着。
【我在杂粮粥里加入大酱,和“老爸咸粥”类似的,也是发酵豆类与粥的组合,不试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爱上这个味道了。吃素后,对各种味道的接受度变大了。以前不喜欢吃苏州略甜的细面,现在只是觉得有点咸,但并没有觉得难吃,更没有想吐的感觉。以前吃红豆一定要加糖,现在就算做成又辣又咸的味道,也能很满足地吃光光了。】
贪爱以肉食为唯一体力来源的中产阶级,“铁板料理”“烤肉”这些料理乍看似乎很丰裕,但是真如此吗?到了四十岁,甚至是三十岁后半,不是被宣告得糖尿病,就是痛风、高血压等,每天感觉疲惫、力不从心。另一方面,心想这样下去不行,赶紧去投保个寿险。到了这种地步,宛如饿鬼畜生道的样相。
【就算投了寿险,生命也不会延长,所以干脆多花点心思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吧。我不是否定保险,只是觉得,有比它更重要的事物。你有几次跟我提起,这件事也不错,那件事也值得一试,可是那样东张西望地生活并不是我的志向,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在很小的领域中尽力做到自己的最佳。所以你说那些的时候,我只能“嗯”,因为我无法认同,更谈不上有共鸣。】
医学上已经证明纳豆菌能溶解血栓塞,因此,对于治疗成人慢性病,是比什么都好的妙方。用佛教的因缘观来说,发酵的大豆是因(直接原因),黏稠的菌丝是缘(间接原因);品尝纳豆这因缘,而得到健康的果(结果),让身体维持良好的机能而活着。
即使不吃牛排、猪排也没有关系,如此便宜且近在身边容易取得的纳豆,是我家小孩活力的来源。
【素食主义者的福音。朋友说让我偶尔吃点肉,我知道她是关心我,但我无法回应她。我就是这样,对于不认同的事,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害怕自己说出伤人的人,那并不是懦弱,是为了保护别人。我并不是不会说难听的话,说不定能不带脏字地骂人家十八代祖宗,但我的能量有限,没必要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别人不理解,也无所谓,我并不是为了他人的理解,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活。】
25.粥的十种功德
暑热时,让腹中急速冷却下来,似乎感觉通体舒畅,但这对身体来说是不好的。一整年来看,不光只有暑热的日子,有凉秋,亦有寒冬。夏天吃凉冷的食物让肠胃变得虚弱,等秋冬一到,身体的某部分必会产生问题,从虚弱的肠胃产生疾病,这是极为自然的原理。
【自从去年喝冰水腹泻后,我大概一年多没吃冰的东西了。别人跟我说喝点水的时候,我也只是说,我不能喝冷水,就算渴得嘴唇发干,也会忍着。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照顾好,不能因为别人所谓的关心就忘记自己的原则。】
不要以为生了病,给医生看诊后就万事俱足了!自己的身体要自己保健,饮食八分饱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都是平时必须好好思考注意的。
【哎呀,就是我前面说的那句话,原来是从这本书上看来的呀。刚才查到六分饱是吃了还有点饿的感觉,据说卢广仲一家人都是吃六分饱的,我也想试试看。】
这些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常是越理所当然的事,就越难以做到。这也正是平常人的毛病,等到遭受疾病缠身时,才察觉而后悔不已。
【养成对理所当然的事心怀感恩的习惯。】
传闻“粥有十利”,即喝粥有十种好处、功德力。
(1)色(使肌肤有光泽)。
(2)力(为体力的来源)。
(3)寿(寿命延长)。
(4)乐(多食亦无妨害)。
(5)辩才无碍(因为不会造成身体的负担,所以血液循环良好、头脑清晰,辩才自然无碍)。
(6)除宿便(消化顺畅,也不会胸闷)。
(7)除风邪(不易感冒)。
(8)消饥(除空腹的饥饿)。
(9)解渴(除口感)。
(10)大小便顺畅(排便通畅)。
这是佛教戒律集《僧祇律》中所说的,咸稀饭也有同样的效果。
【怪不得中午吃了一锅粥后,感觉自己皮肤一下子变好了。】
白粥或咸稀饭这样的食物,如果不趁温热的时候食用,一点效果也没有。不管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
【用砂锅温着比较好,吃完了,锅还是暖的。】
26.味噌汤美味秘诀
禅堂的味噌汤,因为也兼作配菜,所以比一般的味噌汤料还要更丰盛。用的是不使用化学肥料,而是以传统农耕法栽培出来的蔬菜,也就是现在流行的无农药、有机栽培法。有自然的味道。
【和我家的一样。(不过家里其实会放化肥啦。)】
根茎各自的甜味渗透出来,形成所谓的“共鸣”,交织出甜美的味道。
蔬菜的甘甜和味噌的香气,正是味噌汤所特有的味道,而禅堂味噌汤美味的秘诀也正在于此。
【据说根茎植物是阳性食物,适合阴性的女性吃,可以暖身,促进新陈代谢。】
近年有卖所谓的“减盐味噌”。以前有所谓的“三年味噌”,让味噌从第一年到第三年的酿藏,其间盐分也必须随之添加。现在剪掉盐分,却以化学添加物来代替,让味噌在短时间内发酵成熟。
【就像市面上很多酱油用脱脂大豆制成,标签上写着天然发酵,但其实是用盐酸的啦,所以根本不需要很长时间发酵,价格也很低廉。吃东西的时候要讲究营养、颜色、口味,但买酱油的时候怎么能只看价格高低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即使偶有乌鸦不啼叫的日子,我却没有不喝味噌汤的时候,这味噌汤的味噌,是家人像从前的人家一般,每年酿制三年熟成的自家味噌,我珍惜地使用着。
【珍惜地使用着,因为不是随手可得的食物。之前我和相亲男说起卤素鸡的做法,他说好麻烦,要一天才能吃,我说,好吃的东西不一定马上就要吃到,花费时间的食物才够美味。那也是我对食物的珍惜吧,珍惜为此花费的时间,珍惜因此产生的期待。因为做起来麻烦,所以每次吃的时候都很感恩,感谢自己没有偷懒,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不要把过错怪在味噌上,应该反省的是自己烹调功夫不专精所致。
【大酱很好吃,以前是我不会用,后来看日剧看韩剧,一点点学习他们的用法,再搭配新鲜的食材,现在终于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大酱汤了。至于别人的感受我就不知道了,能满足自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战后不管说到什么,总是喜欢伸张自己的权利,而“义务的履行又在哪里?”高度经济成长以来,终于从三餐吃不饱的日子中解放出来的日本人,却忘了饮食生活的本质,就像现在所说的减盐味噌,任何事物都专挑小毛病来讲,“这样,所谓的美食又是什么呢?”
【吃素让我变成一个更加任性的人,跟老板要求不加肉和鸡蛋,几乎从来没遇到过给我看臭脸的人,都是说“知道了”然后默默照做。这件事明明很简单,但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就会觉得很奇怪,你没有不可以吃或不想吃的东西嘛,这样想一想,大概就能理解我的处境了吧。无意识地吃下了不想吃的东西,还要假装微笑,宝宝真的做不出这种事耶。你可能没有土地,没时间自己种菜,也没有空间做菜,但是问一下“这道菜里有哪些材料,口味如何,材料是从哪里运来的?”,这些问题,是作为一个消费者完全有权利知道的哟。】
长崎圣旧金山(Francisco)医院院长秋月辰一博士《体质与食物》中有味噌汤防止放射线伤害的具体实证:玄米和味噌存量很丰富,海带芽也保存很多。当时和我一起从事患者救助、治疗附近人们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出现原爆症的原因之一,我确信应当是和海带芽味噌汤有关。
【另一本日本的关于肠道健康和长寿的书里也提到了,发酵食品,比如味噌、纳豆、酱油等,有帮助人体防辐射的功能。大概是因为那些食物里的霉菌产生于地球形成之处,它们在当初那个充满辐射的环境中存活下来,所以哪怕进入人体,也能够发挥这种抗辐射的功效。】
27.浓腻甘甜的流行味
浓郁的甘甜和精雕细琢不符合“真味”。
【我也不喜欢做得太漂亮是菜,漂亮到让人不敢吃的程度,那就是矫情了。】
料理节目播放了精进料理特集:“白味噌加上砂糖,接着再添加甜料酒……”
大家都知道白味噌是甜的,因此禅堂会在白味噌中放入辣椒酱,以中和甜度。白味噌加上砂糖又再添加甜料酒,不正如同在屋顶上再搭组合屋顶一般,实在庸俗至极,让我惊讶不已。
【我通常喜欢在粥里加糖,最近开始不加糖,而是加辣椒酱和大酱煮,好像是用辣味中和甜味的感觉。我也是想到哪出是哪出,没想到做出来的还蛮好吃的。】
我探查的那家精进料理店。当时才一月而已,居然有炖竹笋、四季豆。
【四季豆可是夏天的耶,一月的大棚四季豆长得特别难看。】
28.吾家的生日茶礼
热闹的庆生会中,小孩子们的确是会期待炸鸡、爱吃的炸虾、炸猪排等西式食物。但我有技巧地对他们说:“今天算是延后一个月庆祝盂兰盆节,再加上今天又是自己的生日,在此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就不要吃鱼肉荤食吧!”
【大概的意思是说,生命很可贵,先不吃小动物了。】
29.刚开始第一天、第二天,满足了云水僧平日对于这些食物的渴望,几乎陷入了无止境的吃的状态,但到了第四天左右就受不了了!首先,胃开始变得沉重,这时候,一粒粒白饭甚至如刺在喉,无法下咽。牛肉、鸡肉、鱼肉的腥臭更是令人汗毛直竖,生气了起来。不知是哪位先说的:“好怀念禅堂的食物哦!”仔细一想,就会觉得吃饭真是苦差事,而这是只有在云水僧身上才有的台词。
【过年的时候,我就非常想念每天在家青菜萝卜的日子。哪怕我吃素,过年时的亲戚家,总爱用大量的油炒菜,有时候他们用了猪油或加了鸡汤,我根本是猝不及防,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所以,像现在这样天天吃青菜萝卜,我也觉得很满足,因为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每天都有,与其在失去之后觉得可惜,不如在每天都能吃到的时候倍感珍惜。】
30.淡味才是真味
语汇贫乏……这样的现象是怎么来的呢?我认为问题所在,就来自于偏颇的学校营养午餐所致。
国家为了增强国力,一定得提供最好的给小朋友吃。因此,也一定要是美味可口的东西。这样的出发点,原本是相当不错的想法,但据说因为要让食物好吃,不得不用化学调味料。如此一来,就和美容整形后的脸一样,没有表情。一年级生应该有一年级对于味觉的感受,而三年级生、六年级生也各有不同,随着年龄增长,味觉的发展也会有所不同。但很遗憾的是,学校的营养午餐都是全校一致的。
于是,小朋友的味觉养成了固定模式,渐渐成长到青年期,一遇到不习惯、不合口味的食物就感到困惑,然后拒绝接受。知道这个道理的家庭式平价料理餐厅或快餐店,岂会白白放过这些金钱上不虞匮乏的青少年男女?于是烹调出与学校所提供一样的饮食。
【小朋友们大概除了“好吃”就不会说别的了吧。可是作者吃过很多时令的料理,对待生命与自然有非常敏锐的感觉,所以他写的东西,有种超越年龄的纯真,这也是我很想学习的。】
禅堂素朴清淡的饮食,吃了还是觉得肚子很饿。尽管如此,禅堂却不是可以买得到食物的地方,团体生活也不容许随意外出。……五天、一个礼拜过后,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接受禅堂的饮食。本来没什么兴致,应该只是浅尝辄止,却开始一碗、两碗地贪吃了起来。三个月过后,麦粥、麦饭、味噌汤、咸稀饭、胡萝卜、腌渍梅等味道,也都变得美味可口了。经过一年之后,终于能够深切体会和感恩一粒米、一道菜所蕴含的禅味。
【每次参加了酒席,就很想把爸妈带回来的点心全部扔掉。它们和无用的杂物一样,其存在,只会扰乱视听,光是放在那里,就不停向我发送着“来吃我啊,来吃我啊”的信号。真是烦透了。可是它们其实也没有错,是我自己受不了诱惑。】
到了大远钵第五天,哭诉着:“够了!好想早一点回禅堂,好怀念禅堂的麦饭、味噌汤。”世间人常说:“云水僧人粗茶淡饭”,因而同情云水僧的生活。事实上,云水僧人没有人会这么认为。我认为才不是什么粗食,而是“素食”。因为我相信,“素”是“生命的源头”“心灵的根本”。
【“粗茶淡饭”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词,指的是知足常乐的生活方式和态度,近来被滥用了,可惜啊。】
进入禅堂之后,每天的三餐让味觉受到洗练而变得纯粹,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回归到纯粹无染的状态。于是,一汤一菜中,生气勃勃的天然味道终于在舌上固定下来。舌头如果能纯粹的话,味觉也能有“青天白日”朗朗爽爽的感受,不管什么样的食物,也都能对应自如了。
【朋友D问我吃素后的变化,我最近提到的就是,感觉变得灵敏了,不仅是味觉,嗅觉也一样。简单地说,是吃得出哪个荤哪个素,再深入点讲,就是新不新鲜也能辨别得出来。】
云水僧的舌头之所以能纯粹、不受污染的原因,是因为禅堂的一切调味都是淡味。不是一般说的薄味,我的理解是,单单的薄味是指不够味、少掉了味道。浓厚的调味会抹杀食材本身的原味,为了让食材本身所拥有的味道发挥出来,只能淡味;不只是薄味而已,必须让食材本身所拥有的味道展现出生命力。
【我在自己的基本原则里也加入了“淡味烹调”的一项。】
用甘薯、胡萝卜、魔芋为食材做凉拌菜。我想在凉拌泥中放入砂糖,前辈说:“怎么做这么没格调的事!”他对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说:“人中浓厚味重的,称为冥顽不灵的莽夫;料理中浓厚味重的,名之为无格调。”
【甘薯本来就甜啊。】
洪自诚《菜根谭》:浓、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所谓的“浓”,是指浓汤,“肥”是油腻的肥肉。总之,指的都是极端的味道。那些美食饕家却认为这“浓、肥”之味为好,岂能相信呢?
