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吃什么
查看话题 >无非求碗热汤喝
北京的冬天是很冷的,有风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瞬间的痛感,像是被人用冬天干巴了的柳条狠狠地抽过,登时就能痛起来。我对北京的冬天没好感,我想念我的家乡。
老家位于晋东南的一个小盆地,四季分明,冬天虽然也很冷,但风不像北京那般凛冽。屋子里生个小铁火,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在火炉边吃瓜子唠嗑看电视。冬日的严寒和漫漫的长夜随着一地的瓜子皮一扫而空。
我幼时生长在爷爷奶奶身旁,直到七岁上小学才回到父母家。伴随着我童年的是那棵春天白花满枝头的梨树,猪圈里的那头大白猪,追着我满院子跑的大公鸡,还有冬日火炉上爷爷煨着的梨汤。
梨是自家的。梨树长在猪圈外面,农家肥滋润着,个顶个的大,个顶个的水灵。皮很厚,绿底黑点。爷爷年纪大了,不能上树摘梨,就自制了一个取梨器。两米长的一个大棍子,小孩子的手腕粗,在顶头用铁丝扎了一个漏斗,大小刚好可以放进一个梨。想吃的时候,就拿这棍往梨上一杵,套在梨子上,来回扭两圈,这梨就完好无损的取下来了。
取下来削去皮,把梨子把切下来,用小刀把梨核掏空,掏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剜到手那就不好了,把梨子剜成一个小碗的形状,这个时候我会从橱柜的罐子里掏出一把冰糖,偷吃一颗,剩下的都倒进这个小梨碗中,没扔的梨把子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直接扣在满肚子甜水的梨上,然后把这整个的梨放进碗里,放在加了水的小奶锅里架在火炉子上就开始嘟嘟嘟的炖着吧。
暮色四合,奶奶在屋子外间的厨房开始烧火做饭,大灶塞满了柴火和玉米棒子,火苗噗嗤噗嗤的舔着锅底,锅里的水翻滚着,掀开盖子,满屋子氤氲的水蒸气,奶奶在案板上费力的和面、擀面、切面片。这厢奶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声响,爷爷坐在火炉边的躺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小火苗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炉火中跳跃着的火焰不时的蹿的老高,映的屋顶都红彤彤的,爷爷的脸膛也红的发亮。

奶奶的面片汤做好了,放点醋,滴几滴香油,撒一把青蒜苗,热乎乎的两碗呼啦灌下肚,这个时候梨水也炖的差不多了。把奶锅从火口取下,揭开盖子,一股香甜迅速侵入鼻腔,把梨盖子取走,梨肚子里是清泉一般的冰糖水,拿个小勺子一点舔一舔,比蜜甜,比蜜香。

辛劳了一年的庄稼人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劳苦都得到了慰藉。
毕业之后去了长沙工作。南方的冬天阴雨连绵,湿冷的空气侵入骨髓。我尝试着做了几次冰糖梨水,买最贵的梨最好的冰糖,甚至特意买了一个苏泊尔的炖锅,可是不得其法,味道不对,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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