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奇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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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付出一切的努力是不是一定就有回报？对于这个问题，夏初始终是心存质疑的。
夏初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往前追，那个长腿的艾先生咨询了蜜月游的价格之后转身就走了。“艾先生，感兴趣您别走呀，我这里有折扣！保证给你全银河系最低价。”
“我就问问。”
“我叫夏初，您考虑好了随时都能联系我。”她一路跟在他后面，嗲声嗲气的说。
艾先生走了五条街，回头夏初还在后面，水蛇腰一步三颤。“你干嘛还跟着我？”
“等您考虑好呀。”
艾先生又走了五条街，走进一个居民楼，转身对夏初说，“我到家了，你要不跟我上去坐坐？”
夏初站住，用更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走啊。”
艾先生进了电梯就把手搭在了夏初肩膀上，“怎么，业绩完不成很着急？找哥哥一定帮你忙。”
夏初拉过艾先生的手，把手提纸袋连同里面250张没发出去的宣传册挂到他手腕上，按响了电梯里的警报器。
保安室里夏初声泪俱下的跟保安哭诉着艾先生强行向自己推销的经过，言语里不忘加上“特价优惠”、“银河系底价”、“求合作”这种关键词。最后二人一起被请出了小区。保安末了跟艾先生说，“哥们，你们这种团伙促销我见多了，碰上她这么笨的队友，你也太不容易了。”
夏初出了小区门，就扔下艾先生自己打车走了。
这是夏初在旅游公司做销售顾问的第二年，每个季度的业绩考核她都是最后一名。
为了让李经理对她刮目相看，她对于自己的每个具备可能性的订单都付出一切的努力。比如半夜醒来给客户打电话推荐新的旅行线路，对方不仅把她拉进黑名单甚至被吓得换了手机号；跑去客户公司请他的同事们喝咖啡，跟大家宣布客户在她这里买了全年的自由行计划，亲友同步购买可享受折扣；甚至还混进一对咨询过蜜月游最后没成交的客户婚礼，她把新娘的手捧花的花瓣里全部插满了自己的名片。
李经理好几次对她说，“小夏啊，工作要用脑子，要不是你……你身材比较……比较好看，高层早就想让你走了，还不是我把你力保下来，下个月再没进展，给你的薪水我们还不如请个便宜的模特来当装饰品。”
“好看就说明客户也喜欢看，你等着瞧吧，下个月，我要让你撕心裂肺的崇拜我。”
身边的同事们，老早就受不了夏初这样的脾气。那个每次业绩都是第一的资深女工作狂莫菲菲曾在微博里这样评价夏初，“整天穿着V领衫出来见客户，一追就是十公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SPA馆的按摩技师。拿订单要靠实力的好不好。”
夏初料到那账号是她，心里暗暗想，“你得意什么，整天穿一身黑衣服，见客户的场合是参加葬礼还是非常丧主题派对？”
夏初打心眼里挺看不上莫菲菲的，姿色和胸脯一样平，每天素颜上班，黑头发黑T恤，和男人一样在工位上吃个大煎饼再开始工作。在公司里一个星期也不主动跟别人说一句话，除了工作的事情别的绝口不谈。冷的像个千年老冰块，三伏天坐她身旁都不需要吹空调。
可夏初自己清楚，她看不上莫菲菲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嫉妒。她从许多个细节片段拼凑分析出来的结果是，自己和莫菲菲还是有那么一点共性的，比如没恋爱可谈，比如工作拼命， 但结果却是两个极端。
公司里无论年龄大小，别的人都有固定的恋爱对象或者早早结婚，夏初和莫菲菲的单身生活，就成了大家闲极无聊时的万能话题，好像世界真的成了非黑即白，夏初和莫菲菲总不应该归到同一类，但俩人还默契的都丢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桃花运。
夏初中学时，上课偷看过《喜宝》：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输了，毕竟，莫菲菲是做到了。或者，她真的比自己聪明一点吧。这个想法像是潮湿森林里的蘑菇一样从夏初的思绪暗处冒出来，让她烦躁却不得不接受。
2
夏初许多次在朋友们的酒局上喝醉痛哭，把头发抓的乱蓬蓬的，眼泪冲掉的睫毛膏在眼下成了一幅肮脏的水墨画，那都是她从心里喷薄而出的不甘心。
“谁说我不想恋爱啊，长得好看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去年的老王凭什么去跟一个平胸小姑娘结婚，还说我不如她温柔，前年的大飞怎么就说爱我太累了，宁肯去钟南山出家也不跟我回家见父母，再前一年的阿军跟我分手之后公然出柜，带着他的男朋友跟我显摆说，那个胡茬汉子比我更懂他。都滚蛋！滚——蛋——”