【只是让我作呕而已。】
31.防癌、长寿与精进料理
肉类所含的营养成分,也就是蛋白质、脂肪、胆固醇,在肠内受细菌的影响,会强化发癌物质。或者是在大量摄取脂肪的同时,为了消化吸收而大量分泌胆汁,而分泌的胆汁受肠内细菌的影响,转变成引发癌症的物质。……虽然脱离不了假说,但它的可能性益发增高。
“在以前,癌症似乎比现在容易治愈,我想,这应该是现代饮食生活不平衡所致,诚如您(作者藤井宗哲)所说的,必须善尽天地资源的食材来滋养身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32.来自海上的礼物
我住的稻村崎海岸,二月中旬至三月初,吹西风的隔天早晨,海滨天然的海带芽就会被拍打上岸来。这时,家人一定先搁下手边的事,手提麻布袋,趁着天色未明就匆匆往海滨走去,要捡拾被拍打上岸的海带芽。
对于在市街成长的家人而言,这样的工作,“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充实感。”是的,不仅如此,他们说:“在大自然中,对于能再次感受短暂的幸福,充满无尽的感恩。”
带着海上的礼物回到家时……轮到笨手笨脚的我上场了。将海带一条一条,仔细地平铺开来晒,晒到黄昏左右,海带大致就都干了;拿进屋里,整间屋子立刻充满了海滨的香气,而自己也仿佛成了海中王者。
【“轮到笨手笨脚的我上场了。”这句特别可爱。】
用餐结束后,虽然仅仅是寻常的食物,但还是要邮寄分给平日常照顾我们的人,算是有点迟来的冬季问候。
【妈妈会把家里种多的菜分给她的姐妹(我的阿姨),这样大家都能吃到我们家种的菜。过阵子去阿姨家吃饭时,她们可能会说,你家的那个菜很好吃,每当此时,我总是觉得很骄傲。能够拥有可以和他人分享的东西,也很幸福吧,这种感觉,我在给别人讲韩语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所以我才想做自己的韩语课程,因为不想私藏这份独家回忆。】
33.蕗薹的人生况味
拙庵每年一到这个时节,挡土墙上到处长满蕗薹。
【其实就是蒲公英哦,可以把皮撕掉,做成佃煮。】
这样的苦涩味,该是有了相当人生历练的人,才能体会出各种滋味,十、十一岁的小不点儿当然不可能会了解。如果现在就能体知,不也令人觉得害怕吗?我衷心希望,一直到能体会出这苦涩的甘美之前,当尽其所能地扩充自己的视野,好好放在内心咀嚼品尝。
34.大啖新出的蚕豆
蚕豆豆荚因一整列都朝向天空生长,因此又叫“空豆”。而且因为蚕豆不会长得太高,所以不论是茎或叶都很肥厚,所以采收以后,茎叶也能成为好的肥料。
蚕豆的日文汉字也写成“蚕豆”,因为豆荚的形状类似蚕,又因收获期刚好是养蚕的时节,因而得名。有趣的是,传说蚕豆讨厌雷声,当生长期多雷时,那一年的收成就会不好。
35.品尝新嫩叶饭
拙庵的庭院里有一棵柿子树。这是一棵涩柿,到了一定的季节采收下来,剥掉皮,正是做成我最喜欢吃的柿饼的好时候,可是我却不这么做。因为柿子是野生栗鼠最喜欢的食物。
栗鼠在那里进进出出,吱吱地跑过来,小口小口偷偷地吃着,又吱吱地不知跑去哪里,一副单纯而无心机的样子。
【因为羡慕那“单纯而无心机的样子”,我也开始在吃东西的时候学着把自己放空,想象自己是森林里的小动物,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的食物,当然要珍惜每分每秒,专注地吃。】
人们怎么样都学不来它们那样,心不觉为之所动。
栗鼠一直待到来年的夏天为止。因为到了夏天,就有满山美味可口的食物任它们品尝。
仔细想想,实在是没有比茶更细致的饮品了吧!第一泡甘甜,第二泡出苦味,第三泡的涩味还是很好。但这也不单单只是苦,或只是涩,口中还残存着馥郁的芳香滋味。
然而,茶的味道就宛如人生一般。我们常常称不经世事的人为“甜味的人”,尝尽人生辛苦的人比喻为“苦味的人”,咀嚼过酸或甜、蕴含深度的人则称为“涩味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从第四泡起又要如何比喻呢?称之为“残渣”实在是会受到天谴!我称之为“淡”味,可以理解成禅宗所谓的“无事之人”“贵人”。(禅宗认为无事、不造作的平常心是人的真正本质,无事就是贵人,就是佛。)
36.忘不了的牛蒡滋味
生牛蒡丝配上酱油和麻油正对味,再加上是刚刚挖掘出来的,清脆的口感更是不用说了。此外,牛蒡独特的香味和微微的甘甜,着实美味无比。
(啊~这就是大地的味道吧!)
【这是整本书里唯一一个“~”】
一边咀嚼,一边细细品味,即是与禅心相合。
37.疗效食品四大天王
云水僧人毕竟是人子,当然也是正值二十至三十岁、年轻力壮的独身僧。深山里没有流行信息,没有声色生活,若说有什么值得欣喜期待的,也只有“饮食”而已。一般世间的男性或许会“嘿嘿”嗤之以鼻地讪笑,但是对云水僧来说,香菇饭是非常丰盛的飨宴。光是酱油饭就很高兴了,加上香菇,更是无限地感恩。
【在恋爱之前,我真的是,哪天吃了点不一样的时候,就觉得很高兴了。而现在有点欲望过剩的感觉,得常常提醒自己克制,可是又不得法。】
香菇饭做法:先去掉生香菇蒂头硬的部分,香菇伞和香菇轴切成细丝,调味料只需要酱油和酒;炊煮至微微上色,就成了又香又脱俗的香菇饭。因为禅堂是麦饭,所以要加上酱油来炊煮,如果是白米的话,加盐才能引出香菇的甜味。
香菇和芝麻、海带、大豆,并称为疗效食品的四天王。
香菇的成分:亮氨酸、赖氨酸、丙氨酸等,也蕴含丰富的维生素A、维生素B1、维生素B2、维生素C、维生素D、矿物质等,尤其是维生素D的成分,可以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帮助体内老化物质的代谢。据说不仅对肾脏病有很好的疗效,同时也是预防肥胖症、糖尿病的食品,对于已经罹病的患者,更是治疗性食品。
维生素D的效果不光是强健骨骼牙齿,或使脑部及神经运作正常,据说长期食用,更是对皮肤容易干燥,以及皮肤较脆弱敏感的人非常好。我听某位免疫学专业医生说:“对天生齿质脆弱的人很好,而不食肉的和尚,意外的都没有龋齿,这时因为多食用香菇的缘故。”
【我最近也经常吃香菇,几乎每天都吃,期待牙齿变好的好消息。】
香菇也被报道为新一代的美容食品。它富含维生素B1,有清肠与消解便秘的功效。总之,香菇如前所述,因为蕴含丰富的维生素,所以对于肝脏有益,也有净化血液的功效,非百药之首,却是百药中的疗效食品。
38.秋收与冬藏的滋味
我们身为禅和尚,不管心里面有什么想法,或对任何事有所好恶,绝不抱怨。尤其是对于吃的食物,即使有什么不习惯,也不能挑剔地说出我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话。全都是受施而来的东西,一生中都不能忘记呀!
