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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大吉岭,一个与世无争的印度边境小城

大吉岭根本不像一个印度城市,没有车水马龙,也不混乱拥挤,行人稀少,空气清新,街上看不到一个乞丐。这里没有加尔各答的嘈杂,只有度假胜地的清幽,完全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边境小城。

大吉岭拥有众多民族,除了土著居民,还有孟加拉人、比哈尔人、藏人和英印混血。因此,这里也是多种文化会合之地,拥有很多宗教节日。表现在建筑上,除了印度教、佛教寺庙,还有哥特式教堂以及许多殖民时代的建筑。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马哈卡拉·达拉寺院(Mahakala Dara)。

这家寺院位于树林深处。寺院外经幡舞动,灰色毛发的猴子翘起尾巴撅着屁股在经幡中穿来穿去。这是猴子的领地。它们有的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抠着脚趾头;有的一动不动坐着,像是在打坐参禅;还有些三三两两互相梳理毛发,对于过路的行人已经见惯不惊。这让我想起老家峨眉山的猴子,也是同样活泼顽皮、不惧生人、充满灵气。

远远听到有人唱歌的声音。循声而去,只见一个穿着深棕色长袖衬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忘情地演奏一件我叫不上名字的乐器。这件乐器有着钢琴类似的黑白琴键。他左手放在琴的边沿,只用右手弹奏,边弹边唱边摇摆。尽管只有我一个观众,但他非常投入。他也并不需要观众。我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却被他的声音所感染。歌声穿过寂静的山林,回荡在空谷深处。


继续往里走就是马哈卡拉·达拉寺院了。寺院门口站着一个东方面孔的人,身穿藏传佛教喇嘛服装。他面容方正,有些微胖,看起来很和善。我向他打招呼,他回以微笑,并邀请我到里面坐。
我围绕着寺院顺时针转了一圈才拖掉鞋进去。寺院里除了刚才的喇嘛上师,还有一个印度教僧人。寺院不大,但同时供奉着佛教和印度教的神。上师告诉我,它的寓意是宗教间的融合与包容。他还问了我一些平常的问题,比如我做什么工作、住在中国哪个地方、来印度做什么。
说话间来了一位西方面容的白胡子老人,精神矍铄,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个修行者。我总觉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他。从他跟上师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上师多年的好友,也是这家寺院的常客。我同他打了个招呼,他问了我几个问题,说我很幸运,因为喇嘛上师不常呆在这家寺院里。
上师给了我一个糖果,刚吃完,他又递给我另外一颗。印度教僧人则是一个寡言的人,除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跟他说过话,他就一直处于聆听状态。西方和尚和喇嘛上师促膝交谈起来,他来这里大概就是特意拜见上师的。为了不影响他们叙旧,我向他们告别,然后离开了。
走出寺院,天色暗淡下来,我准备往回走。来到门口,我使劲敲了一下那个悬挂着铁钟。铁钟发出一声脆响,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弥漫在傍晚山林的寂静中。
回到长岛旅店。走廊上,一高一矮两个老外正在边喝酒边聊天。我向他们打招呼。高个儿邀请我一起喝酒,我没有推辞。矮个儿随即给了我一个空酒杯,指了指桌上的两瓶酒,让我随意。我心想不能白喝人家的,于是拿出路上买的两袋腰果,作为下酒的配菜。
原来他俩就住我隔壁,已经在大吉岭待了一个月。高个子是英国人,续着大胡子,是一个自己写歌自己弹唱的创作型歌手。他会把歌上传到网上,以赚取旅费。矮个子是新西兰人,特点是换过很多工作,还会写诗,有着很重的鼻音——因为这几天感冒的缘故。
我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他俩同时显露出惊讶的表情。英国人告诉我这酒很烈,他们都兑着饮料喝。我心想你们不早说。不过,既然已经倒出来了,我只好装作酒量很大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跟他们碰着杯。
想到英国人既然是流浪歌手,应该随身带着吉他。我于是问他是否带着吉他旅行。果不其然。他还同意献唱一曲。他进屋拿出吉他,拨动琴弦弹唱起来……

是一首应景的乡村歌曲。歌声悠扬,回荡在大吉岭的日暮中。放眼望去,大吉岭低矮的云朵懒散地漂浮在空中,像是盼望一天的上班生活快点结束。满山的葱茏绿意则在尽情释放着青春的力量。
红通通的的脸泄露了我的不胜酒力。出于礼貌,我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英国人忽然变成了《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他手里的吉他则是乱我心性的琵琶,从中飘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妖术。我眼中所见都在摇摆。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一阵不可抗拒的饥饿感袭来。我告别他们,摇晃着身子走下台阶,迷迷糊糊沿着下坡的山路找到一家餐馆填饱肚子。回来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宿无梦。
文:鲈鱼正美,公众号:地图上的蓝眼睛。转载需联系作者授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