夏初原本以为，恋爱的目的就是双方获得身心的快乐，可这快乐过后，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就像是把陈年的蛋糕藏在冰箱里，本以为是个甜蜜的纪念，可最后只能是一摊散着恶臭的垃圾，多看一眼就多恶心一次。她觉得自己掏空一切的样子不堪入目。
回忆又不是水晶棺，没办法让逝去的热恋维持永葆年轻的假象。
这一天夏初上班的路上，发现在小黄车的尽头多了一群小黄人——是穿黄衣服的男人，走近一看，那并不是快递员，而是一群共享男友。
他们统一制服的背后都有一个大二维码，扫码后付押金400元，每小时共享费10元，提供男友陪伴业务。
夏初不屑的穿过围观人群，“男朋友都能共享，这和拥有无数个云小三有什么区别。”
马上要到七夕节了，旅游公司在策划情侣出游的活动套餐。夏初在会议中提的建议，莫菲菲360度零死角无缝隙的全部给否定。夏初喜欢的山间郊游线路，莫菲菲说情侣哪里需要这么细致的线路，迷路了怎么办？给他们一个山间豪华旅店就好。夏初提议的海岛探险，又被莫晓飞的酒店私人沙滩取代，还说，“大家难道不觉得比基尼可比那些礁石好看多了。”
夏初恶狠狠的马上要发作，李经理又过来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喜欢玩什么都有男人愿意陪的，对不对？只是啊，我们得照顾一下那些姿色不如你的女人们。”
可夏初并没有觉得那是什么赞美，毕竟她一个人老早就玩遍了周边大小城市的攀岩地，膝盖上的疤层层叠叠了有三十多个，却始终没遇到一个人愿意和她探险见证自然的奇妙风景。
夏初从桌子上甩出和新华字典一样厚的资料说，“这个方案我是调研过的，你们就凭自己的想法这么判断，真的太不智慧了！”
正当李经理感动的热泪盈眶，以为夏初真的茅塞顿开马上要成为销售之王的时候，他看到她手里拿的资料是打印出的几百页的微信群对话记录，有什么都市剩者为王群、超市大促折扣群、超美丽美甲课堂群……
莫菲菲伸过脑袋来看了一眼，走出办公室，头也没回的说，“都说一恋爱就变傻，你这个智商，没恋爱的时候就都长在脖子下面了，难怪没人爱。”
夏初脱了高跟鞋，狠狠的朝莫菲菲扔过去，没砸中，鞋子狼狈的躺在墙角，和夏初收拢不起的骄傲一样，美丽却无人欣赏。
3
夏初下了班，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鞋子，一瘸一拐的往家走。路过街头的共享男友，只剩下最后一位了。她仔仔细细盯着那大长腿看，“你是，艾先生？”
他不应声。夏初接着说，“怎么不说话了？上次还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现在站在马路边就成了安静的小白兔？”
旁边一个在整理小黄车的大叔说，“姑娘，你得扫二维码他才工作，不然谁免费陪你聊天。”
夏初扫码付了款，艾先生一个公主抱就让夏初离开了地面。夏初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少来这套，快把我放下来，我可不跟你回家坐坐。”
艾先生说，“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得好好保护你。我的小公举，你的水晶鞋去哪里了？”
夏初把身子向下一沉跳下来，也不管脚跳下水泥地摔的疼，只想离这个戏精附体的男人远一点。“行了，我不要了，你刚从小学话剧舞台下来么，还灰姑娘，你真当自己屁股下面有白马？谁愿意领走就领走吧。”当她打开公众号想要断开共享使用时，手机没电关了机。
艾先生把夏初送回家，一进门就打开冰箱把夏初冷落在里面的那些过期的啤酒白菜烂葡萄扔出去，过了一会，艾先生拎了一个菜刀回来，夏初一下子就怂了，吓得缩在沙发角落说，“你是劫财还是劫色，我都依你，这下行了吧。”
艾先生又从背后拿出一块五花肉，“你家菜刀生锈到连豆腐都切不开了，我今晚给你做红烧肉吃呀。”
这一天晚上，夏初不仅吃到了红烧肉，还有艾先生亲手切的西瓜，甚至用牙签把西瓜籽全都剔出去了。夏初想起来小时候和爸爸妈妈晚上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对自己吃西瓜不吐籽这件事能有耐心包容的人，只有爸爸。
此时的艾先生，全身都散发着父爱的光芒。夏初回忆起之前对艾先生做的事情，一会尾随他回家，一会深夜连环call，还往他裤子口袋里塞过宣传单。夏初这次抱着艾先生的胳膊说，“原谅我吧亲爱的。”
艾先生说，“在亲爱的夏小姐为我付费的时间段，我们之间没有前尘往事，只有我对你最撕心裂肺的爱。”
艾先生给夏初做完全身SPA按摩，夏初觉得自己早该跟他一起“上楼坐坐”的。她感觉自己在苦难疲惫里干涸的心，这一个晚上就被滋润成胶原蛋白满莹的Q弹模范。她深情脉脉的看着艾先生说，“晚上我继续付费好了。你留下来坐坐哦。”