【在进食前,要虔诚地说“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才能开动。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基本准则,虽然我也还没做到。】
只要是端出来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怀着感谢的心来品尝。
39.冬菜的王者白萝卜
三浦白萝卜切大块;土锅或铁锅铺上一层海带,与用热开水滤掉油分的豆皮放在一起炊煮。我用盐和淡味酱油、甜料酒、酒来调味,以火炉慢慢地熬煮一整天。这样一来,三浦白萝卜本身所蕴含的味道,如同佛心生气勃勃地渗透出来。
虽然热腾腾的时候品尝也好,但我一定要推荐的是,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放置在地面一晚,隔天早晨,品尝冷却结成胶状的熬煮物,比起热时的甘甜味道更胜一筹。
“就这样在厨房一角吃着,好像是落魄的阿信一样。”孩子们看到我在品尝时的样子,常常这样揶揄我。叫我“阿信”也罢,“老欧吉桑”也可以,总之你们是不会了解这种深沉的味道的。
【这语气就像,“女人痛经的时候有多难受,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一样。作者好可爱呀。】
良宽和尚一生清贫枯淡,就如同这首诗歌所咏唱的那样:与村里手持绣球的孩子们一起嬉戏,这样的春日,希望太阳别下山就好了。
简直是天真烂漫的人啊!良宽和尚生活所需之食粮,来自托钵和随着季节仅有的一点自己栽种的农作物。
心灵相通的友人,远离尘世谈着世间种种的话题,一边在火炉上的铁吊炉里铺上一层海带,毫不吝啬地放上大块大块的白萝卜,再滴上几滴酱油,让大火噼里啪啦地熬煮萝卜直到松软。
食用时,呼呼地边吹凉边感受那煮得软嫩的萝卜,像是要融化开来似的,顺着喉咙往下,享受着越后萝卜的味道和触感。定珍带来的免费酒,在五脏六腑内循环。里面是酒和萝卜,外面是火炉的火,简直就是极乐境界。
【好想像这样和你吃一锅炖萝卜呀。】
锅中的白萝卜也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片。切几片萝卜叶放进去,与吃剩的汤汁做成咸稀饭。
【放点年糕或面条或粉丝也不错。】
1.推荐序1——谢忠道《慢食》作者
尊重季节,尊重天地,尊重最天然的味道等理念,不是日本料理或佛教素食独有的精神,而是所有顶级料理共有的本质内涵。
【每次吃到非当季的食物,哪怕做得很美味,我还是会忍不住皱眉头。违反自然规律的食物,无论怎么用心烹饪,总让我觉得不对劲。大概是习惯了吃家中自然培养的蔬菜,所以在这方面特别“挑剔”。可是,那些成为我们食物的,原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如果能更有意识地带着“吃下它,能成全别的生命,也能滋养我的生命”的想法,并且想到现在吃下的食物会影响数十年后自己与后代的健康,我的饮食习惯会影响他人的习惯,那么,仅仅是平凡的一日三餐,也能充满智慧、喜乐与幸福。】
通过食物,思索真味、体察人生、回归自然,这是我认为最高层次的饮食境界,对现代嗜吃快餐和工业调味的一代,尤其值得深思,也是我们面对下一代的味觉教育与自然环境的责任所在。
【妈妈有一次给小菜浇水,水浇得太多,菜死了。妈妈有感而发,这和照顾小孩一样,吃得太多会出事,所以大人不能参照所谓的平均情况,一味逼着孩子多吃,而是得尊重孩子自然的反应。植物生长的规律,人类成长的规律,其实是有很多相似点的,但能否体察出这其中的联系,就需要一个人能调动起自己最丰富的感官。亲戚的饭局上,我几乎总能尝出味精放太多的情况,我就苦笑着说:“看来这厨师对食材和自己的能力没自信啊。”因为如果能活用不同食材的原味,鲜味就会自然显现,根本不需要加很多味精。妈妈在我小的时候也是个忙碌的上班族,但她几乎每天都会努力挤出时间,回家做饭给我们吃,所以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好吃的东西,是自己做出来的;适合自己的味道,才是最美味。妈妈已经成功的把她的味觉教给了我,我也会继续把我的味觉传下去,也许我不一定会有自己的小孩,但我会做饭给认识的人吃,让他们知道,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味道。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追随,那就不是我能强求的事了。】
2.推荐序2——叶怡兰“Yilan美食生活玩家”网站站主
日常家常三餐,不知不觉越吃越简单:少有肉食,也不爱繁复做工,新鲜当季蔬材,点到为止烹饪……看似单调平凡,然我,却是从中一次又一次由衷感动领略到,无数令人心折震撼的、甘甜隽永的至福之味。即便是记忆里曾经奢侈享用过赞叹过的多少华席豪宴,老实说,也不见得真能与之匹敌。
【心者:心服,折服,佩服。我现在的一日三餐真的很简单。早晨断食,现冲一杯生姜红糖水,中午吃加入新鲜蔬菜、菌菇、海藻的大酱汤,晚上吃妈妈做的炒新鲜时蔬。我们家的人,做菜都很简单,蒸、煮、炒、烧汤、炖,偶尔嘴馋也会做些油炸或卤的菜,调料无非就是油、盐、酱油、醋、麻油,还有自制辣椒酱和两三种香料,院子里的葱和韭菜都是现摘现用,妈妈有时爱拍个大蒜和蔬菜一起炒。这样做有好也有坏,好处是,味觉的敏感度大大上升,不那么天然的材料很容易一尝就知道;坏处大概就是,看食谱的时候,只要步骤太多,我就眼花。不过我已经会做大部分自己爱吃、对身体有好处的食物了,如果还贪心地想学更多,那就该面壁思过了。】
3.作者序
现在是“心的时代”,或者说是“自然生态的时代”。我刚听到这些外来语时,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六道”这个佛教用语。……指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道、天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进入了所谓的“消费时代”,不停地大量消费,使用后随即丢弃,什么都要最好、最高级的享受。这情形就宛如恶鬼、畜生一般。
【作者说大量消费和大量舍弃的生活形态,就像步入畜生道一样。这比喻真是辛辣,但好像也很难辩驳。周末、节庆、活动期间,满大街的广告和叫卖声,好像你不消费就成了罪人。我喜欢称自己为奇怪的人,相信被我吸引的人一定也有非常规的部分。如果承认自己的不同,就很容易从世俗的见解里脱离出来,活得更自我和洒脱。反正人生很短,没那么多无聊时间为别人而活。】
虽说是精进料理,但也不需要想得太严肃,其实指的就是,每一道菜都是滋养身心的家乡味。因为这些料理都活用了食材自然呈现的好味道。
【每次旅行后回到家,除了觉得自家的房子好像变得更好看的,房间里的采光还是这么好之外,其实最能让我感到家庭氛围的,应该是妈妈为我准备的饭菜。可是父母无法陪伴子女一辈子,只有让自己学会妈妈的味道,才能在未来孤独的时候,用味道陪伴自己。作者说的家乡味,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日本的素食料理称为“精进料理”。“精进”一词,源于菩萨道修行的六种(布施、持戒、忍辱、禅定、精进、智慧)方法之一,指的是不懈怠放逸之意,后指称日本佛门禅寺中非荤食料理。
4.花祭与散寿司
我的料理完全不用砂糖,因为没必要。我觉得蔬菜本身就有甜味,只要活用它就可以了。
【受其影响,我原本做卤汤的时候会放红糖。虽然红糖已经比白糖好很多了,但我想试试看用别的食材能不能吊出甜味。后来我把红糖换成红枣,增加浸泡的时间,发现真的可以,而且红枣到最后也能吃,并不浪费。能够把书上的内容运用到实际生活中,是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事之一。】
谨向佛祖致上我最深的谢意,感谢今年仍旧可以品尝到与去年相同的菜色,也深深祈祷明年可以同样享用得到。
【每年总有那么几次,可以吃到同样的食物。冬天的火锅,春天的豌豆,端午节的粽子,中元节的饺子,冬至的汤圆……吃到某种食物,就能想到,去年的今天发生了什么。小时候觉得每年都要吃汤圆,快吃吐了,但现在很感恩,能通过食物来感受时间、季节、气候的变化。家人和我,已经和多年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了,但我们吃的食物还是一样的,它提醒着我们,有些美好是不变的。】
5.一滴水也是佛的生命
没有水是做不成料理的,这是不用说大家也知道的事。禅宗从以前就教导我们对于“水”要用心并且珍惜。道元禅师曾严正告诫过座下的云水僧:“一滴水也是佛的生命。”用意即希望人们体会水的重要。
滴水禅师年轻时在冈山的古刹曹源寺修行。有一天,他正在为师父仪山禅师做入浴的准备,因为小水桶中还残留着前一天用的水,于是他倒掉了这些残留的水,准备汲上新水。看到这一幕景象的仪山禅师便严厉加以斥责:“不能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这样做的话,不管你坐多少禅、累积多少修行,也绝对不会有所成就。一滴水积少成多也能装满浴缸;浇在外面的草木上,草木也会绽放笑颜。也就是说,虽然只是一滴水,也能发挥它无限的功能。”
【那天在西园寺,我看见花坛旁边有半瓶被人弃置的水,就把水倒进草丛中,并低声祈祷,希望你们好好长大。然后再找垃圾桶,把塑料瓶丢掉。】
师父从海带高汤的大锅汤开始,完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料理。师父还一边对我说:“宗哲啊,纵使不加那么多水,就这样去熬煮的话,蔬菜本身就具有的自然味道,也会渐渐发挥调味的功能。”
【中午饭不够了,我又加了一块年糕和一把细面。水是一次性加好的,水量是小碗的一碗半。煮到最后,水差不多干的,食材都煮得软烂入味。我坐在雨后的门口,看着邻居家的银杏树,边吹热气边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美味。大概是因为早晨断食的关系,时隔约17小时才进食,这顿饭吃得特别满足,很感恩。】
6.将佛法活用在料理上
身为僧侣的我们,常会用所谓“杀生”或“勿杀生”这类佛教用语。一般来说,杀生是指杀害、伤害有生命生物的行为;杀生者为无慈悲心,反之,不杀生者则具慈悲心怀。因此,在关西的方言里,有“勿如此伤生”“勿伤生”这类话,可以理解为“没有体察之心,没有慈悲心”的意思。
【我也喜欢用这种方式解释某个单词,比如韩语中的“自学”一词,对应的汉字是“独学”,来自于“独学而无友,孤陋而寡闻”。可能国人对“孤陋寡闻”印象更深刻,不过韩民族却把“独学”两字借了过去。很有意思吧?】
大约是十年前吧,我出版了几本精进料理的书。一两位读过这些书的读者向我请求说,他们想要学习做精进料理。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因为这也是身为僧人的一种入世方法,因此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了,开始了山庵的素食料理教室。
【当我说,我有开设自己的线上韩语课程的想法时,几个朋友相继对我表示:“等你的课程开通,一定要告诉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制作课程,但跟我说想做我学生的人已经有三人了。也许以后会有更多人,那些我先不管,先把眼前的三个人照顾到位就是我最大的使命了。谢谢你们信任我。】
我常跟料理班的学生说:“请让每一种食材的每一部分都彻底发挥功能,这就是精进料理的精神。”“纵使只是一粒米、一片菜叶,都不能浪费。光是每日用心调理做成一碗,乃至一盘的料理,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主妇、妈妈了!”
【韩国的寺院料理也讲究食材的最大化使用,“废弃物很少”就是特点之一。香菇去蒂后,用来做炸香菇;蒂可以用作汤料。连制作过程中的动作,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搅拌的动作,不能搅得太快,得带着虔诚的心、慢慢地搅拌,就像是一次修行一样。孤独的美食家里,大叔一边搅拌,一边默念“变好吃,变好吃”,最后食物好像真的变好吃了,大概也是同一个道理。】
我认为作为食材再利用的建长汤,是最合理——不,应该说是最佛教式的料理。食材全部用尽,一点也不剩,不但营养价值高,而且营养非常均衡。还有,如果建长汤有剩余,还可以再次利用做成料理。现在,如果建长汤喝剩了,隔餐时,我们可以把用水煮过的面条放进去。如何?不就成了“建长乌冬汤面”了吗?或加入水溶性的葛根粉,再放上生姜泥,就变身成“能平汤”了。先师宗信和尚有一句口头禅:“世上没有任何该丢的东西。”(建长汤:萝卜、胡萝卜、牛蒡、芋头、魔芋豆腐切片用胡麻油炒过,以酱油调味煮成的汤。能平汤:又称浓饼汤,最初形态是寺院利用吃剩的蔬菜,煮成杂菜汤的再利用料理。特别是汤中会以葛根粉勾成微稠的芡汁。)
【读过这部分后,我也试着充分利用家里的剩菜。就算重新煮过也不会变色的食物,我就会在做大酱汤的时候一起煮,原本我自己做的汤是不放油的,非常清淡,加了剩菜之后就显得很浓稠,像是全新的味道。】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身处在一个所谓的“饱食时代”,大肆嚷嚷着何谓美食、美味,坦白说,这些完全与我无关,欲求之物跟不上贪婪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取满足;愈是追求,愈得不到满足,欲望的尽头只是无尽的寂寥罢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提醒你,我做的食物不一定好吃,因为我并不迷信好吃。好吃是对大部分人说的,但它在我身上行不通。我吃新鲜的、淡的食物,可能别人并不喜欢,但我吃下它们,觉得身体很舒服,心情也会变得开朗。这是我认为的食物的魔力。我也有为了顾及他人的面子,不得不饱食的时候,每次都很难受,消化不良、睡眠浅、新陈代谢变差,这些情况都会出现。我希望在食物方面,平衡好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这样我才能活得更自在一点。】
像“建长汤”这样素朴的料理,总是能缓和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心就沉静下来了。
【关于韩国的石锅拌饭的起源,有很多说法。一种是韩国妻子在丈夫吃完早餐后,把剩下的饭菜拌在一起;一种是在祭祀结束后,大家一起把祭祀的食物分着吃。当然还有其他的传言,现在已无法考证。我想,石锅拌饭和建长汤的原理是蛮相似的,都可以活用所谓的剩余食材,而且还相当美味、营养丰富。可能在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食物吧,希望以后学其他语言的时候,也可以多挖掘一下这方面的信息,蛮有意思的吧。】
7.旧瓶装新酒
拙庵虽然是以传统的精进料理为主,但有时候像芦笋、猕猴桃、小白菜等新颖食材也会列入菜单使用。我们也会尝试使用有“山起司”美称的鳄梨。诚如大家所知,鳄梨作为食材,其实非常油腻。去寿司店问一下就知道,有些寿司店会拿鳄梨来代替鲔鱼。对年轻人来说或许还好,但不管鳄梨的营养价值多高,因为太过油腻,年老的长辈似乎就敬谢不敏了。还有,鳄梨的独特香气,似乎也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原因。
将猕猴桃切成一口大小的块状,加进捣成泥状的蒸熟芋泥中,做成“猕猴桃金团”。猕猴桃原本的味道就和栗子不同,酸味很强,所以再加一些蜂蜜,以增加甜度。猕猴桃和口感清爽的芋头非常对味,不仅小朋友喜欢,也颇获年轻主妇的好评。
小白菜、菠菜和水芹菜、蒿菜一起用水烫煮;煮后压干水分,再淋上酱油。
【最近家里的蒿菜长得不错。我家的做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将蒿菜焯熟,然后捞出菜,加酱油、麻油、醋等凉拌,一整根吃,特别爽;另一种是将菜切碎,和笋、豆腐干丁等一起快炒,拌着饭吃特别香。有一次我用第一种方法做了青菜,发现味道也不错。不知不觉开发出青菜的新吃法,当时还蛮骄傲的,虽然只做过一次。】
8.用尽竹笋的每一部分
我的住处不是“山麓下与世隔绝的居宅”,只是坐落于山谷间的小庵。然而,虽仅只是乡下的小庵,却因为过着田野生活,所以能够听到黄莺清澈的初啼吧。
现在已是中学二年级的小儿倅,还在念小学三年级时曾跟我说道:“爸爸,刚刚啼叫的那只黄莺是小小鸟哦!”
