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记
如果女孩儿必得出嫁,我就嫁给今天这阳光里的风日,再无反顾。瞧呢,这神经天气,起头就不安好心眼,无缘无故刮来一阵大风,把我裙子撩得老高,是何居心。其实啊,质本洁来还洁去,也只有那浩浩如天,才不屈我的终身相许。
“其中天心最兴高采烈,却不想想她今天卖书成绩是最差的,这种对将来无缘无故的喜悦,真是非常年轻而明亮的糊涂。”
学问无论做得怎样高深,如果没有性情,便乃是身外之物,到头终归一场虚妄,等于从来不曾有过。
游于学问之间多年,未必逢上良辰美景,总要先沉醉不知归路,才有误入藕花深处的好,各人各自有各人的路子和福分。
浪漫的东西让人向往,现实世界里的却让人觉得“就是这样”。
可说是,是,怦然心动,叫人觉得他熟悉而又陌生,亲近而又遥远,像是无法捉摸,只愿牵的人心口楚楚的温柔。
我多爱《雅歌》里的一段话:“等到天气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你要转回,好像羚羊,或像小鹿,在比特山上。”
我发痴地想着,假如车子永远不来多好呢,我们就可以在廊檐底下并肩立着,一直到日子的日子以后。
日子是痛楚而又喜悦的,人仿佛整个饱满透明了,牵动一下,就要碎得满地。
寇牧师说:“信仰要冒最大的危险。”我喜欢危险这两个字,因为危险才是青春永驻,桃花就是非常危险的。
今晨我和马三哥在校园里,见路边的桃花开着,我说:“桃花是我的颜色。”他笑了:“桃花?人家容易把它想歪了呢。”我也笑道:“想歪了也好呀。”不是嘛,今儿正是“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而我日子正当少年,天地也要骄纵三分!
浮生若大梦,是肯定的吗?太肯定的东西却令人如幻似真的啊。
看书是要和好的东西相见,首先便要把身上既有的障碍撤除,以赤子之心才能和万物素面迎接。
性情不得其正,学问做得再怎么高深也是虚浮。
我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眉目清扬的啊。贫穷可以,残酷可以,战争可以,独裁可以,生离死别可以,只要这世个世界是清亮有光的,每个人是理直气壮的,我不能忍受人的脸上的无彩无色无光。
若还有浩劫余生的人类,他也该是大彻大悟,清明飞扬的了。然后,就从一片橄榄叶重新开始吧。
柔和是因为太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了,连这个时代的败坏和沉沦都不忍舍弃,还要眷恋,还要徘徊,还要对每一个人感到歉意,仿佛是自己错了。