此时艾先生却给她翻了个白眼打开门，把拖鞋扔下换回自己的皮鞋，说，“少来了你，又拿优惠券暗器来对付我的话，我可打不赢。”
“你男朋友工作章程上还有顶嘴这一项吗？对我撕心裂肺的爱去哪了？”夏初的热脸被他怼回来，怒火又重新被点燃。
“现在是0点，我下班了。”艾先生说完就跟逃跑的灰姑娘似的没了影。
夏初手机充满了电，她打开共享男友使用说明，看到里面写着他们的上班时间是早9点到晚24点。
“等我明天再去把你带回来！”
4
艾先生其实并没有“先生”那样的绅士风度，他真名叫艾有为，江湖人称哎呦喂，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有为，要是说唯一那么点能拿的出手的优点，就是他可以算一个资深的情场浪子，中学时家对面的小诊所就恨不得给他一个人流手术VIP黑卡，大学时候几乎整个年级取向正确长相及格的姑娘都跟他到外面的出租房里去“坐坐”过。毕业之后，他成了一名美甲师，发挥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拉拢前女友们来消费，在他名下入账的会员卡就超过了其他美甲师的400%，一度成为整条女人美妆街的头牌。
艾先生一直把自己人生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归咎为受水逆的影响，而不是自己的缺陷所致。那件事成了他此后人生的一个秘密，他后来生日里许的每一个愿望，都是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早早换上失忆症，把那件事从记忆里彻底格式化掉。
在桃花林中驰骋多年不曾遇敌的艾先生，在三年前的一个周六，那天风和日丽，还约了某个前女友到河边野餐，顺便美甲，原本在愉快的对话之后，还可以“回家坐坐”。可当他抚摸着这代号已达四位数的前女友的手说“你多么柔软让我甘心沉醉”的时候，她的老公把一整箱被打开盖子的指甲油给他从头浇下，据说旁边还有人拍了小视频命名为“哎呦喂指甲油挑战”，是继冰桶挑战之后最受人关注的微博连锁热点，这一体验代表了丈夫对妻子忠贞不渝的爱情。
视频里没有拍出更精彩的一幕。艾有为在全身沾满色彩之后，回身给了来捉奸的丈夫一个熊抱，死命不撒手。于是两个人在草地里来回翻滚，小草们飞溅的尸体成了二人绚丽多彩的见证。仿佛还在集体高唱着，让他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艾先生从此患上了指甲油恐惧症，但凡约会的女人指甲上涂了颜色，他就会全身发冷四肢无力，要是看见女人涂指甲的场景，很可能舌头一伸自尽身亡。
离开美甲店的那天，整条街的美甲师集体出来放鞭炮庆祝。艾先生在一片火红的鞭炮废墟中，把自己的美甲工具箱扔进了垃圾桶。“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仰天感叹道。
在后来的几年里，艾先生靠着前女友们的救济过日子。每个人蹭几顿饭，或者蹭蹭床，也让他活的还算滋润。
这明明就是一个共享前男友，何必去共享男友公司应聘，站在太阳底下做小黄人等人来扫二维码？
你如果问艾先生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扬一下下巴，捏紧了嗓子伪装成18线山寨王菲的声线唱到：因为爱情……
5
艾先生直到认识李草莓才明白什么是爱情，他对她说，“前面五百次的错过，换来一场真心相爱，以后的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李草莓说，“滚一边去，我一共就买了一碗汤和一个肉夹馍，你现在汤全洒了，肉夹馍都变泡馍了，还想咋的？”
“对不起，我待会买份新的给您送过来。”艾先生说完硬撑着不让李草莓关门，依依不舍的如同罗密欧，而李草莓就是朱丽叶，全世界都要与他们的爱情为敌。可万万没想到，熄灭爱情火焰的，却是他送餐保温箱里洒出的一碗羊杂汤。艾先生想，爱情就是滚烫的，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热度保持下去。
当艾先生用持续100天的每日一份的羊肉泡馍和瓜子换得李草莓的一句“请进吧”，李草莓就跟他约法三章，“只准对我一个人微笑，只准给我一个人送晚餐，只准跨进我的家门。”
从此他和其他女人都断绝了关系，过上了清心寡欲的苦行僧的日子，他只求用这份虔诚，能把最美好的肉体送给李草莓。
因为艾先生觉得李草莓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她见他第一面就敢让他滚，也敢把滚烫的汤滴水不漏的倒在他的裤子上，而艾先生被千万女人抚慰过的麻木，终于在她的面前感受到了另一种感觉——疼痛。