“你怎么会知道呢?”我问他。“因为声音听起来嫩嫩的嘛!后面有莺妈妈在教它学叫,一定是这样没错啦!”
【这是小朋友才能听得出来的声音。】
我们进入暌违许久的竹林中。眼下所看到的,尽是刚冒出头,四五厘米高的竹笋。今年初产的竹笋!嗯!因为今年的阳光很充足的关系吧。
挖到了四支竹笋,不管之后要用来做什么,首先得敬献给佛菩萨。
【我家有时遇到难得的好食材,妈妈会把一些放到灶神爷画像前,过阵子再做成菜吃。】
与家人一起分享当季刚收成的食物,别有一番风味。
【这件事,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可以做到。】
我一直是以“一种食材全部用尽”自勉并教导学员。俗话说:“用到骨髓”,也就是所谓的“食皆平等”的意思。从老年人到孙子辈,都可以享用同一种食材。
【爸爸爱吃软软的米饭,我喜欢吃偏硬的,所以妈妈每次煮饭,都会尽量煮得不硬不软,这样爸爸和我都能吃好。通过食物来照顾他人的需求,这一点,我是跟妈妈学的。】
9.竹杷寿司中的禅心
禅寺的玄关廊柱下方,钉挂着“脚下照顾”或“看脚下”“不诈草鞋乱着”等木牌,意思是“整理好脚下的拖鞋、草鞋”“脱下的鞋不可随地乱丢”。
事实上,这几句话不只是这样的意思而已,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观照脚下,以反省自身”“脚下的杂乱,即是心的散乱。”这样的含义,其实也同样适用于料理上。
【读过这部分后,我每次脱鞋进房间时,都会先整理好鞋子,方才进入。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矫情,但因为每次离开房间穿鞋的时候,会因为摆放整齐的鞋子特别好穿而心生欢喜,就不在觉得麻烦了。无论做什么事,专注于当下都是非常重要的。做菜时要注意火候,食材的成熟程度,咸淡如何,整颗心都扑在上面,做出来的食物就算不那么好吃,但至少能吃出烹饪者的用心。恋人说话的时候,眼睛要指向对方,不需要直勾勾看着对方,那样做会很有攻击性,看着眉毛或别的什么地方就可以。如果自己累了,或走神了,就诚实地告诉对方,请求原谅,而不是通过攻击对方而借口走开。两个人相互陪伴,拥有丰富的经验,这固然很重要,但如果一个人累了,另一个人也会感受得到,所以,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吧,我们又不赶时间,有什么事,下次也能做的。】
我常对我所教授的精进料理班“禅味会”学员说:“今晚要做任何料理之前,请务必先确认一下冰箱中有什么食材。”“一周至少要将冰箱中的食材清空一次。”
【整理笔记的时候,家里的冰箱差不多空了。除了生姜、鸡蛋、调味酱和年糕,冷藏室里空空如也,我把中午没吃的粥放进去的时候,感觉冰箱里的东西就像一个美术馆,每一件“展物”之间隔开很大的距离。这样清爽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
还是小学僧时代的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从先师那儿学到了这样的教诫:“眼非向外看,而当向内看。”不要为了做料理而准备食材,用心活用手边现有的食材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我不再购买食谱书的原因。食谱中,有很多不常用的食材,单纯出于新鲜,就买来用不完的食材,做了一两次就把它们放在一边,也是对食材的不尊重。可是如果都吃到肚子里,又像是把肚子当成了垃圾桶。所以我每次尝试新菜时,都非常慎重,一定是选择那些大部分食材已经具备的,只有一小部分需要现买,而且量不多,不需要担心日后的消耗问题。】
家人因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样的日子最适合用来阅读看到一半的书。
【真的,就算我和妈妈一人占一间房间,做自己的事,但我还是会无意中被她的存在“干扰”。好像是怕她突然跟我说话似的。所以去书店和图书馆的事,还是留给一个人的时间吧。】
我们家的原则——冰箱不囤积食材……关于冰箱的功能与定位,我想说说自己的看法。很多人认为把食物放入冰箱就不会坏,这实在是错误的认知。把豆腐放在冰箱三天,就不能食用了。我们应该把冰箱当作是食物“暂时的储藏处”,能这样理解才教人比较放心。
【《我不能恋爱的理由》里的派遣职员说,冰箱不是时光机,就算把食物放进去,时间也还是在前进。我看过姐姐家的冰箱,他们家是今年夏天刚搬进去的,可是冰箱里却有2014年生产的老干妈。我的天,就算老天爷在我的收入后面加两个零,我也不想过这种生活。对自己每天吃下的食物不闻不问的人,是不可能过上健康富足的生活的。】
10.当季尝鲜
来采访有关精进料理的美国人,他们皮肤和身上的味道令我印象深刻。我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长年以肉食为主所致?
【如果我的另一半经常吃肉的话,我可能也会因他身上的“异味”而与他保持距离吧。】
合理主义当道的美国是农业大国,理所当然会有很多蔬菜。但引入基因遗传工程的农业栽培,让农作物因此失去了表情、味道、清脆感,蔬菜变得没有润泽滋养。
【嗯,超市里的蔬菜一点都不可爱,我喜欢菜市场,而且是路边的小摊位。】
我对这些美国人说道:“这样的蔬菜只是食物和名称罢了!到了春天,就有竹笋、荷兰豆、款冬、蕗薹、独活、田芹、油菜花、蕨类的嫩芽等,还有许多当季蔬菜。使用这些当季蔬菜来做料理,才称得上是精进料理。”
【所以我觉得,寺庙里提供的斋饭中,如果没有当季蔬菜,只有豆腐、糖腌萝卜,甚至有反季节的番茄,那真的是很难理解呢。】
某一年春天,禅堂所在的原野,处处可见受春风吹拂而摇曳如浪的蕨类。
我心想:“季节无心,天地与万物同一根源哪!绝非人力与科学所能及——不!应该说大自然的力量是人力想征服也征服不了的。”我内心非常感动,于是摘了一株株蕨类的嫩芽,回家马上做了一道蕨嫩芽饭,感谢大自然的恩惠!
【除了用心烹调当季美味,感恩地吃下,也没有别的回报大自然的方式了。还有,要告诉大家这种心情,才能将珍惜自然之心荡漾开去。】
“旬”在一个季节当中,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从宇宙的循环来说,只是一瞬间而已。仅仅只有“一期一会”的机会而已,所以更应该好好珍惜。……所谓人的“旬”,我认为是指生命的新鲜感、润泽都与年轻。已到知天命之年的我,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而所谓的“年轻”,我个人认为是指尽其所能。(日本把一个季节中,最中间最合宜的十天称之为“旬”。)
【哪怕家里会经常在某段时间天天吃同样的蔬菜,但想到,这次过了,就得等明年,也不知道明年的水土能不能种出这么好吃的蔬菜,我就会对那些重复的食物倍加珍惜。真是一期一会呢。】
我参拜藤井寺途中,遇到一位正在将采收到的西红柿依大小分类的老婆婆,当然那是室外栽种的西红柿。……我用天然涌出的泉水洗过后,大口咬了下去;西红柿本身特有的味道,以及融在嘴中的甘甜,在嘴里散开来。之后,我把这件事记下来。
盛暑的热气 大口咬下 当季尝鲜
【对于番茄,我有种特别的固执。如果家里种了番茄,还没成熟,我就坚决不吃番茄。不过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吃到像番茄味的番茄了。买来的番茄没有番茄味,真是头痛啊。】
常听到呼吁人们“保护自然”的标语,我总觉得,如今再提这个不嫌太晚了吗?在提出这个呼吁之前,不如我们先来修补那些已被破坏的大自然。……不要再继续污染、破坏现在仅剩的大自然,当是最重要的。
【对呀,都说塑料袋污染环境,可是真的不用的话好像也很困难,所以既然如此,就尽量少用。也别动不动说再也不怎样怎样,每天少一点,逐渐减少才是关键。】
11.洗涤心灵的料理
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青年上班族与我比邻而坐。发车的同时,年轻人从公文包里拿出娱乐杂志,边读边喝罐装啤酒,不仅如此,还一边吃便当。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下,感觉他是以看杂志为主,顺便吃便当。……这位年轻人所表现的行为,不过是把“进食”当作机能性动作;也就是将食物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后,经过喉咙,最后储存在胃袋。
他的眼光始终盯着杂志,一点也感觉不到便当的存在。次后,我不知又遇到过多少这样的人。这类人的饮食生活,可称之为“机器人进食”,而对于这种饮食方式,我暗自窃笑不已。
【有时候男朋友一手搂着我,一手拿着手机看,我也有一种“他是以看手机为主,与我身体接触为辅”的感觉。这话我是不是得当面跟他说呀,在这里发牢骚有什么用。我吃饭很慢,他和我比起来相当快,我怕受他影响,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转过身,好让自己不看到他的吃相,然后就自顾自地吃。我受不了狼吞虎咽、不专心吃饭的人,不过我也没当场发作,因为想到,也许他也受不了我这样吃饭龟速的人吧。】
这几年被称为“food”(快餐)的料理,已成为一种时尚、充满色彩、走在时尚尖端的饮食文化。你到附近的快餐店,就能看到巧费工夫的三角御饭团、三明治、便当等,摆放得琳琅满目。……我不禁自问,这就是所谓真正的“食”吗?如果这就是“真”的话,那不就和美容整形过后的人一样了吗?仔细端详美容整形过后的五官,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这是缺乏活的表情。可以说这些食物不过是机能性的东西罢了!
