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旧事
迷失在古堡中。这里枯藤遍野，衰草连天，出口会在哪个方向？怀着一向镇定自若的心，我找了一个地方安静地坐着。既然没有出口，何必四处奔走；既然没有希望，何必不断寻找。 那天我在荒野中行走，一眼就望见了那座古堡，灰暗，陈旧，破败不堪。但我却像被吸住了一般，止不住向它走去。无需指引，无需理由。 古堡已近在眼前。我伸手触摸到了那厚重而又冰冷的墙壁。它应该已被废弃多时，但我仍不敢轻易迈进。我背靠在墙壁上，望着深远的天空，泪流不止。我在逃避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 一路走来只有满身的疲惫，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是的，我仍是不敢进入，也不愿离开。我绕着古堡走了一圈，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到处都是那么寂静。突然一阵风吹来，我感到刺骨的寒冷。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谁能为我解答？如果不是这座古堡已荒无人迹，又怎敢靠近。我的步伐很慢，我的行为犹豫不决，可是这就是我，这就是连我自己也不喜欢的我。我很害怕。害怕自己的弱小无助，害怕世事的瞬息万变。天空那么高远，空气那么寒冷，靠在城墙上的我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有思维从来不肯停止。 过去总是很少倾诉，只喜欢聆听。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开始。不说话不表达，误会越来越深，隔阂越来越大。难道我想刻意表演？不。我只是不知怎么开口。 风儿肆无忌惮地吹拂。很好奇，你是不是自在洒脱，无所羁绊？你是不是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风再次迎面吹来，不再寒冷。这不是我想停留的地方，我抬起头望了望身后那座阴云密布的古堡，决定离开。古堡里本应该草木繁盛百花盛开，可是一切都改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又看见了那座古堡。梦里我不断地试图向它走去，可是却总是靠不近。为何命运如此的残忍？是什么在阻止我前行的脚步？我看着它近了近了，却又远了。 那一晚狂风肆掠，暴雨侵袭。地面上到处是积水，黄色的水流在野草丛中流淌。一道道闪电划过黑色的天幕，画出一条条明亮的折线。发尾不住地往下滴水。我看着这一切，突然狂笑不止。我靠着一棵树坐下，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盛满双眼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沐浴在阳光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古堡门前。我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头一阵剧痛。这一次我再不能思前想后，犹豫不前。我往前挪了一步，慢慢推开门。荒草枯藤遮挡了视线，那座阴沉的城堡就高高地立在天边。 这就是我寻觅已久的古堡吗，灰暗、陈旧、破败不堪？眼前没有一条完整的路，古堡的主人一定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野草丛中偶有动物穿过，总算，这里不是只有我孤单一人。古堡前有一片萧条的丛林。叶子在风中飒飒做响，枝干长得横七竖八，每一棵树都通体的灰褐色。我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再也走不出去。 晚上看着星空，我总觉得早晨醒来看见的第一缕阳光是充满希望和力量的，然而大多数早上在古堡看到的都像今天一样灰暗阴沉，冰冷的如同身下半黄的枯草，凉气逼人。 我四处转了转，衰草连天，荆棘遍地，我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我登上古堡的石阶，苍老又破败，我抚摸着石柱上面我不认得的一道道凹陷的划痕。我知道，这几年我错过了与古堡一起日晒雨淋的时光，我终究是被遗弃了。 我走遍了古堡的每一个角落，恍然发现，自进入古堡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进食。人，怎么可以不吃饭而不饿死呢？原来，这依然是一场梦。 转眼已是夏日，知了的叫声不断传入耳际。几乎是很自然地，我走下了台阶，沿着石砌的小道向丛林深处走去。每日我都在回忆与古堡有关的一切，但是记忆模糊，也许走进那片丛林，我就能找到答案。 风不住地吹来，好像一抬脚就会被它带走。我一心想进入那片丛林，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前行的脚步。也许这阵狂风会慢慢停止，我蹲着环抱着双膝，一动不动。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是一片漆黑。我扶着树慢慢地站起来，今夜正好月圆，皎洁的月光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勇气。 夜间的石板路透着一股凉意，我加快脚步，希望能早些到达那片丛林。不知走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小雨，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突然明白根本没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因为当我猛然回头，那座古堡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了。
2016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