比起那些每天换一个口红他答对了色号才能接吻的姑娘们来说，这无疑是个更大的挑战。而挑战，才是人生的意义。就好像姑娘挡住面庞的碎发，由你亲手温柔揭开才算浪漫。
当艾先生洒了十碗羊杂汤，压碎了十二个汉堡包，摔烂了二十九份卤煮之后，他彻底的被外卖公司开除，并被列入外卖送餐黑名单，哪一家都不会再雇佣他。
而此时，李草莓又给了他一个他无法解答的难题，李草莓放下了他深情满满的羊肉泡馍，觉得一辈子都再也不想吃了，她说，“你不了解我。”
如何了解女人啊，艾先生觉得自己之前的经历都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过去所谓的爱情，都成了猪八戒嘴里囫囵吞下的人参果，艾先生从记忆里怎么也翻不到关于细节的滋味。
于是，他看到一个新兴的科技公司在招募“共享男友”的时候，头脑里的小灯泡叮的闪了一下，如果能集齐足够的经验值，他真的可以好好了解女人了吧。
上岗之前，艾先生完成了公司的魔鬼式培训。24小时的情话绵绵课堂，3个工作日的手工按摩讲座，50个小时的厨艺技能培训，期间还夹杂着女性心理学、男女对话指南、时尚化妆等等周边知识的学习，公司还提供免费的健身房的教练指导，每天上班前都要进行一小时的力量训练让肌肉保持最佳状态。100个候选人当中，只有20个人正式录用，艾先生收到上岗资格证的时候，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了无数个前女友，心里的名字数着就忘光了，于是他把她们统一叫做宝贝们。
艾先生万万没想到，自己服务的第一个客户会是夏初，那个因为自己脑门子一热咨询了蜜月旅行，但是最终并没有和李草莓有机会去，于是就对自己进行宣传单攻击的业务员。
在进行服务的几个小时里，艾先生强忍着发自内心的厌恶，就像读书时因为暗恋数学老师愣是把全班没人会做的几何算术独自一人攻坚完成，他把公司教的小手艺们用了个遍，没想到，真的换来了夏初柔情似水的眼神，还要请他留下坐坐。
艾先生以为等到了午夜0点，面对夏初的工作煎熬就能结束，可又听到夏初第二天还要扫他码的恐吓。
这一天，艾先生站在小黄人的队伍里躁动着，心里如同有一百个动画小黄人在尖叫，他的胸腔感觉百爪挠心。于是，有个姑娘来了，从他的背后，扫了他的二维码。滴滴滴，一位身着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的性冷淡系女孩，抢在夏初之前雇佣了他。
这个新的雇主，就是莫菲菲。
此时艾先生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仙女。
6
莫菲菲问艾先生，“怎么称呼你？”
“叫我亲爱的。”
“少来了你，身份证姓名是什么？”
“艾有为。”
“哎呦喂，你这脾气可不小，我这就给你打个差评。”
艾先生一把抱住莫菲菲的大腿说，“小宝贝我错了，我姓艾，名有为。作为你的男朋友，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艾先生跟着莫菲菲去了一个昏暗的写字楼顶层，他暗暗的想，她严肃的带我来如此荒僻的地方，不会是个连环杀人魔吧。他脑海中还复习了一下安全课堂上老师教的几招防身术。随后莫菲菲打开了一个门。
艾先生第一次见到如此香艳的画面，他这一刻觉得自己玩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全都成了这瞬间的点缀。要不是早晨一小时的举重练习，他的鼻血会变成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
莫菲菲打开的，是一个舞蹈训练室的大门，里面竖着的几排管子，每一个管子上，都挂着一个露着雪白大腿的姑娘。艾先生看着这位黑衣性冷淡，脱下了黑色的卫衣，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运动内衣和短裤，身材虽然是个极致的平板，但皮肤发着温润的光，比窗帘外柔柔的太阳都要迷人，屁股和肩膀的肌肉微微隆起，那种充满奥秘的弧度恐怕数学家都没办法来解答。
暗黑性冷淡一下子在躁动的音乐中变成了火红小哪吒。小哪吒给她的同学们介绍着艾先生，“这个是我男朋友，今天陪我来上课，待会一起去约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艾先生虽然表情麻木，但是他的整个灵魂都在音乐里随着管子上蹿下跳，俨然成了个不受控制的野猴子，迫不及待的等着火红小哪吒来收服了自己。
可是，没等到莫菲菲下课，艾先生就犯了此生第二个巨大的错误。
他上蹿下跳的灵魂又开始引领着他的身体，艾先生想起职业培训课上的一节，要同步感受女朋友的感受，才能融入她的生活，随后融入她的灵魂，于是艾先生也冲上了一个空着的钢管，学着教练的样子，一会翻滚，一会下叉，一会伸展肩膀，一会妩媚微笑，艾先生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灿烂的花朵，那管子就是自己的灵魂之所，他要变成一株藤蔓植物，让这个教室春光灿烂。