【会说带我去吃肯德基的话,我也觉得很难理解。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方并不知道我习惯了一日三餐在家吃,一天不做饭就会不安。每次去苏州,长时间乘车其实还是小事,最难熬的是,吃那些来路不明的食物,而且得保持在“宝宝心里苦,宝宝还要面带微笑”的状态。】
很多人这样对我说,在寺院吃的素食料理“不仅美味,不知怎么的,总还有一股让心情稳定下来的力量”。我很能够了解他们所说的“不仅是美味,连心都收到洗涤”的体验。……就是“设身处地地为食材本身着想”。我常对有缘人说:“别一味地只想把料理做得好吃,将食材的原味发挥出来才是重点。”“如果你能设身处地体会苹果的心情,那就以苹果的心情来做菜。”
【真的,我从外地回到家后,不管是吃妈妈做的菜,还是自己做的菜,总觉得很安心。这就是自己种的菜,自己烹调的食物,所能带来的安全感。】
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要仔细地推敲,不让它偏颇。
【你说“存在即合理”,才怪嘞,不合理的事太多了。无论是双十一的疯狂购物,还是挤着公交吃包子,别人随随便便能做到的事情,我就是做不到。我只做我认可的事,否则没人能逼我改变。要改变也是变好,我为什么要走回头路呢?】
12.一菜多样化的功夫
一定要用当季的食材。再加上传统加工食品,例如干香菇、瓢瓜干、高野豆腐、纳豆、魔芋等,用大地所惠赠的食材来烹调,就是所谓的禅寺料理。更精确地说,也可以称为“禅料理”。
【我现在做菜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时令新鲜蔬菜+干货+传统酱料。虽然每天的做法都一样,但因为能吃到天然的滋味,所以也不会吃腻。】
所有的食材都是植物性的,因此皆有其浓淡不等的自然甘甜。就如我们所知,胡萝卜和白萝卜生食时,虽然也有甜味,但经过加热后,会更具有一种深奥的甜味。大白菜也是一样,未煮熟前没什么味道,单单只是丰富的水分而已。但稍微烫一下或炒一下,就会变得甘甜无比。
【今年的萝卜特别好吃,很糯。】
料理时根本不需要加糖——不!应该说使用糖是不知变通的。
【除了煮粥和喝糖水,其他时候很少加糖。】
13.梅汤茶礼
禅堂清晨起床的时间,夏天大约是三点半,冬天则是四点。
【夏天时,我是四点多起床的,有次尝试三点半,过了两天实在撑不下去,就没有继续。四点就够了。今天4点前醒,4点半打个电话给他聊聊天,聊到我准备去散步。谢谢他愿意配合我的时间,调整自己的作息。我说过想一起看天慢慢变亮的样子,希望真的可以实现。】
常说行脚僧的生活是“睡一迭起半迭的世界”,因为他们就在这一张榻榻米上就寝,起床后使用半迭的面积来坐禅。
【对于房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放得下床和小衣柜的地方就足够了。其实也很想试试看榻榻米,但好像还是舍不得睡在床上的感觉。】
寝具是约两张榻榻米大小的棉被,就寝时折成两半,人钻在“柏被团”里。一年到头就只有这一床棉被,去过军队的人读到这里,或许会吃惊地“啊”一声,原来禅堂和军队这么相似。
【真是极简呐。】
禅宗非常重视劳动。中国唐代有一位高僧百丈禅师,就是他订立了禅寺日常生活的规矩与戒律。这位禅师虽已过八十高龄,仍然每天劳动。门下弟子担心师父的健康,向师父进言,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再出去劳动。弟子虽百般恳求,师父还是不听。弟子没办法,于是就把禅师劳动的工具藏起来。
从那天起,师父就拒绝进食。弟子们担心得不得了,“师父,恳请您务必吃一点。”一再恳请老人家用餐,禅师还是不予理会。禅师只回答了一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是禅宗史上的经典名言,说的是这样的意思:一天什么都没做,无所事事,却还要摄取大地的恩惠,简直是无法苟同的事。
【我参与的农事不多,但会尽量帮忙择菜、洗菜、切菜,我觉得什么都不付出,光坐在餐桌边等吃饭是可耻的。虽是这么说,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那就只能心怀歉意地说声对不起,然后感恩地吃下妈妈精心制作的食物。】
战后,某些左翼分子提出“不劳动者,没有饭吃”这样的主张,但这和禅师的主张是完全不同的;前面所说的,是来自于自我的良心省察,后者却是劳动者权利的主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劳动的,老幼者、身体有残缺者、其他患重病者,要体谅他们生而为人的尊严,就不能对所有人都一刀切。】
寺院的晚餐又称为“药石”:药石原指了疗病用的药饵及石针,佛制僧人日中一食、过午不食,但若为养体疗病、进修道业晚上进食,寺院因此称晚餐为“药石”。
【爸妈不同意我早晨断食的实践,我说能不能不吃晚饭。妈妈不妥协,我就说,能不能少做点。昨晚说了,看今天会不会有所改变。】
梅汤的做法是:在约1.8升的罐器中,放入三四颗行脚僧自己腌渍的梅子,加上相同分量的砂糖,慢慢熬煮成酸酸甜甜的饮料。
【上次凌晨摔倒,还好没把玻璃水壶摔破,想来大概也是接近2升的容量,可以用它来装梅子汤。】
梅汤茶礼的重要性:首先是酸酸甜甜的梅汤可以赶走睡意,第二是可以促进胃部慢慢蠕动,第三则是可以消除口臭。
【好东西。】
14.豆腐曾经是奢侈品
我发觉豆腐的软硬度如同人生般,有着因果关系。当时的豆腐较为粗糙硬实,在无秩序的日子里,人们还是过着有条有理的生活;相反地,现在的豆腐虽变得细致柔软,我却感到现在人们变得软弱、没有决断力。
【真是精辟的说法。】
寺院道场的三餐非常素朴清淡:早斋是麦粥配腌萝卜、腌梅,午斋是麦饭配味噌汤和腌萝卜,晚上是杂煮咸稀饭配腌萝卜。一天下来,热量不够,只是为了能维持身体机能的运作、不要生病而进食。所以,与其说是饮食,不如说是服药。
【我现在中午常吃大酱汤,其实和味噌汤差不多,加新鲜蔬菜和酱料一起煮,配面条、米饭或杂粮粥。热量不够也不见得是坏事吧,觉得累了就早点睡,不就不容易失眠了嘛。倒是每次吃太多的时候,就很担心消化不良,晚上也会因此睡不着,结果第二天早起的计划又泡汤。尽管过犹不及,但现在超过的事情太多了,不足倒是给人自在感。】
还记得豆腐的那种洁白,总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套用日本时代剧的话来说:想尝口豆腐的欲望对我来说,就像是“总算找到了杀父仇敌般的兴奋”。
【最近看到另外两个很可爱的比喻,一个是“每次站在山顶往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觉得一下子被打开了,就像你暗恋的姑娘突然对你说‘我也喜欢你’,让一个忧郁症患者豁然开朗。”;另一个描述了愉快的心情,“我发现我对一切微笑,仿佛我是一个在阳光普照的日子获得假释的犯人。”】
从前,“不爱吃豆腐,却喜欢与歌舞作乐的和尚”这一句话,说的是荒废修行、破戒和尚的典型。以现代话来说,即是到酒店带公关小姐出场玩乐,打高尔夫球的回程,再去吃顿铁板牛排大餐。唉!现在也有这样的出家人。
【妈妈有时候会以“现在的和尚也吃肉”的理由,希望我可以偶尔吃吃肉。我说,那是人家的事,我吃素就好。】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当时豆腐还有卖半块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标榜“卫生的”塑料盒装豆腐开始贩卖,但塑料盒装一点美感雅趣也没有。同时对独居老人来说,是非常不贴心的设计。这世间实在变得粗糙,没有美感。
【现在我们这儿还是有卖半块豆腐的,我还试过自己带盒子去装,真庆幸我还活在这样“有美感”的地方。】
常有人在汤豆腐里放入金目鲷、鳕鱼、白菜、生香菇、金针菇等。但这对我来说,是旁门左道的料理方式,让人觉得是心灵贫乏的人,才会添加一堆不必要的东西。陶锅一个,铺上海带,海带上放豆腐,这样就足够了。汤豆腐就是要简单、纯粹。
【就像青菜汤,只要加水和盐就很好吃,多加其他东西,反而是亵渎。好吃的东西,很简单,不需要东拼西凑。】
创业四百年历史的豆腐料理屋,做的是近于绢滤的木棉豆腐,虽然我嫌它过于精致,但是一口如喉,美味得仿佛耳边响起悦耳横笛声般心情舒畅。
【又是一个可爱的比喻。】
15.乌冬面和禅僧
蘸酱乌冬面:食材是乌冬面、白芝麻、紫苏、蘘荷、柚子等这类季节性香辛料,还有海苔、长葱、海带茶或是柴鱼片调制成的酱油。
首先在大锅里烧满一锅热水,再下乌冬面烫煮。煮乌冬面的时间可用来磨白芝麻,添加白芝麻是为了帮助消化;紫苏和蘘荷切成条状,海苔事先揉搓好,长葱切碎或切成葱花都可以,如果一时找不到蘘荷的话,也可用生姜泥替代。
【我平时煮面时放加了生姜和大蒜的自制辣椒酱,也能为清淡的面条增添一分热辣。】
禅堂有项独门的检验绝招,判断乌冬面是否熟透:由大锅中捞起一条约七八厘米长的面条,投向距离典座大灶一两尺远的灰泥墙,如果面条像水蛭般紧紧黏在墙上,就是煮熟了;如果是啵地滑落下来,就表示还没有煮熟。因此,禅堂厨房的那面墙壁上,留有代代典座的功绩,也展现出如同现代抽象画般的图样。
【这个真的很搞笑。】
禅堂的饮食规矩非常严格,绝对禁止高声喧哗谈笑;无论是喝汤时发出声响,或咀嚼萝卜发出声音,也都是不允许的,只能默默地安静进食。
但是,唯一的例外是吃乌冬面,这时候无论发出什么声响都不会受到斥责,毕竟乌冬面不像米饭类,是长条形的食物。行脚僧围在大锅旁,专注地大口大口吃着眼前的乌冬面。三四十个人不停地吃着,并且发出声音,这般声响宛如一阵骤雨一般。
【最近天气冷了,下午冷得不行的时候,我也会贪婪地煮一效果面,站在料理台旁边呼啦呼啦地吃下,真爽快。什么时候我也学会做乌冬面就好了。】
这样忘情地吃着乌冬面虽不足以解除日常的烦忧,发出声响的吃法却有一定程度的宣泄效果。
【就像在演唱会上尖叫一样吧。】
一转眼就吃掉了三四把面条,再加上由大锅冒出来的蒸腾热气,在冬天的话,自小腹底传出一阵暖意;夏天的话,即使斗大的汗珠由双颊落下也不会在意。所谓:“心头灭却,火自凉”,夏天来碗热腾腾的乌冬面,反而是消却暑气的一帖凉剂。
【我是从脚底传出一阵暖意。因为肚子总是暖的,而脚总是凉的。】
禅堂里把这样的吃法称为“即夹即食”,即直接从大锅子里夹出来进食,一般家庭也可尝试看看这种吃法呢。夏天,吃完之后马上去冲个澡,可以感觉通体舒畅,顺便来睡个饱饱的午觉,压力肯定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且不用洗碗。】
16.感谢偶尔的荤食牙祭
实在很抱歉,我老是老生常谈地说着行脚僧人除了劳动之外,每日三餐的饮食生活极为素朴、简单。但回顾以前的生活,对于年轻时候有过这样的体验,我深深地感谢。充溢着年轻生命力和能量的那个时期,如果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我一定无法体察对万物的感谢。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就是因为有这样清苦的禅寺生活,才让我安然顺遂地度过情欲高涨的青春期。业障比别人还深的我,因有身在禅堂修行的庇荫而自喜。
【我也很感谢,能够在24岁的时候就开始吃素,就算等我的吃素年限等同于杂食年限时,我也才不到50岁,还很年轻呢。希望自己在其他方面,也能像吃素和极简一样,节制一点,别纵欲过度。】
禅堂三餐仅仅只是作为提供生命所需的借助和证明,因此没有所谓好吃与不好吃的想法。
【抛开好吃不好吃的芥蒂,感恩地吃下大自然的赠予,也是种修行。】
禅堂的饮食根本没有什么卡路里,更没有太多营养。脂肪想囤积,也囤积不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会罹患现在流行的糖尿病、痛风、高血压、动脉硬化等中年人的慢性病。
【味噌、新鲜蔬菜、杂粮,这些都很有营养啊,可能作者说的没营养,是能量不足的另一种说法吧。我最近开始介意自己的小肚子,希望每天的运动,还有更节制的饮食可以帮助我。】
一般所说的“点心”,用中国唐代的俗谚说,就是“少食心间点”的意思,也就是茶点、零食,或是简单的轻食,而在禅寺里食用午斋也算是点心的一种。
【韩语中的“点心”就是午餐的意思,估计日语也一样。按照上文的理解,午餐也得吃得“轻”一点。话说回来,饱食本来就不好。】
17.活在茶怀石料理的禅心
“怀石”在桑田忠亲《茶道词典》中的解释:宴会料理的禅宗术语。禅宗寺庙以温石置于怀中,以抵挡空腹的饥饿,因而产生的一句话。原本指的是填饱一时饥饿的轻简料理,显示出茶料理本质样貌的适当用语。
【既然是填饱一时饥饿的轻简料理,就不能吃得太饱了。】
提到禅门的日常饮食,也并非一年到头都非常简单。总是把握着“把住放行”的原则,该简约的时候尽可能简约;另一方面,在聚会宴请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小家子气,会尽可能地大肆铺张,何况是在开山祖师大灯国师忌日的祝膳席。
【就像平时都吃得很清淡的我,也会突然做油炸煎饼吃,吃得满嘴都是油,然后捧着肚子说“好满足”,这样的情景,一两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味噌汤中所使用的海带摇身一变成为另一道菜。这就是所谓的再生利用,让食材发挥到最极致的用心,这也是佛教戒律中“不犯杀生戒”的意思。
【把剩菜放到味噌汤里同煮也蛮好吃的,原本清淡的味道会变得浓郁。】
禅堂的大厨不单只是满足人们的口欲,也经常思考食用这道料理的人心中的想法,对于食材,也总是抱持着“敬意”来料理。如此一来,也能从享用的这一方得到无保留的“感谢”,这就是佛教所说的“和敬”。
【常常为自己做菜,就需要清醒地认识自己的心。这是很难马虎大意的,因为吃的人是自己,是想要满足口腹之欲,还是滋养身心,目的不同,烹饪的手法也不同。】
18.香菇与道元禅师
精进料理的高汤,主要用海带、干香菇、干瓢瓜等来制作,各自分别熬煮取其精华,海带就纯是海带,干香菇就是只放干香菇,干瓢瓜丝也只有干瓢瓜丝,绝对不混在一起来熬煮。因为如果一起下过熬,高汤会带有莫名的苦味,因此,各自熬出高汤后才加在一起。
【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之前做卤味,只放一种食材卤煮的时候最好味,而如果把两三种食材放到一起煮,就会有的难吃,有的好吃。大概是同样的道理吧。】
取出高汤之后的海带、干香菇和干瓢瓜丝:海带可以用来卤,或切成细丝炸来重新利用。香菇则切下香菇头的部位,纵向剥成细丝状。好天气的时候拿出去晒干,收藏起来。炸东西的时候,就拿出来不蘸粉炸一下,轻撒些盐,就可以当作汤料;或是加上酱油、甜料酒,蒸成带点甜、带点咸的小菜。
【炸海带、炸香菇。】
道元禅师看老典座的汗水如瀑流般汗流浃背,但却连擦也没擦,只一心专注地晒着香菇,看起来非常辛苦。
禅师走近询问典座,据说他已六十八岁了。禅师问道:“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要如此辛苦,亲身来做这样的事呢?交代给年轻的修行僧众或役夫不就好了吗?”
