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散步,富士山登高,京都奈良窥闻唐朝气息,不经意间玩绕日本本州
那些即目的见闻,亲身的经历,在什么时候,都变成了历史的投影,现实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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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东京散步
去湮灭那欺世的虚荣
下了飞机,抵达东京,已是晚上八点。这时候,天上的繁星与地面的华灯,相映成辉,熠熠灼灼,简直可以绚烂人心。
我和好友在新宿区的酒店安置好行李,便迫不及待地想趁着繁华熄灭前,赶紧迈入其间感受这份精致的热闹。
大街上行人如织,华灯初上,一切井然有序。我一呼吸,冷冽干净的风灌入口中,直奔肺间,还未呼出二氧化碳,就看见迎面走来一群荷尔蒙洋溢的少男少女,少年们模样俊秀,少女们光裸大腿穿着百褶裙依旧笑容明媚,感觉自己像是走入正能量爆棚的日剧里。

而后路过一间独具日式情调的居酒屋,往里探看,皆坐着一色黑色衣装的男男女女,嬉笑怒骂该是在排遣工作的压抑吧。这是他们的再生酒场,可却给我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感觉这里宛如一座孤立于繁华闹市区的祭坛,门口飘动着白色的灯笼和深色的幡布,像是在祭奠现实生活里那一股无状的悲伤与哀思。

依着google地图,我们找到东京都厅所在,并在年老礼貌的服务人员指引下,爬上45层展望台,试图在这东京唯一免费看夜景的地方,领略一番那兀自繁华又寂寥的人间。没有落花如雨的潸然,也没有生离死别的恸哭,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高处,映衬着窗内的人影憧憧,向外远眺。很多时候,我们盲目的拒绝,皆源自于我们盲目的无知,我们盲目地把他当成仇敌,却缺乏了解他的勇气和动力。

从45层下来后,我们就舍弃了地图导航,开始在东京街头瞎逛。忽然想起这是新宿区,继而想起当年夏目漱石也是在这新宿区写下了《玻璃窗内》,那一年他已经四十八岁,再过一年就是病逝。他说:“我想继续写一点这样的东西,我担心这种文字在忙碌的人眼里会显得多么无聊。”这种病中的叹忧多么苦涩,正如当今,那些忙碌的人群,那些虚荣的人群,谁还会在意思想上的共鸣,道德上的满足?卑劣者已恨不得拿卑鄙当武器,唯恐不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第二天,我跟好友说,我们这悠悠荡荡的散步,有些像永井荷风的《东京散策记》,只不过是他的脚上趿拉着木屐,手拄着蝙蝠伞,脱俗闲适地走后街、穿斜巷。他观察,他思考,他在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发现贫窘生活的凄凉,发现隐居生活的平和,发现了种种富于趣味和变化的生活,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时间的淳化,被人们理想化、传说化。

后来,在银座一丁目,在这华盖云集、车水马龙的繁华区域,我真真切切地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匆匆而来、翛翛而去的过客,留不下一丝一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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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富士山看雪
去清洗一遍孤独的肺
驱车前往富士山的前一晚,我们已在周边的温泉酒店泡过一次温泉,温泉酒店周遭的乡村民居干净整洁,民众温和有礼。
靠近富士山时,就能看到那个标志性的玉扇悬空倒挂的模样,山顶的皑皑白雪虽有融化,但好像也不影响它那芙蓉玉貌。

车顺着山路盘旋而上,窗外风光历历在目。其中有一片叫青木原的森林地带,这便是闻名于世的自杀森林,据闻一百多年来,已有上万人在此终结生命。
然而这一片黑黝黝的森林除了瘆人之外,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砍伐痕迹。日本的人口稠密,森林覆盖率却非常之高。
在富士山五合目下车后,天清气朗,沁人心脾,这里简直是一处天然的空气净化场所,仿佛能将人的肺都清洗一番。