然后，艾先生抱着那根管子，一起滚在了地板上。因为他没看见，那根钢管上贴着已损坏待修理的标签。
艾先生倒挂的头先着了地，他昏倒之前说，“小哪吒，我懂你，你明白吗？”
艾先生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一屋子都是布娃娃。莫菲菲穿了件粉色波尔卡圆点的家居服煮汤。他一骨碌坐起来，“这怎么能你来做呢，换我照顾你。”
“千万别，我扫了你的码，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听我的。”
随后，艾先生喝了她煮的鸡汤，吃了她做的炒饭，甚至还穿了她亲手缝的一件斗篷。莫菲菲说，“男朋友就是得让女朋友照顾啊。今天有你陪我过生日真好，你知道吗，爸爸妈妈总是在外地出差，从没有人陪我过过一个生日，以前啊，除了信用卡中心的短信，没人关怀我的，你那句我懂你，把世界都融化了，你好好呆着到下班，我一定给你五星好评。”
艾先生继续吃吃喝喝，满目温情的说，“谢谢亲。明天还来扫我哟。”
7
夏初那个周日去到共享男友的集合基地，才九点过五分，她发现艾先生被人扫码带走了。
她整个早晨都失魂落魄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开始溢出“我失恋了”的不满意。
夏初想起自己每年一度的失恋，那时候的流程不外乎是删掉合影丢掉礼物约会过的餐厅全部列入永不涉足的禁区，可这一次没有扫到自己喜欢的共享男友，整个心都像泡在了浓缩的咖啡里。
又过了一天，夏初天刚亮就出门蹲伏，手里揣着杯隔壁肯德基的热豆浆抵御清晨的寒气。这个城市的人流逐渐热闹起来了，大人孩子和学生都好像充满电的机器人，身手敏捷的争抢着前行的道路，面无表情走路带风。
她一边等小黄人们列队集合，一边咬着杯子上的吸管，琢磨着怎么对付李经理凌晨四点发过来的工作任务——七夕节的旅游套餐，搞定富贵写字楼的团购。
谁不知道，那个以贫穷著称的富贵写字楼，午休的时候都要切断过道的灯来省电，在那上班的伪白领们一毛不拔，淘宝购物不包邮的东西从来不买，据快递小哥来吐槽，她们连猫砂都团购，送一趟累掉半条命。
夏初问李经理，“这种地方有什么油水可捞？”
“他们的HR来电话问了，就要最便宜的，咱们压低点成本呗。总之呢，你今年KPI还差了一大截，别跟我讨价还价。”
夏初觉得这个工作压力，需要在一个肩膀上撒娇打滚才能缓解，所以，她必须等到艾先生的温馨SPA。
九点一到，小黄人们在街角集合了。领队喊着“向右看齐”，男朋友们踏着小碎步整理好队伍，随后站在一边嗷嗷待扫。夏初一眼就捕捉到人群中腿最长的艾先生，她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第一个冲到前面，她伸出沾满了热恋的手臂，却碰到了另外一双举着手机的手。
莫菲菲站在她的旁边，像个镜像一样保持与她相同的姿势。
夏初一个眼神看过去，随着视线放出去一个冷箭。莫菲菲依旧是黑色小龙女般的冷酷抵抗，左手按下夏初的胳膊，右手握紧手机稳住平衡。夏初过来掐住莫菲菲的手腕让她持续晃动无法扫描成功。随后两个人你争我抢扭打在一起，不知情者以为这是一场正室与小三的撕逼大戏，捧着肉包子津津有味的围观两个女人胳膊之间的撕磨纠缠。
最后，夏初又拿起高跟鞋做武器，莫菲菲脱下了自己的帆布鞋，二人对峙许久。当夏初蓄力要进攻时，莫菲菲使出全身力气，一把给夏初来了个过肩摔。
夏初摔得头晕目眩，起来看见一个身材壮硕的胖姑娘趁乱扫走了艾先生，此刻，艾先生被她扛在背上，面容忧伤。
8
“夏初，过来！” 莫菲菲对她大喊着。
“怎么了，要把我摔成和你一样平整才满意吗？”
“我们的男朋友被人抢走了。”
“谁跟你是我们。”夏初的气还没消。
“喂，胖妞，你别走。”莫菲菲拖着夏初追了上去。
那天三个女人的战争没有硝烟，如果把心中的怨气兑换成等额的核武器，大概力量足够让地球毁灭三十次。
尽管没有硝烟，夏初和莫菲菲依旧是全程溃败，输的满脸都是泥土和眼泪。
“你干嘛拖我一起啊？”夏初问莫菲菲。
“我们是同事好吗？在公司里闹塌了屋子也没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出了门，遇到的敌人一定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夏初看着莫菲菲，发现她冷若冰霜的面孔下，倒还有个知冷知热的心肠。
两个人刚刚一起赶到公司，李经理就说，“你们这对死对头，已经学会一起迟到了，该不会之前在公司都是跟我演的吧？”
莫菲菲一言不发的打开电脑。夏初说，“哪敢呀，我这是潜伏在敌人后方做侦查员。”