老典座说:“他人做好的事情,并不能算是我做的工作。”“原来是这样呀,您说的是,的确是如此。但是也没有必要在炎炎夏日下如此勉强啊!”禅师说道。
典座回答:“现在是晒香菇最好的时间,若错失了这么好的时机,那什么时候晒好呢?”道元禅师深切体会到,原来典座这个职务是这么重要,于是将这件事记载下来。
【妈妈现在精力充沛,也很爱和我聊天,我陪在她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如果只想着,反正爸妈现在行动方便,作女儿的,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那么等到父母真的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哪怕我回到家,也不会知道父母到底想什么。陪伴父母这件事没有侥幸,从现在开始,就是最好的时机。】
19.体贴食材的烹调法
精进料理总是尽其所能地活用食材,享受着这料理的我们,也因此能吃出食材精华的美味和功效,而让自己活得更好、更精彩。
【吃不到被尽其所能活用的食材时,我就会从心里叹气。也许我是可以得过且过,对自己说,吃饱就行,但身体还是会不喜欢,那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感觉,骗不了我自己。】
南瓜,总是选择南瓜最能显出其美味的调味法、油炸法,盛产期来食用;要考虑如何用最好的烹调法与心情去料理它,再本着一颗体贴食材的心去烹饪,最后怀着感恩的心情享用。
【有时候人喜欢的食物,食材本身并不喜欢。像是煮得太烂的白菜,早已失去了纤维感,也丧失了食材本身的价值。】
禅的精神,就在于当下如何让每件事物尽其所能、活生生地展现出来。应用在料理上,就是充分活用食材,随时足以应付临时的来客。
煮过的蔬菜本来就已经入味了,油炸后即使冷掉了,仍然美味可口,马铃薯酥炸、酥菜炸则是趁热才好吃。而且,这样的话,酥菜炸的内馅才正鲜软。
20.报恩讲的本御膳
“种胡萝卜,甚至种一根牛蒡,都是为了呼唤亲上人(亲鸾圣人)。”因此,栽培作物也必须以真诚的心来栽种。
21.行脚僧与快餐泡面
晚餐是早上的剩粥混合中午吃剩的味噌汤煮成的咸稀饭配腌萝卜。偶尔有繁重劳动的时候,中午会例外地添加一道炸的料理或炒青菜、凉拌料理,或一道炖料理。但基本上都是一汤一菜。这里的一菜指的是腌萝卜。
【中午吃大酱汤的习惯已经有一阵子了,最近家里萝卜丰收,妈妈做了醋泡萝卜。这几天我还开始煮杂粮粥了。感觉离一汤一菜的食谱也不远了。】
不知道是从哪个年代开始的,禅堂有所谓的“盗夜食”。汉字“盗夜食”,是偷吃夜宵的意思。不过在禅堂的厨房,别谈什么可以偷吃的夜宵了,白天的三餐都吃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了。用比较高雅的说法,就是素朴枯淡,也就是当天的东西,当天清理完,不留到明天。这正是东西用得恰当。在食材最美味的时候品尝,才能充分利用食物所含的养分。这就是所谓的禅心,因此并没有所谓真正的盗夜食。
【“夜食”在韩语里就是“夜宵”的意思。家里的素菜一般都是当天决定好去留的,不能再吃的,就直接倒掉;可以再吃的,就放进冰箱。如果在一日三餐上还啰啰嗦嗦的,那做更复杂的事情时,就没有精力了。】
禅堂的“大汤”是很奢华丰盛的一道菜,汤料中放有大量蔬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建长汤(卷纤汤)”,可以放入泡面的面条下去煮。野菜、根茎类蔬菜则随性切几下,放入锅中开大火煮。看到大锅差不多可以下面的时候,啪啦啪啦大力撕开泡面包装袋的声音,放进有大量蔬菜的汤里煮。
身旁的两位年轻僧人在捣碎纳豆,捣好后,面也差不多可以吃了,赶紧在这时加入纳豆。纳豆对一般人来说是日常食品,但在禅堂可不是这样,怎么说都是要列入奢侈品的东西。所以唯有在这盗夜食的时候可以不受限制大量加入。
我称此为“云水拉面”,至今仍爱吃不已。据说一提到拉面,有所谓札幌、喜多方、熊本三家,听说是由栃木县佐野发展起来的。什么话嘛!这些和云水拉面简直就比不上,根本是望尘莫及。我完全看不上眼。
由野菜、根茎类蔬菜所渗透出来的甜味,和汤汁合成“三位一体”,再加上纳豆质朴的香味,素朴且豪爽、直接却香醇的风味。我自傲于唯行脚僧才有的这道创意料理,已有二十五年之久了。
“云水拉面”是属于冬季的料理,那么,春秋两季的盗夜食就把泡面的拉面改成炒面,配料如同前述,纳豆也一样,做成“云水炒面”。如果配上换换口味的浅渍酱菜和酒,平日的疲劳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看不上三家泡面的语气,相当傲娇。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吃泡面了,我发誓不吃带包装和添加剂的食物,泡面当然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以前吃的时候,我也会加些胡萝卜、洋葱、青菜,变成很大一锅,除了泡面的卷卷造型,已经完全没有泡面的本来面目了了。】
我在禅堂里度过了我的青春岁月,快餐泡面也伴随我走过了青春。
【一个充满诗意的和尚。】
22.禅堂的年节料理
禅堂年节所列出的菜单,包括柚汁凉拌胡萝卜和白萝卜丝、牛蒡味噌煮、炸煮芋头、红烧胡萝卜和白萝卜、蜜煮黑豆、炒香菇、煎豆腐海带煮、凉拌水煮菠菜、油豆腐煮黑砂糖等。
【蜜煮黑豆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依靠施主布施喜舍来维持生活的禅堂,尽可能节制消费性支出,因此所用的食材大多数是自家制作的。不止是这样,每一道菜肴都是专一用心,以诚心诚意来调理。
【就算是完全自给自足,也可以尽可能节制消费性支出,自己做比较安心嘛。】
禅堂的“杂煮”料理和俗世的“杂煮”并没有什么不同。自家种的白萝卜、胡萝卜、芋头等,青菜类则有菠菜、油菜或春菊(日本茼蒿)……
【白萝卜、番薯、青菜、蒿菜,再加半勺辣椒酱和大酱,放到石锅里慢慢煮,煮开了关火、放凉,再打开煮,这样反复几次下来,就是佃煮,会很入味的。前面提到的蔬菜是家里冬季蔬菜的主力军。】
23.定心房和行者锅(定心房即白萝卜腌渍物)
巡山行结束,停下来喘口气休息时,大家对着火锅围成一圈。故名“行者锅”。做法:配菜依季节而有所不同,像是白萝卜、胡萝卜、白菜、菠菜,或是三叶、西芹等蔬菜,再加上油炸豆腐。再丰盛一点,可以加上艾草麸和豆腐皮,就是配菜丰富的精进料理。用海带高汤来煮,蘸醋或酱油吃。另外,等火锅料快吃完的时候,放入乌冬面或麻糬。
【连最后的汤都不浪费,真的是物尽其用。之前做辣炒年糕,剩下半锅汤,我就煮些粉丝,或是拌些白饭进去,也非常好吃。】
严寒时和道友围在火锅前,谈着巡山行的种种,品尝佛陀恩赐的生之喜悦,自昨日为止修行的种种苦劳、艰辛,也随着上腾的蒸汽消失无踪了。简直就是醍醐味!
【比起食物本身的美味,那种聚在一起聊天的快乐应该更让人流连忘返吧。】
24.纳豆拯救了贫寒的双亲
少年时期因着某种缘分,我在关西寒村的贫穷寺庙当一个小僧,过着与金钱完全无缘的生活,一直到知天命之年的现在仍然如此。很幸运的是,对我来说,贫乏的生活已经变成极为自然的事,两袖清风反而感觉更为轻松。
【我也是因为没什么钱,所以对尽量不用钱好好生活、获得快乐这件事,有了很深的体会。学生时代同学说的“你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够我吃的呢”,对我来说,是值得夸耀的事。某次过马路,我看到一个女生的外套背后印着“be proud of yourself”,对耶,我一直都对自己感到骄傲呀。】
一家之主都这个态度了,我家的贤内助也随之改变生活方式,对这样的贫乏处之泰然。我有两个小孩,从懂事之前就过着贫乏的生活,之后仍然是在这边缘中生活。因此,“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也就死心放弃了,也一样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
【基本上,我爸妈也是蛮节省的,我的节省,在技术方面是比较现代一些,但从本质上来说,和父母的情况差不多。因为习惯了小时候的限制,所以哪怕后来拥有了更多的钱,也不会觉得月光是什么时髦的事。我以前工资就不高,估计是同龄人的1/2甚至1/3吧,但是他们没学韩语,也没出国旅游,而这些我都做到了。所以我想,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它们来做什么。这么说并没有比较的事,只是想说,我对自己不高的收入很知足。】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至今身心都颇为健康(只是中学二年级的女儿稍稍有点啰嗦罢了)。我想这是来自饮食的重大影响,是一盒纳豆的奥秘所在。
【身心健康就好。】
我家两个小孩从断奶期开始,我就让他们吃纳豆。听到这个,友人一副怪异的表情说:“不是都还没有牙齿吗?”