四处闲逛,发现可寄明信片,也可买特色产,还可领略远处白云苍茫间,连绵起伏错落有致的山脉。
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松尾芭蕉的俳句,“扇携富士风,送礼回江户”,从前读他的俳句,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句。富士风,回江户,那些起源于江户时代并与中国文化有渊源的歌舞伎、浮世绘、落语,如今都已成为日本的艺术瑰宝。
可是读俳句,到底不如读我唐诗酣畅淋漓、高深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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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都逛街
去模拟魂牵梦绕的长安
舟车劳顿到了京都,先去看了金阁寺,其实是有落差的,想象中的金阁寺是三岛笔下的金阁寺,而这里只是一处游人如织的旅游景点。
金阁犹如夜空中的明月,也是作为黑暗时代的象征而建造的。因此我梦幻的金阁以涌现在其四周的暗黑为背景。在黑暗中,美丽而细长的柱子结构,从里面发出了微光,稳固而寂静地坐落在那里。不管人们对这幢建筑物做什么评语,美丽的金阁都是默默无言地裸露出它的纤细的结构,必须忍受着四周的黑暗。

人心,果真如一朵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朵,《金阁寺》里的少年放火烧了那座隔在他与人生之间的金阁寺,星火如雨,黑暗从此成了可以肆意描绘幻影的画布。
可是除了金阁寺,还有京都街巷可以逛呀,李碧华在《荔枝债》里曾说过:“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日本京都更像魂牵梦萦的长安了。”

这是一座模仿唐代长安建造的都城,同样是棋盘网状的格局,虽是微缩版,虽少了长安城“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雄伟壮丽,但却依旧保持着最纯粹的唐式风格。

其实日本人心中一直存有两个中国,他们崇敬乃至憧憬的只有古代中国。只是大概是在崖山之后,那个辉煌盛世的的文明古国已从他们的意识中消失。而我们这些来自古国的现代人,却依稀在京都街头闻到了本国已消失的唐朝气息。

可是因为行程的安排,我依旧没有好好地逛完京都,这个遗憾我要留到下一次去弥补。下一次要去京都艺伎花街听艺人弹三味线,去观世会馆看几出能剧,再细细体会京都的精致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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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奈良看文物
去想象盛世恢弘的唐朝
奈良应该是我另外一个魂牵梦绕的地方,这是另外一个仿若长安城的地方。

到达奈良公园后,没有喂鹿的闲趣,就直奔奈良国立博物馆,馆内严禁拍照。在得知错过正仓院2017展览后,心中懊恼悔恨,懊恨自己为何不早一个月过来。
正仓院虽然只是东大寺内一座朴实无华的木仓,但其已经历了一千两百年的星霜,内藏九千余件珍贵文物,每年只展出六十余件,且每年展出的这一批,十年不再展出。

其中有四百多件是盛唐时期由遣唐使从中国带回到日本的艺术珍品,至宋代即已失传的唐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亦收藏在正仓院中。即便是日本本土的藏品,也带有浓郁的唐代风格,从某种意义上说,正仓院是一座盛唐风物的艺术宝库。
民国时期的古典文学研究家傅芸子先生,在考察了正仓院后,写下《正仓院考古记》一书,在书中他说:“吾尝谓苟能置身正仓院一观所藏各物,不啻身在盛唐之世!”

我梦中的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坊坊四里见方,围着三丈高的坊墙,四角的高楼耸入云霄,还有朱雀大街,从南到北。我梦中的长安城,大过古罗马,大过巴格达,大过巴比伦,大过古往今来一切古城池。可是它如今只存在于我的梦中,它在这世间早已无处可寻。
后来,还是在博物馆地下室极难找的佛像馆旁边,找到了中国古代青铜器馆,很小一个展厅,里面展览的均为商代到汉朝的古代早期青铜器,其中置于门口的商末周初「凤凰文卣」最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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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在大阪结束
最后一天停留在大阪,清晨的海边,氤氲着了无痕迹的空想。
这一趟旅行,还是有很多遗憾。就像2017年过去,还是有很多事情留有无数惋惜。
那么,2018年,愿你我都能寓目时光的富丽,珍惜生活的给予。
图、文 | 沐桑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