夏初又一天早晨埋伏在共享男友的阵营之后，左手拎着擀面杖右手举着一颗榴莲，气势汹汹的蹲在一边，她在家里都准备好了一切食材，等着艾先生给自己做早餐。
所有的敌人都没有出现，手里的榴莲都失落的裂开了口子。
当她成功扫码，又一次被艾先生抱回家的时候，以为莫菲菲真的跟自己重归于好，停战求和。
“亲爱的，一会陪我出去约会吧？”夏初倒在艾先生的肩膀上说。
“你想去哪里，哪里就是幸福的星球。”艾先生说这话的口气仿若一个偶像剧的男主角。
夏初拉着艾先生一起前往富贵写字楼，她对于那个阴气沉沉的KPI指标心怀敬畏。以前夏初从不担心什么成败，一切都是撒手去做，摔倒被嘲笑也不过是扔下就忘了的灰尘，现在反而开始学会了计较得与失。她非常在意李经理自己都没准备好的，答应给她的撕心裂肺的崇拜。
站在写字楼楼下，艾先生突然站着不动了。“怎么回事啊，你这又整哪出？还没到0点呢。”
“对不起，我的小公举，共享男友系统维护，预约款项无法到账，暂不能提供服务。”
“付你现金可以了吧？”夏初甩出一张红票子。
“不收现金的哦。”
“站这等我，不准被别人扫走了。”夏初走的时候，脱了自己的外套遮住艾先生背后的二维码。
9
夏初走进电梯，昏黄的灯光开始晃动，像极了国产恐怖片的某个场景。她用指甲尖戳着顶层的楼层号，心凉的像是个被送去要被怪物吃掉的祭品。
无所谓咯，大不了就是一死。夏初走出电梯的时候对自己说。
她循着极有节奏感的音乐，推开了一个玻璃门，仿佛闯进了盘丝洞，各种妖娆货色盘踞在自己的钢管之上，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它们在一起旋转，夏初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晕肉。
夏初明白了，李经理找的不是那个连吃饭都要剩一半留下做晚餐的白领办公室，而是顶层的钢管舞学员的生意。
她们起初并不理会夏初，继续享受着冰冷的钢管上旋转的晕眩感，随后听到夏初的声音，“太可悲了，你们真是太可悲了。别的女人都在楼下的电脑面前假装工作，其实正在跟闺蜜聊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舍得给自己买个包，你们呢，能做的就是在镜子里看看自己可怜的A罩杯，听这种乡村的士高蹦迪配乐，分叉的头发甩的整个地板都是，你们真的以为，每天来打扫卫生的大姐不会在心底耻笑你们么？靠窗那个穿屎黄色的运动装的，你的上半身衣服穿反了，这么多好姐妹都没人肯告诉你，还真当自己涂了YSL就是绝世女王了？省省吧，没有你的冰激凌局上，她们是不会告诉你有多少人说你染的奶奶灰像是绝症少女。”
那群大腿和胳膊与钢管分手了，她们像是中了僵尸病毒一样朝着夏初围过来，夏初的鼻子里闻到了女人身上温热新鲜的汗臭味。她们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女神，女神才不会有奇怪的味道，女神流的汗应该是自带高光的神仙水。
直到那些胳膊伸过来要把夏初置于绝地之时，夏初猛地跳出重围，扶起一根钢管试图爬到顶端，可手上的汗水让她一滑到底，摔在地上仰面朝天，音乐在此刻还应景的响起响亮的鼓点。
她看着那些愤怒的脸向自己围过来，又大喊道，“哪怕没有人关爱我们，我们还可以关爱我们自己呀。你看看我，一个绝世的苦逼女青年，不仅没有办公室的位子坐，连你们如此上蹿下跳能出去卖艺的手艺都没有。工作业绩全公司开业史上最差，恋爱经历朋友圈中最烂，到了七夕节发微博连个秀恩爱的玫瑰花都没有，还怎么活？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爱自己，能！哪怕是买个旅游套餐，换个地方看风景，没准就站在哪个街角遇到真爱了，对不对姐妹们？现在特价促销，原价两万五千块的豪华欧洲游，第二个闺蜜报名享受半价优惠！和闺蜜一起花钱，才能树立最坚固的革命友谊，才能体会好好爱自己的真谛。”
夏初话没说完，她看到莫菲菲站在了门口，穿一身火红小哪吒的运动装，光芒万丈好像为国争光的体育健儿，合着她今天没去扫男朋友，都是去准备这身行头了。莫菲菲说，“那个套餐来我这，每人只收一万，给姐妹们的友情价哦。”
真是没想到，不小心钻进了妖精的老巢，还被最邪恶的一个截了胡。
随后，夏初被几个身材壮硕的姑娘抱起来扔进电梯。
她低落的走出去，看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遥望车流的艾先生，身上披着她那件和人一样没精打采的衣服。她和他并排坐着，看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姑娘戴着口罩，坐在宝马车里的美女在补妆，爱是不是真的让人更好了？谁知道呢。
10
艾先生在公司系统维护的那段时间里，闭目养神，在大脑中和李草莓约了个会。他想对李草莓说，“我真的在努力解女人了，可是女人到底要什么，付出是爱，给予也是爱，为什么我们不能活的纯粹一点呢？”