纳豆原本就有益消化,用研钵仔细磨成泥,弄成糊状,和软软的咸稀饭混在一起。不富裕的我,身为一个父亲,必须以最少的花费达到最大的效果,这是禅宗和尚应有的样子。
【以最少的花费达到最大的效果,就是极简的定义。】
我把我做的纳豆咸稀饭称为“老爸咸粥”,以此无聊的雅趣自娱,一直让他们吃着。小学中期开始,他们屡次受到同侪排挤,但这又有何妨呢?因为他们还是健健康康地活着。
【我在杂粮粥里加入大酱,和“老爸咸粥”类似的,也是发酵豆类与粥的组合,不试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爱上这个味道了。吃素后,对各种味道的接受度变大了。以前不喜欢吃苏州略甜的细面,现在只是觉得有点咸,但并没有觉得难吃,更没有想吐的感觉。以前吃红豆一定要加糖,现在就算做成又辣又咸的味道,也能很满足地吃光光了。】
贪爱以肉食为唯一体力来源的中产阶级,“铁板料理”“烤肉”这些料理乍看似乎很丰裕,但是真如此吗?到了四十岁,甚至是三十岁后半,不是被宣告得糖尿病,就是痛风、高血压等,每天感觉疲惫、力不从心。另一方面,心想这样下去不行,赶紧去投保个寿险。到了这种地步,宛如饿鬼畜生道的样相。
【就算投了寿险,生命也不会延长,所以干脆多花点心思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吧。我不是否定保险,只是觉得,有比它更重要的事物。你有几次跟我提起,这件事也不错,那件事也值得一试,可是那样东张西望地生活并不是我的志向,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在很小的领域中尽力做到自己的最佳。所以你说那些的时候,我只能“嗯”,因为我无法认同,更谈不上有共鸣。】
医学上已经证明纳豆菌能溶解血栓塞,因此,对于治疗成人慢性病,是比什么都好的妙方。用佛教的因缘观来说,发酵的大豆是因(直接原因),黏稠的菌丝是缘(间接原因);品尝纳豆这因缘,而得到健康的果(结果),让身体维持良好的机能而活着。
即使不吃牛排、猪排也没有关系,如此便宜且近在身边容易取得的纳豆,是我家小孩活力的来源。
【素食主义者的福音。朋友说让我偶尔吃点肉,我知道她是关心我,但我无法回应她。我就是这样,对于不认同的事,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害怕自己说出伤人的人,那并不是懦弱,是为了保护别人。我并不是不会说难听的话,说不定能不带脏字地骂人家十八代祖宗,但我的能量有限,没必要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别人不理解,也无所谓,我并不是为了他人的理解,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活。】
25.粥的十种功德
暑热时,让腹中急速冷却下来,似乎感觉通体舒畅,但这对身体来说是不好的。一整年来看,不光只有暑热的日子,有凉秋,亦有寒冬。夏天吃凉冷的食物让肠胃变得虚弱,等秋冬一到,身体的某部分必会产生问题,从虚弱的肠胃产生疾病,这是极为自然的原理。
【自从去年喝冰水腹泻后,我大概一年多没吃冰的东西了。别人跟我说喝点水的时候,我也只是说,我不能喝冷水,就算渴得嘴唇发干,也会忍着。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照顾好,不能因为别人所谓的关心就忘记自己的原则。】
不要以为生了病,给医生看诊后就万事俱足了!自己的身体要自己保健,饮食八分饱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都是平时必须好好思考注意的。
【哎呀,就是我前面说的那句话,原来是从这本书上看来的呀。刚才查到六分饱是吃了还有点饿的感觉,据说卢广仲一家人都是吃六分饱的,我也想试试看。】
这些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常是越理所当然的事,就越难以做到。这也正是平常人的毛病,等到遭受疾病缠身时,才察觉而后悔不已。
【养成对理所当然的事心怀感恩的习惯。】
传闻“粥有十利”,即喝粥有十种好处、功德力。
(1)色(使肌肤有光泽)。
(2)力(为体力的来源)。
(3)寿(寿命延长)。
(4)乐(多食亦无妨害)。
(5)辩才无碍(因为不会造成身体的负担,所以血液循环良好、头脑清晰,辩才自然无碍)。
(6)除宿便(消化顺畅,也不会胸闷)。
(7)除风邪(不易感冒)。
(8)消饥(除空腹的饥饿)。
(9)解渴(除口感)。
(10)大小便顺畅(排便通畅)。
这是佛教戒律集《僧祇律》中所说的,咸稀饭也有同样的效果。
【怪不得中午吃了一锅粥后,感觉自己皮肤一下子变好了。】
白粥或咸稀饭这样的食物,如果不趁温热的时候食用,一点效果也没有。不管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
【用砂锅温着比较好,吃完了,锅还是暖的。】
26.味噌汤美味秘诀
禅堂的味噌汤,因为也兼作配菜,所以比一般的味噌汤料还要更丰盛。用的是不使用化学肥料,而是以传统农耕法栽培出来的蔬菜,也就是现在流行的无农药、有机栽培法。有自然的味道。
【和我家的一样。(不过家里其实会放化肥啦。)】
根茎各自的甜味渗透出来,形成所谓的“共鸣”,交织出甜美的味道。
蔬菜的甘甜和味噌的香气,正是味噌汤所特有的味道,而禅堂味噌汤美味的秘诀也正在于此。
【据说根茎植物是阳性食物,适合阴性的女性吃,可以暖身,促进新陈代谢。】
近年有卖所谓的“减盐味噌”。以前有所谓的“三年味噌”,让味噌从第一年到第三年的酿藏,其间盐分也必须随之添加。现在剪掉盐分,却以化学添加物来代替,让味噌在短时间内发酵成熟。
【就像市面上很多酱油用脱脂大豆制成,标签上写着天然发酵,但其实是用盐酸的啦,所以根本不需要很长时间发酵,价格也很低廉。吃东西的时候要讲究营养、颜色、口味,但买酱油的时候怎么能只看价格高低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即使偶有乌鸦不啼叫的日子,我却没有不喝味噌汤的时候,这味噌汤的味噌,是家人像从前的人家一般,每年酿制三年熟成的自家味噌,我珍惜地使用着。
【珍惜地使用着,因为不是随手可得的食物。之前我和相亲男说起卤素鸡的做法,他说好麻烦,要一天才能吃,我说,好吃的东西不一定马上就要吃到,花费时间的食物才够美味。那也是我对食物的珍惜吧,珍惜为此花费的时间,珍惜因此产生的期待。因为做起来麻烦,所以每次吃的时候都很感恩,感谢自己没有偷懒,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不要把过错怪在味噌上,应该反省的是自己烹调功夫不专精所致。
【大酱很好吃,以前是我不会用,后来看日剧看韩剧,一点点学习他们的用法,再搭配新鲜的食材,现在终于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大酱汤了。至于别人的感受我就不知道了,能满足自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战后不管说到什么,总是喜欢伸张自己的权利,而“义务的履行又在哪里?”高度经济成长以来,终于从三餐吃不饱的日子中解放出来的日本人,却忘了饮食生活的本质,就像现在所说的减盐味噌,任何事物都专挑小毛病来讲,“这样,所谓的美食又是什么呢?”
【吃素让我变成一个更加任性的人,跟老板要求不加肉和鸡蛋,几乎从来没遇到过给我看臭脸的人,都是说“知道了”然后默默照做。这件事明明很简单,但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就会觉得很奇怪,你没有不可以吃或不想吃的东西嘛,这样想一想,大概就能理解我的处境了吧。无意识地吃下了不想吃的东西,还要假装微笑,宝宝真的做不出这种事耶。你可能没有土地,没时间自己种菜,也没有空间做菜,但是问一下“这道菜里有哪些材料,口味如何,材料是从哪里运来的?”,这些问题,是作为一个消费者完全有权利知道的哟。】
长崎圣旧金山(Francisco)医院院长秋月辰一博士《体质与食物》中有味噌汤防止放射线伤害的具体实证:玄米和味噌存量很丰富,海带芽也保存很多。当时和我一起从事患者救助、治疗附近人们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出现原爆症的原因之一,我确信应当是和海带芽味噌汤有关。
【另一本日本的关于肠道健康和长寿的书里也提到了,发酵食品,比如味噌、纳豆、酱油等,有帮助人体防辐射的功能。大概是因为那些食物里的霉菌产生于地球形成之处,它们在当初那个充满辐射的环境中存活下来,所以哪怕进入人体,也能够发挥这种抗辐射的功效。】
27.浓腻甘甜的流行味
浓郁的甘甜和精雕细琢不符合“真味”。
【我也不喜欢做得太漂亮是菜,漂亮到让人不敢吃的程度,那就是矫情了。】
料理节目播放了精进料理特集:“白味噌加上砂糖,接着再添加甜料酒……”
大家都知道白味噌是甜的,因此禅堂会在白味噌中放入辣椒酱,以中和甜度。白味噌加上砂糖又再添加甜料酒,不正如同在屋顶上再搭组合屋顶一般,实在庸俗至极,让我惊讶不已。
【我通常喜欢在粥里加糖,最近开始不加糖,而是加辣椒酱和大酱煮,好像是用辣味中和甜味的感觉。我也是想到哪出是哪出,没想到做出来的还蛮好吃的。】
我探查的那家精进料理店。当时才一月而已,居然有炖竹笋、四季豆。
【四季豆可是夏天的耶,一月的大棚四季豆长得特别难看。】
28.吾家的生日茶礼
热闹的庆生会中,小孩子们的确是会期待炸鸡、爱吃的炸虾、炸猪排等西式食物。但我有技巧地对他们说:“今天算是延后一个月庆祝盂兰盆节,再加上今天又是自己的生日,在此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就不要吃鱼肉荤食吧!”
