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性侵并不遥远
查看话题 >你活在世上,就如林中之鹿随时会被猎杀
大铂有话说:你活在这世上,就要做好被猎杀的准备。 【大铂娱论】原创,文章选自【大铂影单】栏目。

记者问哭泣的母亲以后怎么办,母亲沉默了许久,再次艰难地开口:“还是要上幼儿园啊。”她的眼泪像是被风吹干了。
有人形容北欧的电影像是丛林里苦行夜祷的修士,被岑寂广袤的土地赋予了思辨的气质。

他途径森林与湖泊,屈膝咀嚼着潮湿的雪,又缓缓消失在远处的迷雾里,留下一个遍布伤痕的坚毅背影,像修士,像僧侣,像母亲,像孩子,像每一个在世间跋涉之人,渴望守护些什么,依旧痛苦地前行。所以总要被箭击中。
有些现实太过残酷,人们多希望它是一场误会。可有些残酷又太现实,容不得人否认。

幼师侵害儿童事件后,很多人想到电影《熔炉》,《熔炉》的故事很残忍,但它有明确的善恶对立,让观众的感情一直有处寄托。
《狩猎》则不然,它有典型的北欧电影的特质,干净缓慢、冷峻朴素,却将残忍悄然缝补进每一个明媚的镜头,然后亲手撕裂,让人不知所措,无处可逃。

《狩猎》同样是围绕性侵展开的故事,但是一个和《熔炉》相反的故事。
因为这只是一场子虚乌有的性侵,可它同样有受害者。
北欧的小镇景色优美,邻里和睦,男人们一起在湖里游泳,孩子们都上同一间托儿所。Lucas就在这家托儿所工作,他被男孩子们当成最好的玩伴,偶尔也要负责擦屁股。敏感早熟的小女孩Klara对他最为亲近,甚至开始稚嫩的示好。

Lucas婉转拒绝后,自尊心受伤的Klara将对Lucas的怨恨和从哥哥那里听来的关于性器官的描述告诉给了托儿所负责人。

负责人因此怀疑Lucas有性侵嫌疑,并告诉了家长,将Lucas开除。
一时之间Lucas成了全民公敌。
当Klara意识到Lucas受到伤害后,她尝试着跟父母解释,承认自己是在说谎,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警察也介入调查,为Lucas洗脱了嫌疑,然而事情的发展早就与真相无关了,这才是这个故事中最不幸的地方。

Lucas不断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恶意,破窗而入的石头、超市里的殴打、爱犬的尸体,所有行为都像在逼他去死。

作为观众你可以斥责托儿所的负责人一味地相信孩子,而未调查真相。也可以怪Klara的父母在她承认说谎后认为她只是选择性遗忘。任何一个恶意伤害Lucas的小镇居民都是无耻的暴民。
可是设身处地,如果你是父母,如果你是老师,如果你的邻居被怀疑是性侵犯。愤怒和悲伤让人无暇去求证,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人是活在自己编制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无论这个意义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它更倾向于是一种情感寄托,而不需要存在的实体。
情感使人类更可爱,但同样也会带来争斗、战争、毁灭。

有一招高明的手段叫杀人诛心,像《杀生》里村民们集体谋杀牛结实那样,当周围的人都说你有病你可能就怀疑自己真的要死了。

群体意识让人丧失理智,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并甘愿成为群体的俘虏。
当所有人都在指责Lucas时,Klara的父亲已经不敢站出来澄清了。而作为这个群体中唯一独立存在也是众叛亲离的Lucas,他任何的解释、反抗都无济于事,弱小的申辩淹没在悠悠之口,真相被埋葬在巨大的群体意志之后。

小镇居民齐聚在平安夜的教堂,气氛温馨祥和,Lucas身穿正装坐在前排,脸上带着不愈的伤口。他即便坦然自若身居于此,但隔阂与误解依旧无孔不入。

Lucas终于忍不住对他昔日最好的朋友怒吼:“看着我的眼睛,你看见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当绝望注满了一个人的灵魂,他的眼睛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只有孩子才无辜,弱者都一定值得同情,《狩猎》告诉我们人人都可能成为无辜的受害者。而伤害也不一定都出于恶意,有时是为了自保,有时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当一场审判中没有绝对错误的一方,自然就没有正义,只有无辜和不幸。
如果所有事都能用好坏来区分,当好人处置坏人就是人性的光辉,坏人战胜了好人是人性的罪恶,而好人猎杀好人才是人性,是人之初最难解的善恶,是不可更改的无奈,是原罪也是救赎。

一年之后,Lucas的女友回到他身边,儿子长大成年,他们再次回到小镇。
风波似乎已经过去,大家齐聚在一起庆祝成人礼,Lucas把祖传的猎枪交给儿子,带他去猎杀他人生中的第一头鹿。
逆光的森林中,一颗子弹擦过Lucas的发顶死死钉进了树上。
猎人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狩猎》的片名和故事都充满隐喻,它代表的不只是某一群人或某一类事,它影射的是随时随地,是芸芸众生。
享有绝对话语权的人就像猎人,操纵着正义的猎枪,可以随意做出裁决。而每个人也随时会沦为无辜的麋鹿,被飞来横祸中伤,甚至没有申辩的机会。
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只有不断想向上攀爬的欲望。很多时候蒙蔽我们的不是假象,而是自己的执念。
但世上从不乏无辜的受害者,你活在这世上,就要做好被猎杀的准备。
文/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