夏初再次靠在艾先生肩膀上的时候，他感觉她的HP点数只剩下最后10%了，艾先生抱着她看车水马龙，唱起了公司培训课上教的催眠曲，夏初睡着的时候还会皱着眉头，原本以为她不会有心事的，女人怎么会有心事呢，女人不是吃吃喝喝买买就能快乐了吗？
天黑的时候夏初醒过来了，艾先生问她，“我的小宝贝，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订单拿不到，我就要失业了，男朋友的小时费都要付不起了。”
艾先生听到这里，心里有种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情绪。虽然夏初的工作态度令人厌烦，但她的率真也让人想要继续保护下去。
夏初终止男友的服务后，艾先生提早下班了。他像是个暑假第一天的小学生那样，一蹦一跳的去约李草莓见面，他想要把这几天学习的技能以非工作状态的立场施展在她的身上，就像一个职业的厨子给自己来一顿沁透心脾的夜宵。
李草莓说，“行吧，我们好好谈谈，以后咱们在一起，一个月给我多少钱生活费？”
“生活费？”艾先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份爱情是明码标价的，它和商场里与自己隔了一道玻璃墙的奢侈品们一样，把标价藏在里面，当你想要拥有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个声音在心地浮现：想要，买得起吗？
李草莓说，“你这么没出息，让我哪里来的安全感？”
艾先生把手里的羊肉泡馍递给李草莓，他发誓那是最后一次给她送饭了。
他坐在李草莓楼下的凉亭里，失落的如同寻找宝藏的小男孩，找寻地图，深挖宝藏，却发现盒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价值连城。
爱情的真谛也可能和这宝藏一样，只存在于人们想象的美好中。
艾先生又一次被莫菲菲扫走后，莫菲菲跟他说，“工作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折了这么有戏的单子。”
原来那写字楼要停用，开发商想改造成商场，楼里上班族们各自鸟兽散，楼顶舞蹈室的人也都解散了，莫菲菲花了很长时间去搭建的关系，有的人要离开这个城市，有的人要回老家结婚，有的人再也不跳舞了。她们哪里还有心情过七夕出去旅游，都在盘算着自己的未来呢。
这一天莫菲菲在家里给艾先生煮了粥，他吃下一口，味道是苦的。莫菲菲说，“你信不信食物会变成我们心情的味道？哪怕我在里面加了冰糖。”
艾先生又炖了一锅红烧肉，他自己尝了尝，居然也是苦的。
他曾以为生活的姿态是自由自在，可真的没有想到，因为爱情的出现，让一切的感官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选择了放弃，会不会得到快乐呢？
11
艾先生最近早晨一上班就被夏初给扫走了，夏初也不做什么，例行公事一样付了款就给他披上一件外套放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有时候莫菲菲跟他打招呼，“最近忙着跑单赚钱，好久都没扫你回家了。”
他最经常做的是跟在夏初的身后，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四处发宣传手册，然后被别人骂的灰头土脸，夏初还是满脸堆笑说着抱歉。
他有时候会羡慕起夏初，好像一切的困难都是当日结束，所有的失落情绪不会积累到后一天。
夏初跟他说，“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扫你么？”
“是因为我服务好吗，我的小公举？”
“我现在觉得最好的关系就是对等的。像个天平一样，这一边是我给你的小时费，那一边是你给我的笑脸。我不需要为了留下一个男朋友掏心掏肺，把自己的棱角像竹子叶一样砍得干干净净，不担心哪一天会被光秃秃的舍弃掉，对等才有安全感。过去我以为爱情是个跷跷板，我必须要把自己有的东西都堆在这一边，让对方高高的俯视着我，可到最后，另一头的人就没了，这边只有我压死了我自己。在旅行社的工作也是这样吧，它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尽管曾经是。这么想我就释怀了，似乎也不那么担心下个礼拜李经理就要开除我的事了。”
艾先生说，“我以前是美妆街头牌的事跟你讲过吗？”
“你卖过身啊？”
“我就是个普通的美甲师而已。那时候的姑娘们都来我这里办会员卡，一充值就是一两万。其实女人的钱很好赚，你看你，现在不也是一个小时10块的付给我薪水么。”
“你是说富贵写字楼那订单还有可能？”
“小时候我爸妈离婚早，我爸爸经常出去约会的时候带我一起，他在那边跟阿姨们聊天，我就自己坐在另外一桌吃冰激凌。他成过也败过，但就我尝遍了所有冰激凌口味的经验，有一招我爸都是稳赢的，那就是暗示女人——你的未来有我会更好。”