【大概的意思是说,生命很可贵,先不吃小动物了。】
29.刚开始第一天、第二天,满足了云水僧平日对于这些食物的渴望,几乎陷入了无止境的吃的状态,但到了第四天左右就受不了了!首先,胃开始变得沉重,这时候,一粒粒白饭甚至如刺在喉,无法下咽。牛肉、鸡肉、鱼肉的腥臭更是令人汗毛直竖,生气了起来。不知是哪位先说的:“好怀念禅堂的食物哦!”仔细一想,就会觉得吃饭真是苦差事,而这是只有在云水僧身上才有的台词。
【过年的时候,我就非常想念每天在家青菜萝卜的日子。哪怕我吃素,过年时的亲戚家,总爱用大量的油炒菜,有时候他们用了猪油或加了鸡汤,我根本是猝不及防,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所以,像现在这样天天吃青菜萝卜,我也觉得很满足,因为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每天都有,与其在失去之后觉得可惜,不如在每天都能吃到的时候倍感珍惜。】
30.淡味才是真味
语汇贫乏……这样的现象是怎么来的呢?我认为问题所在,就来自于偏颇的学校营养午餐所致。
国家为了增强国力,一定得提供最好的给小朋友吃。因此,也一定要是美味可口的东西。这样的出发点,原本是相当不错的想法,但据说因为要让食物好吃,不得不用化学调味料。如此一来,就和美容整形后的脸一样,没有表情。一年级生应该有一年级对于味觉的感受,而三年级生、六年级生也各有不同,随着年龄增长,味觉的发展也会有所不同。但很遗憾的是,学校的营养午餐都是全校一致的。
于是,小朋友的味觉养成了固定模式,渐渐成长到青年期,一遇到不习惯、不合口味的食物就感到困惑,然后拒绝接受。知道这个道理的家庭式平价料理餐厅或快餐店,岂会白白放过这些金钱上不虞匮乏的青少年男女?于是烹调出与学校所提供一样的饮食。
【小朋友们大概除了“好吃”就不会说别的了吧。可是作者吃过很多时令的料理,对待生命与自然有非常敏锐的感觉,所以他写的东西,有种超越年龄的纯真,这也是我很想学习的。】
禅堂素朴清淡的饮食,吃了还是觉得肚子很饿。尽管如此,禅堂却不是可以买得到食物的地方,团体生活也不容许随意外出。……五天、一个礼拜过后,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接受禅堂的饮食。本来没什么兴致,应该只是浅尝辄止,却开始一碗、两碗地贪吃了起来。三个月过后,麦粥、麦饭、味噌汤、咸稀饭、胡萝卜、腌渍梅等味道,也都变得美味可口了。经过一年之后,终于能够深切体会和感恩一粒米、一道菜所蕴含的禅味。
【每次参加了酒席,就很想把爸妈带回来的点心全部扔掉。它们和无用的杂物一样,其存在,只会扰乱视听,光是放在那里,就不停向我发送着“来吃我啊,来吃我啊”的信号。真是烦透了。可是它们其实也没有错,是我自己受不了诱惑。】
到了大远钵第五天,哭诉着:“够了!好想早一点回禅堂,好怀念禅堂的麦饭、味噌汤。”世间人常说:“云水僧人粗茶淡饭”,因而同情云水僧的生活。事实上,云水僧人没有人会这么认为。我认为才不是什么粗食,而是“素食”。因为我相信,“素”是“生命的源头”“心灵的根本”。
【“粗茶淡饭”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词,指的是知足常乐的生活方式和态度,近来被滥用了,可惜啊。】
进入禅堂之后,每天的三餐让味觉受到洗练而变得纯粹,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回归到纯粹无染的状态。于是,一汤一菜中,生气勃勃的天然味道终于在舌上固定下来。舌头如果能纯粹的话,味觉也能有“青天白日”朗朗爽爽的感受,不管什么样的食物,也都能对应自如了。
【朋友D问我吃素后的变化,我最近提到的就是,感觉变得灵敏了,不仅是味觉,嗅觉也一样。简单地说,是吃得出哪个荤哪个素,再深入点讲,就是新不新鲜也能辨别得出来。】
云水僧的舌头之所以能纯粹、不受污染的原因,是因为禅堂的一切调味都是淡味。不是一般说的薄味,我的理解是,单单的薄味是指不够味、少掉了味道。浓厚的调味会抹杀食材本身的原味,为了让食材本身所拥有的味道发挥出来,只能淡味;不只是薄味而已,必须让食材本身所拥有的味道展现出生命力。
【我在自己的基本原则里也加入了“淡味烹调”的一项。】
用甘薯、胡萝卜、魔芋为食材做凉拌菜。我想在凉拌泥中放入砂糖,前辈说:“怎么做这么没格调的事!”他对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说:“人中浓厚味重的,称为冥顽不灵的莽夫;料理中浓厚味重的,名之为无格调。”
【甘薯本来就甜啊。】
洪自诚《菜根谭》:浓、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所谓的“浓”,是指浓汤,“肥”是油腻的肥肉。总之,指的都是极端的味道。那些美食饕家却认为这“浓、肥”之味为好,岂能相信呢?
【只是让我作呕而已。】
31.防癌、长寿与精进料理
肉类所含的营养成分,也就是蛋白质、脂肪、胆固醇,在肠内受细菌的影响,会强化发癌物质。或者是在大量摄取脂肪的同时,为了消化吸收而大量分泌胆汁,而分泌的胆汁受肠内细菌的影响,转变成引发癌症的物质。……虽然脱离不了假说,但它的可能性益发增高。
“在以前,癌症似乎比现在容易治愈,我想,这应该是现代饮食生活不平衡所致,诚如您(作者藤井宗哲)所说的,必须善尽天地资源的食材来滋养身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32.来自海上的礼物
我住的稻村崎海岸,二月中旬至三月初,吹西风的隔天早晨,海滨天然的海带芽就会被拍打上岸来。这时,家人一定先搁下手边的事,手提麻布袋,趁着天色未明就匆匆往海滨走去,要捡拾被拍打上岸的海带芽。
对于在市街成长的家人而言,这样的工作,“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充实感。”是的,不仅如此,他们说:“在大自然中,对于能再次感受短暂的幸福,充满无尽的感恩。”
带着海上的礼物回到家时……轮到笨手笨脚的我上场了。将海带一条一条,仔细地平铺开来晒,晒到黄昏左右,海带大致就都干了;拿进屋里,整间屋子立刻充满了海滨的香气,而自己也仿佛成了海中王者。
【“轮到笨手笨脚的我上场了。”这句特别可爱。】
用餐结束后,虽然仅仅是寻常的食物,但还是要邮寄分给平日常照顾我们的人,算是有点迟来的冬季问候。
【妈妈会把家里种多的菜分给她的姐妹(我的阿姨),这样大家都能吃到我们家种的菜。过阵子去阿姨家吃饭时,她们可能会说,你家的那个菜很好吃,每当此时,我总是觉得很骄傲。能够拥有可以和他人分享的东西,也很幸福吧,这种感觉,我在给别人讲韩语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所以我才想做自己的韩语课程,因为不想私藏这份独家回忆。】
33.蕗薹的人生况味
拙庵每年一到这个时节,挡土墙上到处长满蕗薹。
【其实就是蒲公英哦,可以把皮撕掉,做成佃煮。】
这样的苦涩味,该是有了相当人生历练的人,才能体会出各种滋味,十、十一岁的小不点儿当然不可能会了解。如果现在就能体知,不也令人觉得害怕吗?我衷心希望,一直到能体会出这苦涩的甘美之前,当尽其所能地扩充自己的视野,好好放在内心咀嚼品尝。
34.大啖新出的蚕豆
蚕豆豆荚因一整列都朝向天空生长,因此又叫“空豆”。而且因为蚕豆不会长得太高,所以不论是茎或叶都很肥厚,所以采收以后,茎叶也能成为好的肥料。
蚕豆的日文汉字也写成“蚕豆”,因为豆荚的形状类似蚕,又因收获期刚好是养蚕的时节,因而得名。有趣的是,传说蚕豆讨厌雷声,当生长期多雷时,那一年的收成就会不好。
35.品尝新嫩叶饭
拙庵的庭院里有一棵柿子树。这是一棵涩柿,到了一定的季节采收下来,剥掉皮,正是做成我最喜欢吃的柿饼的好时候,可是我却不这么做。因为柿子是野生栗鼠最喜欢的食物。
栗鼠在那里进进出出,吱吱地跑过来,小口小口偷偷地吃着,又吱吱地不知跑去哪里,一副单纯而无心机的样子。
【因为羡慕那“单纯而无心机的样子”,我也开始在吃东西的时候学着把自己放空,想象自己是森林里的小动物,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的食物,当然要珍惜每分每秒,专注地吃。】
人们怎么样都学不来它们那样,心不觉为之所动。
栗鼠一直待到来年的夏天为止。因为到了夏天,就有满山美味可口的食物任它们品尝。
仔细想想,实在是没有比茶更细致的饮品了吧!第一泡甘甜,第二泡出苦味,第三泡的涩味还是很好。但这也不单单只是苦,或只是涩,口中还残存着馥郁的芳香滋味。
然而,茶的味道就宛如人生一般。我们常常称不经世事的人为“甜味的人”,尝尽人生辛苦的人比喻为“苦味的人”,咀嚼过酸或甜、蕴含深度的人则称为“涩味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从第四泡起又要如何比喻呢?称之为“残渣”实在是会受到天谴!我称之为“淡”味,可以理解成禅宗所谓的“无事之人”“贵人”。(禅宗认为无事、不造作的平常心是人的真正本质,无事就是贵人,就是佛。)
36.忘不了的牛蒡滋味
生牛蒡丝配上酱油和麻油正对味,再加上是刚刚挖掘出来的,清脆的口感更是不用说了。此外,牛蒡独特的香味和微微的甘甜,着实美味无比。
(啊~这就是大地的味道吧!)
【这是整本书里唯一一个“~”】
一边咀嚼,一边细细品味,即是与禅心相合。
37.疗效食品四大天王
云水僧人毕竟是人子,当然也是正值二十至三十岁、年轻力壮的独身僧。深山里没有流行信息,没有声色生活,若说有什么值得欣喜期待的,也只有“饮食”而已。一般世间的男性或许会“嘿嘿”嗤之以鼻地讪笑,但是对云水僧来说,香菇饭是非常丰盛的飨宴。光是酱油饭就很高兴了,加上香菇,更是无限地感恩。
【在恋爱之前,我真的是,哪天吃了点不一样的时候,就觉得很高兴了。而现在有点欲望过剩的感觉,得常常提醒自己克制,可是又不得法。】
香菇饭做法:先去掉生香菇蒂头硬的部分,香菇伞和香菇轴切成细丝,调味料只需要酱油和酒;炊煮至微微上色,就成了又香又脱俗的香菇饭。因为禅堂是麦饭,所以要加上酱油来炊煮,如果是白米的话,加盐才能引出香菇的甜味。
香菇和芝麻、海带、大豆,并称为疗效食品的四天王。
香菇的成分:亮氨酸、赖氨酸、丙氨酸等,也蕴含丰富的维生素A、维生素B1、维生素B2、维生素C、维生素D、矿物质等,尤其是维生素D的成分,可以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帮助体内老化物质的代谢。据说不仅对肾脏病有很好的疗效,同时也是预防肥胖症、糖尿病的食品,对于已经罹病的患者,更是治疗性食品。
维生素D的效果不光是强健骨骼牙齿,或使脑部及神经运作正常,据说长期食用,更是对皮肤容易干燥,以及皮肤较脆弱敏感的人非常好。我听某位免疫学专业医生说:“对天生齿质脆弱的人很好,而不食肉的和尚,意外的都没有龋齿,这时因为多食用香菇的缘故。”
【我最近也经常吃香菇,几乎每天都吃,期待牙齿变好的好消息。】
香菇也被报道为新一代的美容食品。它富含维生素B1,有清肠与消解便秘的功效。总之,香菇如前所述,因为蕴含丰富的维生素,所以对于肝脏有益,也有净化血液的功效,非百药之首,却是百药中的疗效食品。
38.秋收与冬藏的滋味
我们身为禅和尚,不管心里面有什么想法,或对任何事有所好恶,绝不抱怨。尤其是对于吃的食物,即使有什么不习惯,也不能挑剔地说出我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话。全都是受施而来的东西,一生中都不能忘记呀!
【在进食前,要虔诚地说“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才能开动。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基本准则,虽然我也还没做到。】
只要是端出来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怀着感谢的心来品尝。
39.冬菜的王者白萝卜
三浦白萝卜切大块;土锅或铁锅铺上一层海带,与用热开水滤掉油分的豆皮放在一起炊煮。我用盐和淡味酱油、甜料酒、酒来调味,以火炉慢慢地熬煮一整天。这样一来,三浦白萝卜本身所蕴含的味道,如同佛心生气勃勃地渗透出来。
虽然热腾腾的时候品尝也好,但我一定要推荐的是,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放置在地面一晚,隔天早晨,品尝冷却结成胶状的熬煮物,比起热时的甘甜味道更胜一筹。
“就这样在厨房一角吃着,好像是落魄的阿信一样。”孩子们看到我在品尝时的样子,常常这样揶揄我。叫我“阿信”也罢,“老欧吉桑”也可以,总之你们是不会了解这种深沉的味道的。
【这语气就像,“女人痛经的时候有多难受,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一样。作者好可爱呀。】
良宽和尚一生清贫枯淡,就如同这首诗歌所咏唱的那样:与村里手持绣球的孩子们一起嬉戏,这样的春日,希望太阳别下山就好了。
简直是天真烂漫的人啊!良宽和尚生活所需之食粮,来自托钵和随着季节仅有的一点自己栽种的农作物。
心灵相通的友人,远离尘世谈着世间种种的话题,一边在火炉上的铁吊炉里铺上一层海带,毫不吝啬地放上大块大块的白萝卜,再滴上几滴酱油,让大火噼里啪啦地熬煮萝卜直到松软。
食用时,呼呼地边吹凉边感受那煮得软嫩的萝卜,像是要融化开来似的,顺着喉咙往下,享受着越后萝卜的味道和触感。定珍带来的免费酒,在五脏六腑内循环。里面是酒和萝卜,外面是火炉的火,简直就是极乐境界。
【好想像这样和你吃一锅炖萝卜呀。】
锅中的白萝卜也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片。切几片萝卜叶放进去,与吃剩的汤汁做成咸稀饭。
【放点年糕或面条或粉丝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