“那你岂不是很会谈恋爱？”
“我放自己身上就不灵了，但我拿这个做生意还是很灵的。”
“那你帮帮我？”夏初眼睛都闪着光。
“不行，你一个小时才给我10块。”
“那你要多少？”
“公司有规定，不准乱收费。”
艾先生意识到他放在李草莓那里的可能不是爱情，而是好奇心。也可能有过爱情，只是现在又变了质而已。毕竟他们俩人之间，没有夏初说的那个天平，艾先生也和夏初一样，把自己有的堆在了跷跷板的这一头。
想到这里他有点失落，午夜的路灯照的很凄凉，他下了班一个人沿着马路向前走，看不到人生未来的方向。
12
艾先生以前绝对不会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碗甜粥重燃活力。
那个周末夏初没有来，莫菲菲出来买早点，发现了还未被扫走的艾先生。莫菲菲又带他回家，给他煮了一顿有煎鸡蛋和煮鸡蛋的丰盛早饭。
艾先生空荡荡的肠胃被这爱心早餐所打动，面前这个时而热情似火时而暗黑性冷淡的莫菲菲的样子也和蔼可亲起来。而她还从厨房给他端出一碗小火熬制的甜粥。
艾先生喝粥时想起这就是外婆的味道，小的时候外婆每天就这样给外公煮粥，外公有糖尿病，可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甜的粥不肯喝下去。外婆看着撒娇的外公，就说，好了好了，就一勺，然后她盛满满一勺白糖放进锅子里。那时候的爱，又简单又绵长。
艾先生想着，眼前这个人如果是李草莓就好了。可在职业操守的要求下，他保持微笑充满爱意的对莫菲菲表达了感谢。
甜粥在艾先生的肚子里缓慢的消化着，那甜蜜蜜的感觉让他重新滋生了信心，凭什么李草莓说我没出息呢，我有出息的时候，眼前的姑娘们排着队都轮不到她看见我。
莫菲菲只使用了两个小时服务，她送走艾先生，说，“男朋友啊，一起吃个饭就够了，我要加班去跑单了。”
艾先生跑去了美妆批发市场，眼前一瓶又一瓶的指甲油让他的汗毛竖了起来。他把李草莓的头像设置成手机壁纸，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居然也有奇妙的免疫功能。
他带上美甲设备，只身一人勇闯富贵写字楼，门口却贴了封条。刚才满腔的杀气一下子松了，他仿若无骨的瘫在门口的台阶。
一个穿屎黄色运动衫的姑娘过来了，看着他手里的设备问，“做美甲的？多少钱？”
艾先生说，“不收钱，陪我聊聊天就成。”
她坐下来说，“我们是楼顶练舞的，衣服还在里面没拿出来就给封楼了，一会我姐妹们都来，要是找你做指甲，你一定保存实力，我才是最美的。”
在艾先生做指甲的过程里，他向她推销了旅游公司的七夕旅游套餐，并说购买套餐能赠送旅游全程的指甲护理服务，姑娘看看自己亮闪闪的“黄金甲”特效说，我一定买！
13
夏初接到艾先生的电话时，忽然有些慌张。这么久以来，她接到的电话无非是理财和推销，或者还连带着几个旅游订单纠纷投诉的客户，总之，没有一个电话像今天一样，是带来好消息的。
当她横冲直撞跑到富贵写字楼的时候，那盘丝洞的女妖精们都穿了衣服，非常有次序的排在艾先生的摊位之前。
“不当共享男友了，做回老本行吗？”
“桌子上签字这些，都是给你的准客户，订单拿到了，不过有一条，得带上我和李草莓。”
夏初抬眼看看，在马路另一边，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姑娘手里捧着一碗臭豆腐，边吃边傻笑着看着艾先生，满眼流淌着浓浓爱意。
有城管！旁边贴手机膜的大哥把小桌子举过头顶，一溜烟的跑没了影。而艾先生此时还在对眼前的女顾客说“这指甲啊显得您牙齿特别白”，夏初发现冲过来的城管叔叔的时候，恨自己胳膊不够长。
在最关键的时刻，忽然一个黑影子从队伍里飞出来，像是狭长的蜘蛛侠一样用自己的四肢束缚住跑在最前面的城管的手脚，那种自带寒光的姿态，夏初看一眼就知道是莫菲菲。
“可以啊你们俩。”李经理非常罕见的在公司里提出了表扬。
夏初和莫菲菲一起完成了富贵写字楼的团购，成为旅游销售圈的一桩传奇。
她们彼此约定，一三五艾先生由莫菲菲蹲点，二四六由夏初蹲点，他是她们两个人的共享男友。
第二天周二，夏初出门的时候，看到马路边挤挤挨挨的都是女人。她们全都打开了扫一扫，无数个方块都瞄准了艾先生。
他对夏初笑着，也对所有人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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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有一本都市治愈系奇幻小说集《单身久了就会变成狗》上市，满足少女心的美妙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